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诗深吸了一口气，重复道：“签吧。”

　　白路源怎么可能会签？

　　他猛的站起来，“就因为一件十几年前的事，你要和我离婚？！”

　　顾诗心里更加失望，连争辩都不想开口。

　　十几年前的事？

　　可是那件事也延续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白路源连一个字都没有对她提起过。

　　他背着自己养着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瞒着自己把那对母子接到了海北市，还送进了白乔就读的学校！

　　更过分的是，她在悄悄查证的时候，还查到了上次送照片来的人就是白路源在外面的私生子，他还趁着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来找过白乔！

　　他跟白乔说了什么？

　　白乔已经知道了吗？

　　顾诗已经没精力去想了。

　　她一刻都不想再与这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她的态度太坚决，白路源也急了：“你要想清楚，现在离婚，大学的同事会怎么看我们？”

　　顾诗抬头看向他：“重要吗？”

　　白路源在乎脸面，可她又没做错什么，她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

　　顾诗在海北大学是以口碑闻名的，她亲切待人，能力又强，不论是学生还是教师都对她尊敬有加。

　　这种情况下离婚，不利的言论肯定都会落在白路源身上。

　　白路源越想越觉得不行，强自镇定下来，说：“我知道你现在有气，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你不能不为你自己考虑，白乔现在不争气，他以后要养活自己都是问题，你如果和我离婚，以后你一个人，他……”

　　“乔乔不争气？”顾诗脸色一变：“你凭什么说他不争气？”

　　“……”

　　顾诗压抑的怒火一下就窜起来了：“就因为乔乔成绩差？你就认定了他没用？所以养着你另一个儿子，等他出息了再来逼着我承认吗？”

　　白路源被她突然的反驳怼的哑口无言。

　　顾诗仍旧不解气，白路源对白乔的轻视好像打开了一道闸门，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把笔递到白路源面前：“签字，你要是不签，咱们就法庭上见。”

　　“……”

　　【你们不愧是母子，威胁的路数都是一样的呢！】

　　此时凌晨放假从学校回来的一人一系统，正蹲在门外偷听。

　　白乔学着系统的语气说：“那当然，咱是社会主义好公民，报复当然得用法律武器！”

　　二八：【……】

　　见她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白路源的脸逐渐沉了下来。

　　要上法庭，就意味着他出轨的事将彻底曝光，意味着以后所有人看他都会带着有色眼镜！

　　“你别忘了，白乔能进二中靠的全是我的关系，你如果非要离婚，白乔在二中就待不下去！”

　　以白乔的成绩，学校不想留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他退学！

　　“待不下去”这句话，让顾诗彻底死了心，她瞳孔微缩，对白路源这副不再伪装的丑陋面孔感到一阵恶心。

　　“白路源，签字！”

　　最后的话已经听不出任何波澜。

　　白路源瞬间就后悔了，他看了看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下意识就想去抓顾诗的手，在他的手刚伸出去的瞬间，“啪嗒”一声，玄关的门开了。

　　“……”

　　白路源是想降低姿态的，为了去抓顾诗的手，他微微躬下了身，一只手抬在半空，像是低声下气的在求人一样。

　　这样的一个画面，被推门而入的白乔撞了个正着。

　　白乔挑眉道：“看来我出现的不是时候啊。”

　　白路源微惊，立即直起身：“你怎么回来了？”

　　白乔说：“国庆放假，就回来了呗。”

　　“……”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一步一步走向客厅。

　　奇异的是两个人就任由他这么走了过来，各有各的心思。

　　白乔一眼看到了搁置在茶几上的离婚协议，目光在两人之间辗转：“要离婚啊？”

　　顾诗既担心又焦急的拦住了白乔：“乔乔，你回房间去……”

　　“妈。”白乔安慰的握住了她的手：“这些事，我总是要知道的。”

　　顾诗犹豫了。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

　　在她迟疑的一会儿，白乔已经拿起了那份协议，认真的翻看起来。

　　白路源皱眉看着，心道：白乔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本来顾诗就还没搞定，现在又多了个添油加醋的！

　　他生怕白乔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精神一刻也不敢放松。

　　顾诗则是担心他知道了心里会不舒服。

　　然后下一秒，“刺啦”一声，离婚协议被白乔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白乔，你干什么！”顾诗大惊失色。

