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沅回到学校，正赶上食堂的饭点。周六的食堂，人寥寥无几。绝大多数学生都回家了。袁沅吃的不多，点了一饭一菜。米饭还嘱咐少来点。食堂阿姨显然对女生的这种要求司空见惯，一边抖了抖饭勺，一边说：“年纪轻轻的，别跟着人学减肥！”

　　袁沅报以微笑。吃完饭回到宿舍，雷小雨也不在。同宿舍本市的学生都回家了，雷小雨的爸爸妈妈来了，中午一放学就把人接走了。袁沅上了自己的铺，用练习本垫在床铺上，把老人机又拆了。

　　这次拆得彻底，主板上的附件整个都剥落了下来。她在五金商店淘了些工具。这些是她今天主要的开销，原本剩余的千余钱，现在手上钱只剩了二百多。好在在学校里开销不会太大，这些应该能让她度过一个月。

　　她所淘的这些工具自然不如星际世界的精细和便捷，然而她并不是要从事多精细的操作。黑片已经在五金商店切割过了，大小如指甲盖。剩下的她也没有丢。在这样的小片上做操作，原本应该在特殊的环境中，配以特殊的装备。但这些她现在都没有，所以一切只能从简。

　　好在精神异能者的感知敏锐，视力很好。捕捉，溶解，焊接，这些都不成问题。正忙碌着，宿舍的门被打开了。

　　雷小雨回来了，她妈妈也跟在后面进来。

　　事情自然不能继续下去了。袁沅在练习本上盖上了一本书。

　　“这么黑，你怎么不开灯？”雷小雨的妈妈说。

　　袁沅笑：“看得见。”

　　“你在看什么？你今天下午没出去吗？”雷小雨问。

　　“出去过了。”袁沅把书皮给雷小雨看。

　　雷小雨撇了撇嘴，缩回了头。母女两个坐在下铺说话。她们下午逛街买了许多东西，吃的用的都有。雷小雨还举上来跟袁沅一起分享。

　　袁沅笑着摆手。雷小雨干脆放了一把在她的书本上。她妈妈问：“袁沅，你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

　　袁沅：“我爸是做装修的。”

　　雷小雨的妈妈长长哦了一声，又问：“你妈呢？”

　　“我妈过世了。”亲妈过世，继母无职业。袁沅的家庭条件大约是全班最差的。开学伊始，班主任就问过有没有同学需要填写贫困家庭救助表。袁沅当时就要了一张。全班也就她一个。

　　她和谢天欣来一中，何玲玲给了她们两人各一千，说的是如果不够用就打电话。但袁沅觉得即便是打电话，这钱不到一定时间大约也是要不到的。所以有免学杂费的自然要用。学杂费已经上交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退还给她。

　　她跟谢天欣离家后，袁海肯定是要出去的，给他打电话，天高皇帝远的，肯定没用。

　　场面突然尬了。雷小雨又抓了一把爆米花：“吃啊。”

　　袁沅笑，慢条斯理抓了一颗放嘴里。雷小雨问：“你们红星镇的谢天欣你真不认识吗？听说她是你们红星镇的第一名哦。她今天也去参加竞赛班的选拔了，但好像没考上。”

　　“没考上吗？”袁沅知道谢天欣挺努力的。

　　“我在微信群看到入选的名单了，没有她。”

　　那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不过，她综合成绩这么好，以后考上大学绝对没问题。”

　　这个袁沅赞同，谢天欣有没有学习的天分她不知道，但勤奋的孩子总会有所收获。

　　“你们说的这个谢天欣，她爸爸妈妈是不是离婚了？”雷小雨的妈妈突然问。

　　这个都知道？袁沅诧异了。雷小雨也被这话题给勾走了，坐在她妈旁边问：“妈，你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

　　雷小雨妈妈的声音低下去了：“这个谢天欣她爸爸是不是叫谢连山？”

　　雷小雨摇头：“我哪知道！”

　　“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不确定哦。这个谢连山挺有名的，婚内出轨，她老婆好像姓何，带着兄弟去宾馆抓奸，这件事情还被拍了视频，网上都传遍了！闹得好大呢，谢连山有个女儿，跟你读同一年级，所以我就想会不会是同一个人，都姓谢呢……袁沅！”雷小雨的妈妈突然问袁沅，“你们红星镇中学姓谢的女同学多吗？”

　　“嗯，多！我们班上就有三个。”袁沅回答。

　　雷小雨的妈低声说：“那就不一定了。”

　　雷小雨咯嘣脆嚼着爆米花，喃喃说：“真没想到啊。”

　　袁沅不知道这小姑娘联想到什么事了，多半不会是好事。

　　雷小雨的妈妈和雷小雨在细细碎碎说话。袁沅干脆下了床了，离开宿舍没多久就听见后面雷小雨的妈妈在问：“哎，她成绩怎么样？”

　　雷小雨回答：“好像不太好……”

　　成绩不太好的袁沅：……

　　“你们宿舍成绩最好的是谁？”

　　“叶紫吧？童淑媛的成绩也不错，她就住我上铺……”

　　“叶紫好相处吗？”

　　“还行吧。”

　　袁沅走出了公寓楼时，母女俩的谈话还在继续，但她已经听不见了。周末的校园，比之平时冷清许多。月挂在半树间，小路敞亮。袁沅围着小树林小跑。也才跑了半圈，就听见女孩特有的抽泣声，声音有些熟悉，她不由得慢下脚脚步来，转头看一眼，还真是熟人。谢天欣和一个女生坐在条凳上，谢天欣低着头在抹眼睛。那女生安慰说：“没事的！别难过，□□十人去考，也就录取了四个人。二班的黄思腾，他中考都考了五百八呢，还不是一样被刷了。”

　　谢天欣没吭声，依旧抽噎着。

　　再过去就操场了，那里更敞亮。这当下她大约是很受不待见的人。袁沅悄无声息转身，后面依旧在安慰：“……别哭了……你已经足够优秀了，你想想平行班的那些人，他们连资格都没有呢……”

　　连资格都没有的袁沅摇头轻笑，迎面过来一个男生，眼力和听力显然远不如她，很是好奇上下看了她一通，走过去了，还低声嘟哝：“神经病吧……”

　　听力太好，其实有时候也不那么令人愉快。

　　条凳上的谢天欣倒是没再哭了，等男生过去后。安慰谢天欣的女生问：“这人是谁？他有病吧……”

　　谢天欣却看着小路尽头一闪而过的人影，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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