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颂秋对电影没有任何兴趣,但这一次在电影院的两个小时依旧是他这么多年来印象最深而且直到过去很多年也没能忘记的。
他跟焦望雨靠得很近,他耍了心机,让对方关心他,迁就他。
他靠着对方的肩膀,能闻到对方今早新换的这件衣服洗过后清淡的洗衣粉味道。
他喜欢焦望雨,无可自拔。
濮颂秋怕自己太重,压得焦望雨肩膀酸疼,在靠着对方的时候,不敢太用力,结果就是,等到电影散场,他因为一直紧绷着肌肉,脖子酸得不行。
坐在他们旁边的简绍看见了濮颂秋靠在焦望雨肩上,只是散场的时候奇怪地问了一句:“濮哥你咋了?”
“头晕。”濮颂秋面不改色地回答,“可能3D不适应。”
他的解释十分合理,让简绍跟焦望雨都没有理由去怀疑。
之后四个人去KTV,焦望雨撒了欢,他喜欢唱歌,跟简绍俩人好像不管哪首都能跟着唱半天。
濮颂秋不会,一首歌都不会唱,他只是坐在那里听着,然后在焦望雨唱歌的时候,记住那些歌名,认真地看着那些歌词。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地来看你……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
一首接着一首,濮颂秋听得入了迷。
他说不清为什么,明明有的歌并不是唱爱情,他却依旧可以从那旋律和歌词中找到隐秘的暗恋心事,那些可望不可即,可想不可追。
濮颂秋开始讨厌这些歌,讨厌所有唱出他心情的歌。
他不愿意把自己代入到那种黏腻的悲情中,对他、对别人都不好。
可是,一直到他们已经换了地方,去吃饭,濮颂秋的脑子里依旧反复重播焦望雨唱过的那些歌。
还有一首——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
很多时候并不仅仅是流言蜚语这么简单,他首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其次,不允许自己扰了别人清净的人生。
“你今天怎么心事重重的?”
几个人来了烧烤店,不是焦望雨跟应宗他们去过的那家。
程尔认真做了“功课”,打听到了附近味道最好的烧烤店。
到了店里,程尔跟简绍一个去点单一个去拿饮料,焦望雨跟濮颂秋坐在那里占位。
焦望雨明显感到濮颂秋今天不在状态,担心他是不是不舒服。
濮颂秋说:“没事儿。”
他觉得自己这句“没事儿”似乎没什么说服力,又补充道:“就是很少出来玩,有点儿不习惯。”
焦望雨用筷子戳开包裹在餐具外面的塑料,一边拆一边说:“你太孤僻啦,多跟大家出来闹一闹多开心啊!”
如果没有焦望雨,濮颂秋是怎么都不会来的,但只要有对方在,一旦对方向他发出邀请,他似乎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
什么时候能学会拒绝焦望雨呢?
就像拒绝其他人一样干脆。
等到了那个时候,应该就足以证明自己已经从困境一样的感情中走出来了吧?
濮颂秋在期待着那一天,他真的不想喜欢焦望雨。
如果感情也可以由自己选择就好了。
吃饭的时候,简绍提议玩儿点什么,不然干聊天没意思。
程尔顺势就说:“真心话吧,输了的人要么说真心话,要么喝酒!”
也不等那焦望雨他们同意,程尔已经跑去拎了两瓶冰镇啤酒回来。
焦望雨吐槽他:“玩儿什么真心话,也太老套了。”
“我老套?”程尔说,“给你留面子了,为了不让你等会儿出丑,我都没提议加上大冒险!”
对于有些人,大冒险似乎比真心话来得刺激,但对于另一些人,那些心理藏着事情的人,真心话才是真正的绝杀武器。
濮颂秋以前从来不参与这些游戏,不过这次他也没阻止,总归不能扫了别人的兴致吧,但他清楚,一旦“真心话”的机会落到他的头上,他未必会说真心话。
自由心证的事儿,他不说实话谁又能知道呢?
游戏开始,没想到第一个输的就是濮颂秋。
赢的人是简绍,简绍直接了当地问:“濮哥有喜欢的人吗?那种想处对象的喜欢。”
濮颂秋对他的这个问题没有一丁点儿的意外,在作答时,神色自如地说着谎:“没有。”
简绍打了个响指:“OK!”
