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另一个作用
他压根没理她,吃了饭就去了房间。
冉蜜尝了尝酒店里的菜,不禁感叹起来,都是人,为什么别人做的东西这么好吃?她做的,自己都不想吃!
磨磨蹭蹭地收着东西,根本不敢上楼去。厨房里的东西擦了三遍,客厅的茶几也擦了四遍,眼看着八点了,夜深了,她还惦记着林利平让她做的计划书呢!
轻手轻脚上了楼,他正坐在床上,拿着她们公司的宣传册看。冉蜜顶怕这个,他勾勾小手指,使个坏,可能真就连累林利平他们血本无归!她横下心,决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忍完这一晚再说。轻手轻脚地去拿了衣服,洗了澡出来一瞧,他居然还在看宣传册,不过一本七页的画页小册子,能看出什么秘密门道来?
“黎逸川……我晚上要做计划书,把这个给我……我去书房,就不吵你睡觉了。”她大着胆子去拿他手里的宣传册。
“计划书啊?”黎逸川抓紧了小册子,抬眼看她,唇角带着几丝让她看不懂的笑意。
冉蜜垂下长睫,小声说:“黎逸川,你别生气了……”
他这才放下了宣传页,一手轻掐起了她的小脸,迫她看自己。
“我道歉,我没有遵守协议,是我不对,我去做计划书,不吵你休息。”
冉蜜看他面色还算平静,赶紧又道歉。
正觉得气氛憋得难受时,她的手机要死不死地响了,她赶紧走过去,从床头柜上抓手机。屏幕上是沈司晨的名字,她偏了偏脸,懊恼极了,轻轻挂掉。
黎逸川的手伸过来,拿过了手机看了一眼,把手机丢到枕上,转头看她,沉声问:“你喜欢这样的?”
“嗯?”她没听懂,疑惑地抬眼看他。
“沈司晨。”黎逸川朝枕头呶了呶嘴。
他以为她喜欢沈司晨?冉蜜下意识地摇摇头。
“没担当,还没胆量,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
他却拧起了眉,冷冷地一笑,不客气地嘲讽她。或者,他是在心里嘲讽自己,偏要在这样的她身上流连……他说不清,心里窝着火,却又不得发泄。
冉蜜又挨了骂,推开他的手,想离开房间。每当他说这些侮辱人的话时,她都只能听着,忍着,受着……
“可就是这张脸……”他坐直了,又掐住了她的脸,另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强迫她坐下来,盯着她看了会儿,才沉声说:“你这张脸还真会吸引人!”
冉蜜看着他灼亮的眼神,心中愈加忐忑。今晚的他很奇怪,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暴发怒气,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可她又觉得,他越这样沉静,反而更加危险,他可是把人家脑袋砸开花过的人物呢!
“真的是我最后一次让步了,睡觉。”
就在他盯得她快尖叫时,缓缓放开了手,掀开了被子,让她钻进来。
“我要写计划……”冉蜜轻轻地说了句。
黎逸川已经躺了下去,一手遮在眼睛上,一字一顿地说:“我说睡觉!”
冉蜜只有钻进被子,贴着床沿躺着。
这时候,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指,放在嘴里轻咬着,低低地说:
“冉冉,画家的手会画画,财务的手会做帐,别人太太的手会做一手好饭菜,你是我的女人,你的手怎么只会签协议?”
冉蜜头皮麻了一下,这话真是狠,戳得她心脏都不想再跳动,她猛地往回抽手,却被他摁得更紧了。
“可你这手总要会做别的事才行,来,我教你。”
“这个你已经尝过这么多回,还装什么纯情?”
就这时候手机又响了,黎逸川眼疾手快,直接抓过来摁了免提。
沈司晨的声音慢悠悠地传过来,淡定之中有期待,“冉冉你事办得怎么样了?你说事成请我吃饭的,可别赖皮了啊。”
“让你请客吃饭,说话啊。”
黎逸川把手机凑近冉蜜,手指却勾在那花苞处,探进去,转了一下。
冉蜜飞快地推开了手机,掩着嘴,轻喘了一声,就这么小小的一声,也足能让对方明白这边在做什么。
冉蜜愧得想死,手忙脚乱的去挂电话。
“冉冉,好好做计划。”
她慢吞吞地穿好了睡裙,下了床,把要做的计划拿出来,摆到床上,一页一页地看,一项一项地在纸上写下来。
这双手,总要会做别的……
冉蜜挺想哭的,却怎么都哭不出来,她想,是不是世界上还有一种病,叫做无泪症?眼睛这样痛,却如同沙漠一样,找不到雨水的润泽。
别墅里的灯只有这房间是亮着的,冉蜜的身影被灯压成小小的一团。
别墅外,他的车也一直停着,烟盒里的烟空了,他才抬头看了看窗子里,这灯一直未关,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哭?
