第28章 管用。
林海蓝的身体倏地一僵,扭头就走,“我本来就不好看,你别看就好了。”
手臂却被他从后面一把捉牢了,甩都甩不脱,她蹙着眉回头瞪他。
“上车。”贺承渊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拎着她的衣领就把她扔了进去。
林海蓝好不容易从趴着的姿势坐了起来,就见贺承渊已经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她不可置信地掀眸看着他。
他居然这么粗鲁地直接把她丢上来了?
“看什么?”贺承渊挑眉斜睨着她,“很奇怪我会强迫你?”
不等林海蓝回答,他已经俯身过来替她扣好安全带,薄唇几乎碰到了她柔嫩的侧脸,淡淡的烟草味和浓烈的男性气息悉数涌入她的鼻中,搅昏了她的脑袋。
就听到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再这么倔强,我不保证没有下次。”
林海蓝神色一僵,望住近在咫尺的危险俊脸,心里忍不住想这强制专横不讲道理的一面才是他的真本性吧。
贺承渊坐直,发动车子,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侧眸问她,“想吃什么?”
“我吃过了。”林海蓝从被他“恐吓”的僵硬状态中回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就立刻很不配合地咕咕叫唤了两声,她立刻面红耳赤地捂住肚子,尴尬地别开脸,一副懊恼至极的表情。
“吃过了?”贺承渊眯起眼。
“我只是饿得快。”她默默地狡辩。
“是够快的。”贺承渊看着她刷地红起来的脸,微勾唇角,点下一脚油门,迈巴赫呼啸穿梭在车流间。
鉴于她食量大饿得快,贺承渊淡定地点了整整一桌菜给她享用,吃到后来林海蓝已经变成了苦瓜脸,一脸哀求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而他,不为所动,只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离他最近的菜,慢悠悠放进嘴里。
这时,服务生又端上来一盅炖汤,贺承渊一指,它就被送到林海蓝面前。
林海蓝脸都黑了,咬咬牙还是没忍住,她蓦地心一横,“啪”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怒气腾腾地道:“贺承渊,你够了!再吃我要吐了!”
贺承渊优雅地拿起旁边温热的白毛巾擦了擦手,黑眸沉沉地望住她,好一会儿才开口:“吃饱了?”
“饱了!”林海蓝恶声恶气地回。
“还撒谎吗?”修长的手指端起瓷白的茶杯送到唇边,眸光沉静如水,没有半丝锋芒。
林海蓝撑得要命,又气得半死,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好悬没打到他那张可恶的脸上,可到底见过了他鬼畜的一面,只能不甘心地咬唇,然后瓮声瓮气地开口,“不会了。”
贺承渊盯着她燃烧着小火苗的双眸,那双乌黑的眸子生动活泼,湿漉漉的像被惹毛又委屈的猫的眼。
“现在看起来漂亮多了。”他淡淡地说完,推开椅子,起身从容步出小包间。
五秒钟后,林海蓝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他夸奖了,顿时脸上一红,红唇抿起,上扬,又急急地用手扯下来,貌似气咻咻地跟了出去。
安城的正午热,又不是特别热,如今是最让人昏昏欲睡的时节。
车子缓缓停靠时,陷入半睡眠状态的林海蓝也跟着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以为已经到了医院,拉开车门就下了车。
直到看清眼前庞大的建筑物……
她蓦地扭头看着已并肩站在她身旁的贺承渊,蹙眉困惑道:“你带我来商场做什么?”
“买衣服。”贺承渊看了眼时间,“一个小时后上班,你还有半个小时。”
“我没说要买衣服。”
贺承渊转眸,挑了挑眉,薄唇一动,蹦出两个字,“我买。”
林海蓝脸色一黯,悻悻然地止住脚步,“你买衣服拉上我干嘛。”她不知所谓地扯起嘴角笑了笑,“再说你不是刚刚收到安安买给你的新衣服,这么快买新的,是不是太浪费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这种话很没立场,也没什么意思,于是闭上嘴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贺承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盯着林海蓝浑身发毛了他才忽然道:“我有的是钱。”
林海蓝:“无语……”
贺承渊样貌出众,气质斐然,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吸人眼球的风景线。
林海蓝跟他一起走着,瞄到周围服装店里的女人们倾慕渴望的目光,都能感觉到四面八方射过来的根根羡慕嫉妒恨的冷针。
用如芒在背形容也不为过。
反观被火辣视线包围的男人却不以为然。
贺承渊淡漠着一张俊容,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林海蓝悄悄抬眼瞄他,想不通女孩子怎么会喜欢他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如果不了解他,真的会被他眼里的冰冷直接冻死。
略微一走神,就瞟到前面直走的男人忽然拐了个弯,一眨眼就不见了。
林海蓝急忙追了几步,却在拐角处失去了他的踪影,她茫然地三百六十五度转了好几圈,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先生,您要挑睡衣吗?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下。”看着眼前这个分外英俊的男顾客,导购员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娇美柔糯,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热情。
林海蓝下意识地循声望去,正对上贺承渊掀眸直视过来的幽沉黑眸,心跳顿时一窒。
他……怎么会在睡衣店里?