程尔嘀咕:“这也太干脆了。”
简绍说:“当然干脆,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自己心里最清楚了,连这个都要犹豫,又不是笨蛋。”
程尔翻了个白眼,张罗着继续下一轮。
第二轮,输的人是焦望雨。
这次轮到程尔发问,程尔说:“有没有喜欢的人?明恋暗恋的都算,不许骗人!”
焦望雨笑,笑得坦荡,回答得也坦荡:“没有,明恋暗恋都没有。”
濮颂秋手指蹭着空酒杯,焦望雨那句轻飘飘的“没有”却仿佛千斤铁锤直撞他的额头,撞得他血肉模糊。
但很快,濮颂秋回过了神,他意识到焦望雨目前这个阶段没有喜欢的人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
因为焦望雨不可能喜欢他,所以最好也不要喜欢别人。
他无法想象有一天焦望雨为别人牵肠挂肚他却只能看着,无法想象有一天焦望雨牵着一个姑娘的手从他面前走过他却只能笑着祝福。
那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当然,不是焦望雨残忍,是命运对他残忍,非让他喜欢上一个同性。
濮颂秋觉得自己还是太自私,因为知道自己得不到,所以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自私,且恐怖。
“哎,想什么呢?“程尔叫濮颂秋,”来了来了啊,下一轮。“
焦望雨看向濮颂秋,歪着头问:“怎么?还不舒服?”
“没有。”濮颂秋有些尴尬,跟人家出来玩儿还时不时走神,过分了。
“来,”濮颂秋说,“下一轮。”
几轮之后,说真心话的机会又落到了濮颂秋头上,而这次对他提问的换成了程尔。
程尔想不到什么可以问濮颂秋的,简绍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程尔笑得邪恶。
“我小点儿声。”程尔微微凑前,让几个人凑近些。
他问:“濮哥,我先声明,这是简绍让我问的,跟我没关系。”
濮颂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简绍。
简绍装作跟他没关系一样,转头看向旁边。
程尔小声问:“你的x幻想对象,是谁?”
濮颂秋一怔,旁边的焦望雨“啧”了一声:“你们俩凑一起就没好屁!”
“没有。”濮颂秋面色如常地回答说。
“没有?”程尔惊讶地说,“我靠,哥你还真是x冷淡啊!”
说话间,濮颂秋已经重新坐直,程尔有些失望地张罗着继续,别人都没发现异常,但焦望雨注意到了,他清楚地看见濮颂秋的耳朵瞬间变红。
应该……说谎了吧?
但焦望雨没有拆穿他,因为知道濮颂秋是个内敛的人,这种话题对于他来说尺度有些过大了。
新的一轮,焦望雨输,而向他提问的偏偏就是濮颂秋。
濮颂秋看向他,好半天都没想到能问什么。
“你也问他那个问题,”程尔在旁边鼓动,“我觉得这小子脑子里肯定不止一个!骚着呢!”
焦望雨笑着跟他互相挤兑,闹够了重新看向濮颂秋。
“你随便问,”焦望雨说,“我尽可能回答。”
“你……”濮颂秋发现自己心跳特别快,就好像当初在学校运动会上刚刚跑完了百米决赛,“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程尔跟简绍嫌他的问题无聊,但焦望雨却很认真地在思考。
“我以前没想过,”焦望雨说,“如果非要用几个标签去做设定的话,那应该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在想应该怎么说才能不暴露自己在形容男生这个事实。
他说:“我喜欢能跟我互相理解对方的。”
他说完,停了下来。
几秒钟后,程尔问:“完了?”
“完了。”焦望雨说,“就这一个要求。”
“……没劲没劲,你还不如喝酒呢。”程尔撇嘴,郁闷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焦望雨笑:“这很难的好不好!”
可以互相理解,理解彼此作为同性恋的心情和立场,互相体谅,互相陪伴,也互相支持,互相支撑。
这真的很难。
焦望雨想到这个,觉得很茫然。
他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办,他喜欢同性,他没法像别人那样自由地去恋爱,甚至不停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喜欢上任何人。
在那时候的他看来,喜欢上谁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好。”过了好一会儿,坐在一旁的濮颂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简绍看了一眼濮颂秋,然后说:“还继续玩吗?”
“玩儿啊!”程尔来了兴致,“我必须得抓一次望雨。”
焦望雨咬了一口肉串,挑眉笑着说:“你就那么想知道我的x幻想对象是谁?”
濮颂秋没看他,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想知道。
濮颂秋很想知道。
“我得看看你到底骚到什么程度!”程尔说,“咱们宿舍,在我这儿,不能有任何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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