冉蜜害怕他,比冉蜜喜欢沈司晨更让他觉得惆怅郁结!
几片树叶从枝头挣脱,轻飘飘地跌在车前,入秋了!她去拉斯维加斯的时候,还是盛夏。三个月过去,热情高涨,又跌回原点。
他看着那落叶,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了。
她没亲手做过这样的计划,不过在黑虎的时候看到过类似的活动,加上林利平教她的,熬到快四点时,终于做出了一份。
勉强眯了会儿,赶到公司时,差几分钟迟到,林利平虽然不高兴,可看了她做的计划,难得地点了点头,说了句,还行。
虽然是还行……总比不行强了千百倍!
冉蜜的心情好多了,又依着他的意思,修改了两个小地方,拿去打印出来,交给了董伟。
你看,人虽然笨一点,一天学一点,总能学会活下去的技能,总能抬起双手对自己说,这双手还是挺有用的。
“冉蜜,你脸色不好。”
吴珊珊放了一杯奶茶到她面前,俯下身来,盯着她的脸看。
“是吗?还好啦。”
冉蜜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这些事,从来不想在外人面前说,除了那次恳求林利平接纳她当徒弟之外,都在心里忍着。毕竟是不好的事,说出去,只会丢脸而已。
“注意身体,你看你脸色这么白,是不是没吃早餐,我看你每天中午吃一大把药,是些什么药啊?”吴珊珊忍不住追问她。
“营养品,没事的。”冉蜜赶紧说。
吴珊珊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轻声说:“身重要,你别勉强自己,你这脸色,简直就像……中午别出去吃快餐了,我带了鸡汤,等下分你一半。”
“不用了呢。”冉蜜知道她在调理身,备孕,怎么好意思吃她的鸡汤。
“好了,你是老林的徒弟,叫我师母,我还占便宜了,好好干,指着你发财呢。”吴珊珊笑了笑,开着玩笑,转身走了出去。
冉蜜头晕,喝了奶茶,趴在桌上休息。
有人轻敲门,她没抬起头来,只小声说:“珊姐,我趴一会儿啊,你先去吃饭好了。”
声音停了,过了一会儿,一只手落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她抬起头,睁着模糊的眼睛,只见秦方站在面前。
“啊,你来干什么?”她吓了一跳。
“这是黎总让我给你的。”秦方笑笑,把一份文件推到她的眼前。
冉蜜看着上面那行字,愕然地看了一眼秦方,然后翻到后面,上面赫然签了黎逸川的名字。
“真的?”她紧抓着纸,猛地站了起来。
“真的。”秦方点头,又说:“请你把黎总的卡、车和别墅的钥匙交出来,游戏结束,这些东西都要收回来。”
冉蜜赶紧拿给他,又说:“我还要回去收一下东西。”
“不用了,你的东西已经拿来了。”秦方还是微笑,指了指他脚边。
冉蜜低头看,不过是一个小包而已,她知道里面会有什么,是她自己买的那些衣服,他买的那些,一定全都没有装在里面。
黎逸川这人的脾气很怪,他开始和结束一样来得迅猛,让人措不及防,并且干脆利落又不留情面。
她不遵守协议,所以协议中赠给她的东西一应收回。
那么,那些债务呢?她犹豫了一下,把自己存着十七万的卡拿出来给秦方。
“上次找他要了二十万,打牌赢了七万,这里只有十七万了,我会筹钱给他。”
秦方楞了一下,那个一本正经,这个更一本正经啊!他没接卡,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告诉冉蜜。
“黎总说,那是小费,他替你还的那些债,就当你这段时间陪他的报酬。”
“不要了,你拿去,密码是我的手机号前六位。”冉蜜飞快地把卡塞给他。
秦方看了她一眼,收好了钥匙和卡,转身离开。
冉蜜慢慢坐下来,盯着那只旅行包百感交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庆祝,庆祝黎逸川突然就这样放过她了。
可是,为什么不庆祝呢?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原地跳了好几下,又连转了好几个圈,扑到玻璃窗上,额头抵住玻璃,手掩住嘴,把快飞出来的尖叫声堵回去。
她总算熬过了这段时间!
