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沫被惊得“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稳定心神后才觉得这人过于熟悉。
她的手机适时响起来，秦以沫看着楼下人举起手机的姿势，犹豫再三，还是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秦以沫声音刻意放得十分冷淡。
“我想跟你谈谈。我现在能上去吗？”
透过窗子，唐少荆抬头看着窗边的倩影。语气低沉。
“我要休息了，没时间。”
“以沫。你先别挂电话。”唐少荆有些着急，叫住了她：“你不愿意见我也行，我们就这么说两句话行吗？”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是关于小豪的事。”唐少荆率先捏住了秦以沫的七寸。
秦以沫果然犹豫了一下。
唐少荆趁机道：“在等待配型成功的这段时间，小豪也只能一直是拖着。配型的事我们现在无法左右，我想，至少让小豪能在这段时间里养好身子，也少受点罪。”
“你有什么办法？”秦以沫果然被打动了，声音中的警惕都消散不少。
“我联系了几个这方面的专家，他们都答应帮我这个忙，要是你同意的话，明天我们就可以安排会诊。”唐少荆道。
黑暗中，秦以沫看不清唐少荆的神色，只能感受到夜里如霜般的冷意。
耳边的声音殷殷切切，饶是她对唐少荆余怒未消，此刻也拒绝不了他的好意。
“那。多谢。”秦以沫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小豪的事，你不用说谢。这都是我亏欠你们的。”唐少荆的话越发低沉。
秦以沫不知说什么，默默挂断了电话。
唐少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秦以沫拉上窗帘，掩住自己的身影从缝隙里小心看他，唐少荆默不作声在楼下站了整整一夜。临近天亮才靠在车边抽了支烟，默默离开。
秦以沫心中酸酸涩涩，情绪难以言喻。
她几乎陪着熬了一夜，天快亮时才稍稍闭了闭眼，祁默寒进来时先被她憔悴的脸色吓了一跳。
“我说，昨天跟你说过的事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这是一夜没睡？”祁默寒神色复杂。
“不是。”秦以沫无奈，“只是昨天没有休息好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答应了？”祁默寒声音中顿时夹杂了期待的喜悦。
“你再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行吗？”秦以沫始终不敢抬头看祁默寒的脸色。
“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一点时间。只不过小豪的时间……算了，你自己想想吧。”
秦以沫越发觉得气氛尴尬。急忙拿别的话题掩饰过去：“今天有几个专家给小豪会诊，我要去盯着。”
“你这胳膊现在还是要小心点，不然我去吧。”祁默寒顺着她的意转了话题。
“你这几天忙成这样，不能再耽误你时间了。只是去陪医生谈几句话，伤不了胳膊，你放心吧。”
祁默寒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秦以沫在他离开后匆匆去了小豪的医院，没想到唐少荆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看着唐少荆眼下浅浅的青影。秦以沫有些过意不去。
好在专家们的会谈进行得十分急促紧张，她一时倒也没分出精力跟唐少荆寒暄。
等专家们修订好初步的疗养方案。天色已经临近下午。
“累了一上午了，我带你去吃个饭吧。”唐少荆率先开口。
“不用了。我想去看看小豪。”秦以沫搪塞道。
“小豪那边我换了专门的护工，刚才才跟我通过消息，他刚吃了饭睡着了。”
“那，我就直接回去了。”秦以沫闪躲道。
“以沫。”唐少荆在她身后叫住她，声音中不期然带上了几分疲惫：“就当是陪陪我，行吗？”
秦以沫脚步不由得顿住了。
半个小时后，秦以沫有些局促地坐在唐少荆对面。偷偷环顾四周。
唐少荆没有带她来什么西餐厅，而是来了一个常见的家庭餐馆，现在刚过饭点，还有几桌人在亲昵安静地吃着饭。他俩在这样的氛围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秦以沫对家庭的幻想中，家庭餐馆算是个有象征意义的存在。
以前她总是幻想着，能像平常的家庭一样，父母带着孩子，在周末时找一家寻常的餐馆吃顿饭，饭菜不必多好，重要的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气氛。
只不过没想到她有朝一日会跟唐少荆一起进来这样的场合。
最近的唐少荆着实有些奇怪。
之前的他，高高在上、冷漠无情，举手投足间都是理智果敢，她为那样的他折服。
可现在的他，跟她进出家庭餐馆，会犹豫不决，跟她道歉，眸中时常透露出陌生的担忧与无助。
可不知为何，这样的唐少荆让秦以沫感触更大。她像是透过“唐少荆”这一身份坚实的外壳，窥探到了这个人最真实的一面。
只是，这样的一面，他是不是也在别人的面前流露过？
“以沫，怎么了？”唐少荆的话打断了秦以沫的想法，她惊了一下回过神，掩饰似的咳了一声：“怎么了？”
“你还有什么要加的吗？”唐少荆把菜单递到她手边。
“不用了。随便点就行。”
等菜期间，二人之间气氛越发尴尬。
秦以沫回忆良久，才意识到，自己虽然与唐少荆相识这么久，却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氛围中坐下来吃饭。
是以当服务员上菜时，秦以沫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没来过这种地方，不太了解口味，你先尝尝，不行我们再换。”唐少荆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
“第一次吗？”秦以沫顿了顿，头垂得更低了。
“恩。之前一直想来的，只是没有机会。”唐少荆仿佛话里有话。
秦以沫不敢问他为什么没有机会，只是权当自己听不懂，只顾吃饭。
唐少荆用了心思，点的都是能直接用勺子吃的，秦以沫捧着勺子一口接着一口，只想快点结束赶紧离开。
“你慢一些。我又不跟你抢。”唐少荆轻笑一声，伸手极为自然地擦去她嘴边的一点汤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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