　　她猛的夺过白乔手里的协议，明知道已经无济于事却还在判断着协议重新粘上的可能。

　　站在对面的白路源愣了。

　　他顿了顿，眼中忽然一亮。

　　难道……白乔其实不想他们离婚？

　　一定是这样的！

　　白乔一早就知道了那些事，却没有说破，也没有在顾诗面前戳穿他！

　　白乔正处于人生中最关键的时期，他一定也希望家庭完整，希望得到父母的关怀！

　　白路源想：这样的话，他就还有机会！

　　他精神一振，正想从白乔这里突破，却听白乔道：“这份协议上的财产分配不公平，重拟一份吧。”

　　“…！…”

　　“……”

　　白路源以为自己幻听了：“你……你说什么？”

　　顾诗也有些愣怔：“乔乔，你说什么呢？”

　　白乔回头道：“妈，我知道你妥协这么多是为了争取我的抚养权，但我现在不小了，我有选择自己监护人的权利，就算是上法庭，只要我开口，法院也一定会把我判给你。”

　　“乔乔，你……”

　　他又看向白路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些年的收入，为了打点进入海北大学任教，还每年每月的给白晟他们汇钱，给他们买房买车，家里的存款，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吧？”

　　白路源听他这些话，一张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最后黑成了一张锅底！

　　白乔依旧施施然道：“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要，但是该属于的我们的东西，也绝不会便宜了别人。”

　　“……”

　　白路源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

　　白乔竟然说他是东西？还说不要就不要？！

　　他把自己当什么了？怎么说自己也是生他的爹！

　　他怒不可遏的指了指白乔，最后用力一甩手：“你别后悔！”

　　白乔回他一个不屑的表情。

　　为示自己的清高，白路源什么东西都没收拾，气冲冲的出去，摔上了门。

　　公寓里瞬间安静下来。

　　经过白乔这么一闹，顾诗连续几天的压抑和疲惫仿佛一扫而空，看着白路源气急败坏的离开，她甚至觉得有点爽！

　　她第一次意识到，她一直担心伤害到，一直小心保护的儿子，真的长大了。

　　见顾诗一脸复杂的瞅着自己不说话，白乔安慰的搂住她说：“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顾诗一怔，眼眶一阵酸涩，突然就掉泪了。

　　白乔替她抹了，却越抹越多，无奈笑道：“幸好你今天没化妆，不然妆哭花了该多难看啊？”

　　“……”

　　他的笑话没有逗笑哭的人，顾诗把头埋在他肩上，哭的更厉害了。

　　像是要把这几天的委屈和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一下。

　　十七岁的白乔，已经比妈妈高了，他轻轻拍着顾诗的背，在心里叹息。

　　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白路源出轨的事，两个人离婚，顾诗在他面前故作坚强，没有表现出一点脆弱，他又只顾着学习，没能给她依靠。

　　外婆去世的早，外公因为身体原因，长期在国外治疗。

　　那段时间的顾诗，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之后，一个人的时候又是怎样发泄的呢？

　　白乔越想越酸涩，看着倚在他肩上痛哭的人，第一次对自己的重生感到了庆幸。

　　因为重生，他才能够弥补上辈子的遗憾。

　　“二八，谢谢你。”他在心里说。

　　【嗯，所以你要好好报答我，有新任务发布，你要现在接收吗？】

　　“……”

　　这算趁火打劫吗？

　　“什么任务？”

　　二八：【给竹马安慰。】

　　白乔：“？？？”

　　安慰？怎么安慰？

　　像现在这样在他哭唧唧的时候给他肩膀让他靠吗？

　　俞钊哭唧唧？

　　……不敢想。

　　“有任务详情吗？”

　　【我只负责发布任务，不负责详情解析呢亲！】

　　白乔：“……”果然还是垃圾！

　　没再去想任务的事，白乔无声的给着顾诗安慰。

　　小区外，白路源离开之后，终于关闭了手机长达几天的飞行模式，微信里发来消息最多的就是白晟的妈，略显激动的说了白晟的月考成绩，因为没得到回复，最后情绪变成了埋怨。

　　白路源自动忽视了后面的埋怨，只看到了白晟年级二十九的成绩。

　　这个名次相比白乔，可是碾压式的！

　　他回头看了小区一眼，底气很足的哼了一声。

　　既然你们无情，也不能怪我无义。

　　他怀着不再给予白乔庇护，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处境的心思，给二中的领导打了电话。

　　他的电话终于接通，二中的领导也是很激动，一句闲话都没说，直接通知了他白乔月考的成绩。

　　“白教授，你这个儿子不得了啊，分班之前把我们所有人都骗过去了，分班之后直接拿了个年级第一！”

　　白路源：“？？？”

　　事情的走向好像不太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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