再也不用听黎逸川说那些能让她想撞死的话了啊!
再也不用被黎逸川折来翻去,弄得她哭都哭不出来了啊!
她仰头去看对面的大楼,冰蓝色的玻璃窗被阳光猛照着,刺目的折射向四面八方,也晃到了她的眼睛,她揉了揉还是酸涩的眼睛,转身去给林可韵打电话。
“可韵,出来吃饭吧。”
“不好,陪我去医院吧。”林可韵的声音很落暮,很沙哑。
“怎么了?着凉了吗?”冉蜜坐下来,手指在协议最后一页,他的名字上轻轻戳着。
“不是……早上用试纸试了下,我可能怀孕了。”林可韵快哭出来了。
冉蜜又站了起来,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孩子父亲不肯承认,这孩子就不可能来这世界,林可韵就得去遭一次罪。
“我来接你。”
冉蜜匆匆收好东西,向吴珊珊打了声招呼,跑了出去。
陪林可韵坐在检查室外,她的脸色很差,就像新粉的白墙,没有一丝颜色光泽,眼睛红肿像小桃,一眨,眼泪就涌了出来。
冉蜜一向认为林可韵是个强势的女人,她什么都靠自己,读书时就开始打工赚钱,然后考空姐,全都凭自己努力,生活把她磨砾得让她棱角分明,又似一朵郁金香,昂然怒放。
可这一回的爱情让林可韵败惨了,她全身心投入,认为找到了王子,没想到是个吃光了就跑的烂王子。
她捏着化验单,一言不发,沉默了足有半个小时。不时有病人从两个人身边站起,又有新的病人坐下来。唯独她们两个,一直没挪过窝。
冉蜜不懂得怎么安慰她,只能这样陪她坐着。获得自由的欣喜,抵不过好朋友受到如此创伤的悲伤,全都散得一干二净。
女人在这事上,太容易受伤害了。可男人享乐之后,却又轻飘飘地扔下两字,拜拜,随即潇洒离开。
“冉蜜,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要脸?”她突然抹了一把脸,转头看她。
冉蜜摇摇头,小声说:“不过,已经一个多月了,你得早点做决定,刚刚那个医生说,月份再大一点去做,会很辛苦。”
“怎么决定,去打掉?”林可韵手抚在小腹上,满眼悲哀。
冉蜜和林可韵这么几年的朋友了,头一回看她如此沮丧颓废。冉蜜不知道说什么,许多年轻男女都有了婚前生活,可稍不小心,女方就容易中招,遍体鳞伤,连同情都收获不到一个,还要忍受旁边人的轻视。
其实林可韵也不是胡来的人,平常眼光也高,最大的心愿就是嫁个条件好点的男人,不用这样辛苦,这也没什么错,女人再强,也想有个遮风避雨的港湾。可不是每个人像吴珊珊那样好运气,遇上林利平那样肯上进,又敦厚的好男人。
人的眼睛有亿万像素,却总看不清人心。
就像她,碰上了当时样样都好的齐梓商,对她温柔体贴呵护倍至,可为她上天撞星,下水捞月,可最终还不是惨淡收场?所幸当时守得紧,没人财皆失。到了黎逸川这里,已经完全不是她能控制的局面……
所以,她比林可韵好不到哪里去!
林可韵俯下去,双手紧紧地抱着头,小声啜泣起来,“打掉……冉蜜,你不觉得很残忍吗?我也有二十四岁了,可以当妈妈了啊,我很认真的和他谈恋爱,我也有好的职业,也很认真的生活,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冉蜜宁可看到那天挥着菜刀说要去报复的她,也不想看到此时小声哽咽,肝肠寸断的她。可那造下孽的男人在哪里呢?
“我帮你去预约好不好?”冉蜜拉了拉她的手,小声问她。
“好……”林可韵点头,一头长发乱糟糟地晃着。
冉蜜给她交了钱,预约了周末上班的一位老教授给她做手术,然后陪着失魂落魄的她回家。
林可韵的家里又乱成了狗窝,她一头倒在床上,默默流泪,冉蜜做饭给她,她也不吃。
陪她枯坐了会儿,看着枕头被眼泪给浸湿了,冉蜜心里越来越难受,拿了林可韵的手机去翻王蓝彦的电话,起码对方要道歉吧?怎么能这样可恶残忍?