“过来。”贺承渊淡淡地望住林海蓝。
导购员看到站在店外的林海蓝,上扬的嘴角瞬间掉了下来,原来是有夫之妇,真可惜了。
但生意仍要做,钱仍要赚,于是挑选了几套睡衣拿到两人面前说,“这是我们这个季度初的新款睡衣,其实纯棉睡衣穿起来最舒服了,舒适而且透气。”
贺承渊随手指了一套。
林海蓝看着那套浅黑色的睡衣,又看看旁边一套米色的,忍不住多了句嘴,“其实穿淡色系暖色调的有助于睡眠质量提高……”
“那就这套。”贺承渊又伸手一指米色那套。
林海蓝无措了,“我随口说说的,你没必要听我的。”
贺承渊斜了她一眼,眉梢一挑,“我喜欢印花的也是你随口告诉安安的?”
林海蓝一怔,没想到他忽然提起这个,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简直想直接扒开条地缝钻进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讷讷地解释。
贺承渊却忽然沉沉地笑了,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看得林海蓝差点随手拿起一条睡衣糊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的脸上。
导购员开了收银条,林海蓝想着她呆在店里等贺承渊去付了钱再回来好了,却见贺承渊慢悠悠地过来,把收银条往她手上一放,淡定道:“去付钱!”
“无语……”林海蓝傻了,“你有的是钱,为什么要我付!”
“因为是你选的。”
这是什么逻辑,她选的就要她付钱。
林海蓝下了班回到住的小区,边往里走边忍不住又摸出兜里的那张收银条,328元,很便宜,但最后不知为何还是她付的钱。
想起贺承渊送她回医院,下车后他漫不经心地说的那句“我现在比较喜欢穿全棉睡衣。”
她唇边弯起小小的弧度,鞋底碾地的擦擦声从前方传来,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高锦恒。
高锦恒如果有心查她的住所地址,她即便想瞒也瞒不住。
所以,看见他的那一刻,她并不感到惊讶。
但她猜不到他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握紧手里那张薄薄的收银条,她从他脸上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和他擦肩而过。
他一动未动,有那么一瞬间,林海蓝甚至怀疑她所看见的根本是幻觉,要不然,高锦恒面对着她怎么能如此耐得下性子,不耍弄她,不对他冷嘲热讽……
她稍一失神,站在她右边的高锦恒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她垂在身侧的右手。
林海蓝始料不及,被他的拽曳拉得一个踉跄,脚步噔噔后退了两步,撞进他的怀里。
“无语……”淡漠地掀起眸子,才要开口说话,就对上了高锦恒满是血丝的眼,和他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的眼神。
他掌心的温度高得匪夷所思,几乎烫伤了她的手背皮肤。
他在发高烧。
高锦恒依旧盯着她,手却一动,把原本握在掌心的手慢慢摊开。
林海蓝的脸色顿时一变,蓦地用力握起拳头,冷淡道:“松开!”
高锦恒听而不闻,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直到那张已经被汗水浸湿的收银条袒露在他面前,他把它拿起,放在眼前。
林海蓝分明看到他的视线是恍惚的,焦距定了很久才凝聚在那张收银条上。
那张让她看着便会眉眼弯弯露出微笑的纸上,男式睡衣四个字映入眼帘。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的嘴唇才动了一动,喉咙里发出被烧得沙哑不堪的声音,“滚!”
他从不追问她是否和别的男人有染,这样的无视贯彻了她整个漫长而孤寂的婚姻。
夜如泼墨。
林海蓝收拾好客厅,开始拖地。
门锁转动,姚火推门进来,边换鞋边问,“杵在楼下那桩子是高锦恒?你知不知道他在那儿?”