可就如林可韵所说,王蓝彦早有准备,把号码给换了。
那是黎逸川的表弟,秦方应该知道吧?
她犹豫起来,打给秦方,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世界真小,闺蜜两个撞上了同一家人,兄弟两个,都是坏东西!
正郁闷时,林可韵的手机铃声突然就响了,刺耳尖锐。林可韵抹了把眼泪,爬起来接听。是航空公司的同事好心打来的,说有人投诉她借上班私带东西,还出示了照片证据,可能要给她处分。
“那个贱人。”
林可韵听完电话,哭得更厉害,对方正是抢王蓝彦的女人,不满林可韵对同事控诉她,抢先一步,把林可韵给投诉了。
办公室的金枝欲孽,本来在哪里都会存在,从来不缺少她同事这样的女人,就像她遇到的叶瑾一样,别人过得不好了,她们就开心了。
冉蜜正好没地方住,就留在她家照顾她,她做协议熬了一整晚,又从黎逸川的事里解脱出来,到了下半夜,怎么都撑不下去,就在林可韵时断时续的哭声里睡着了。
梦里面,黎逸川拿着皮带站在床边上,一脸冷笑,扬高了往她身上打来,她一个激棱,翻一个身,从床上掉了下去,面朝下,正磕到林可韵丢在床边的钥匙上,磕得鼻子都肿了,鼻血直流……
八点二十分,冉蜜匆匆跑进了公司,举着卡去打卡机边上挥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林利平和吴珊珊从门外走进来,愕然地看着她红肿的鼻头。
“摔了一下。”冉蜜捂着鼻子,都不好意思说是因为梦到黎逸川,吓得从床上摔下来了。
林利平拧了拧眉,压低声音说:“不会是他打你吧?”
“不是,师傅,珊姐,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和他签字离婚了!”冉蜜眼睛弯了弯,眉开眼笑地和他们说。
“啊?”林利平和吴珊珊对望一眼,拉着她进了办公室。
“说真的?”吴珊珊靠在办公桌上,好奇地问她。
“真的?”冉蜜连连点头,那高兴劲儿,一个劲地从心底往外冒,似乎说的不是离婚这种事,而是中了彩票。
“那,你师傅是独属于我的。”吴珊珊立刻抱紧了林利平的胳膊,防备地看着冉蜜。
“去,胡说什么呢?这是公司,搂搂抱抱,让同事们看到了像什么!”林利平瞪她一眼。
“你就神气吧,回去跪瓶盖儿。”吴珊珊咬牙切齿地拧他一把,快步出去了。
林利平又盯着冉蜜的鼻子看,低声问:“是你要离,还是他要离?那他不会来捣乱吧?”
“放心好了,他要离的,再说他妈也不喜欢我,巴不得我滚远一点。”冉蜜赶紧安抚林利平。
林利平这才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怎么回事,但是离婚离成你这样兴高采烈的,可能也是好事,好好做事吧。”
“师傅借我点钱。”冉蜜立刻拉住了他。
“借钱?你珊姐每天给我五十块零花钱,请客户都是刷信用卡,你找我借钱。”林利平一瞪眼睛,大步出去了。
有没有搞错?一天五十块?冉蜜愕然之后,又有些沮丧,昨天手里的一点钱帮林可韵交手续费了,兜里剩下一百多块,怎么过日子?她总不能一直住林可韵家里吧?昨儿干吗那样诚实,把钱还回去?
她情不自禁地扭头看对面的高楼,冰蓝色大窗后,他是不是在准备钦点新鲜的女人了?
吴珊珊敲了敲门,拿着一只信封进来,往她面前一搁,手指在她的额头上轻点一下。
“你师傅下旨给你预支这个月的工资,再另外借你两千块钱,你师傅还真把你这徒弟放心上了哈,你可别到时候演什么徒弟上位的大戏给我看。”
“不敢,珊姐,而且那也不合我的胃口,你自己慢慢享用。”冉蜜清脆地笑着,拉住她的手指晃了晃,轻声说:“珊姐,谢谢你和师傅这么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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