“嗯。”林海蓝弯腰卖力地拖着客厅的地板,随口应声。
“他来找你干嘛?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听到他在打电话,一个劲地说‘不离婚,死了这条心’什么的,吵得挺厉害,我都听见他妈在那头咆哮了,他是不是在家和他妈吵架了才跑来的啊,这算什么。”
姚火坐在沙发上,翘起脚,方便她拖地。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过来。”林海蓝淡淡地回,他拿走了她的收银条,送给她一个滚字,再无其他多余的。
姚火探究地盯着她平静无痕的眼睛,对高锦恒的冷嘲热讽最终没有说出口,挺没意思的。想了想,她还是觉得有提醒的必要。
“我看他的脸色差得像鬼一样,好像病得不轻。”
林海蓝抿唇,拿着拖把去阳台的水池清洗。
姚火光着脚丫子跟过去,试探地问,“你真的不打算下去看看?万一死在下面怎么办?”
林海蓝下了楼,夜色下,高锦恒的劳斯莱斯泛着冰冷的光。
她脚步顿了顿,几秒后才走过去,试着拉了一下驾驶座这边的车门,就打开了。
高锦恒坐在驾驶座上,闭着眼。
脸色灰白中透着极不正常的潮红,他的眉头皱得死紧,唇紧抿着,嘴唇上干得都裂开了,有暗红色的血迹凝结在上面,还翘着死皮。
林海蓝蹙眉,把手上的水杯和药放在车顶,抬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那动作极轻,但高锦恒却像被电击了似的倏地睁开眼,满脸痛苦地开口,“妈,你别逼我!”
林海蓝一怔,随即语气淡然而平和地说,“是我。”
高锦恒的视线飘忽着许久才落在她的脸上,入定了似的看着她。
“先把退烧药吃了。”林海蓝移开视线,举高了手臂去拿车顶的水杯的退烧药。
高锦恒猛地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连肺都要咳出来,连车身都跟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林海蓝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水杯,才没让它从车顶掉下来。
却不料,才一低头,两条长臂就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把她牢牢抱在怀中。
水杯到底还是倒了,温热的水全都泼洒在他的西裤上,但他浑然不觉,只是把脸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里。
精疲力尽地靠着,良久未动。
直到他的手臂渐渐开始用力,几乎用让人窒息的力道箍得林海蓝丝毫动弹不得,他沙哑的喉咙里发出像被砂纸磨过的粗粝声音。
“我想你。”
三个字,述说无尽的怀念。
林海蓝握着水杯的手指一瞬间麻痹了,水杯摔在坚硬的土地上,碎成无数碎片。
空气凝滞了,抱着她的手臂也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蓦地僵住。
短暂的静默后,一个名字紧跟着从他的口中突兀地吐了出来。
仿佛本不该出现的,他却硬是要加上这个名字一般。
林海蓝自嘲地笑了笑,把他推回到座位上,高锦恒不舒服地皱眉,嘴唇开合,不停得呢喃。
别的女人的名字,也许新欢,也许旧爱。
盯着地上破碎的杯子看了一会儿,林海蓝倾身去拿他放在车头的手机,翻找着存着那名字的电话号码。
最终,她翻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宛若虚构。
把电话打给了120,上楼前,她又望了他一眼,看着紧握的手里露出的纸张一角,她神思一晃,定了定神,才举步离开。
林海蓝背靠在门上,脸色平静却苍白。
姚火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吓了一跳。
拍拍胸脯走过去,还没开口,就听见林海蓝发出沙哑的声音,“火火,他说他想我。”
“什么啊。”姚火紧张地看着她,把浑身虚软寸步难行的她搂在怀里,带着她到沙发上。
“他遮掩得太生硬,还故意叫别的女人的名字。”
说完,她忽的一笑,又说:“我一直以为他从不过问我是否和其他男人有什么是因为他不在乎,可我觉得我错了。”
她看着他紧握收银条的手,竟然觉得。他在乎得快疯了。
姚火摸不清头脑,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刚才肯定发生了什么,她眯起美眸,直截了当地问,“他想你,更在乎你的私生活如何,那么假如他还爱你,你要怎么办?”
林海蓝一怔,睫毛微颤,然后她十指紧紧交握,轻声道,“刚才,我带下去的水杯摔成碎片了,你觉得,我把它用胶水粘合了,它还会是原来那样吗?”
姚火从沙发上站起来,垂眸望着她安静的眸子,一针见血地道:“但我记得那是你最爱的一个杯子,连离家出走都要随身带着。”
“但我还是把它扔了。”
姚火双臂环胸,叹了口气,“人如果能像杯子一样说扔就扔,想买就买就轻松多了。”
救护车的呼啸声由远及近,又慢慢地远离。
“我只是突然想不通很多事。”林海蓝看着窗外的夜色,自言自语地低语。
林海蓝从肿瘤科的病房出来,情绪一直很低落,眼角还有些湿润。
奶奶的病情发展得异常凶猛,状况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她刚才在那里守了半个小时,奶奶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中,似乎连掀眼皮子都觉得吃力。
也许……没剩多少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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