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晟被抱着出去, 依依不舍向袁沅伸手。何玲玲拍了一下：“咋这不听话呢？”抓住了袁晟的手，给了袁沅一个背影。

　　房间里, 谢天欣倒是正常了, 低着头刷刷在写字，被她揉成团原来是一本物理练习册上的一页。袁沅站了片刻, 把地上的书捡起来。她本来还想着给袁晟带点玩具，现在看来，幸亏没有, 买了也到不了他的手。

　　房间里的气氛沉闷且压抑，她出去了。何玲玲抱着袁晟在看电视。袁沅先到了餐厅，餐桌上摆着的饭菜早就凉了, 她进了厨房，下了一碗面。也没出去。就在厨房坐在小凳子上吃完。

　　电视机的声音传过来, 喜羊羊懒羊羊唱得很是欢乐。外面不知道是哪家在放炮, 时不时在袁家的窗口划过一道亮光。袁沅坐在小凳子上, 抱着空碗给各处发了已安全到家的消息。霍无的消息回复的最快了，还没有康复的人哪里都去不了，只能抱着手机, 所以速度最快了。他很有礼貌问候了袁海。

　　还没有看见父亲的袁沅回了一句都挺好。

　　霍无传给霍普生教授的植物图谱也有回音，里面有几张他还真认识, 并且把相关资料传了过来。这几种植物都属稀有物种, 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尚未列入国际植物大全里。

　　看着资料上发现植物的地点, 袁沅怔了很久。都太远了, 她想要过去找除非是不上学了。

　　这自然是不可能。

　　霍无的电话打过来时, 袁沅正在发呆，接通了，电话那头的霍无温润的的声音传过来。

　　“我传过去的资料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怎么都是这么远的地方？”

　　霍无笑了一下，“是挺远的。这几种还是霍普生教授几年前发现的，现在是否还存活，并不确定。”

　　那就是她过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袁沅：“谢谢。”

　　霍无笑，说：“其他的暂时没有消息，有了我会联系你的。”

　　袁沅想了想问：“啊，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该怎么谢你？”

　　电话那头霍无的声音过了一会才传来，带着笑意：“马上新年了，我希望能收到新年祝福。”

　　这太简单了，挂了电话后，袁沅又看到了盖帅的回复。他和袁兰明天就回红星镇了。

　　袁沅回复了消息后，把碗洗了。袁海还没回来。她洗漱后就上了床，在床上抱着电脑刷题。谢天欣在看书。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

　　袁海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袁晟睡了，何玲玲踢了拖鞋给他开门，问：“今天咋样？”

　　袁海闷声闷气说：“还那样。”

　　“你妈没过来收账？”

　　“收了。”

　　何玲玲生气了，说：“真没见这样当妈的！拿儿子当免费的小工使！她收了多少？”

　　袁海不吭声了，拿过碗，就着剩饭剩菜拌在一起了吃。何玲玲站在灯下看着他，满脸满身都是鄙视，当男人当成这样窝囊的着实少见，偏偏还被她给遇上了。

　　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二傻子一样被亲娘使唤。你说千道万道，人家就跟没听见一样，该干啥还是干啥。就自己一个在光生气，不值当。

　　何玲玲转身，正要进房间，听见袁海问：“袁沅她们回来了吗？”

　　“回来了。你不知道自己看吗？你的那个不知道今天野哪儿去了，到家都七八点钟了。”何玲玲说完就进了房间。

　　袁海吃完饭后，又抽了一会烟才洗漱进房。

　　袁沅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才躺下来。这天晚上她睡得并不好。谢天欣一直学习到凌晨，半夜不知道为什么在床上翻来覆去。袁沅睡在下铺，很想问一声。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开口只会招来一顿怼。索性便由她。

　　第二天谢天欣比袁沅起来的还早，梳了头后就一直坐在书桌那看书学习。袁沅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刻苦成这样，难怪会瘦成皮包骨。不过，没成效啊。

　　这天，她没怎么在家呆，起床后提着电脑去了袁家在路口的小超市。袁海见到她，还愣了愣，说：“你咋地来了？吃过没？”

　　袁沅摇头，她出门的时候何玲玲正哄着袁晟穿衣服，她就没往厨房去，无论她是给自己一个人下面条，还是给大家都下，都少不了一顿怼。二比一，她先闪了。

　　“想吃啥？牛肉面吃不吃？”袁海问。

　　袁沅点头，“吃。”

　　袁海从柜台了拿了钱出门。袁沅东看看细看看，袁家这个小超市她有点印象，印象当中高大上，其实就是一间卖日用品的小店，面积不过二三十平方。开在进镇的路口，赚城乡结合部人们的钱，套句通俗点的说法，这店里的货物美价廉。

　　她把出售的小桌子支了一个起来，电脑搁上面，才开了机。牛肉面就买到了。

　　袁海说：“赶紧吃，糊了就不好吃了。”

　　牛肉面的牛肉应该是加了份的。袁沅其实并不好口腹之欲，尤其是肉食。但袁海并不知道。所以她还是牛肉都吃光了。

　　小店的环境实在算不得好，但比起袁家来，袁沅还是觉得这里好多了。清晨的七八点钟是小店的营业高峰，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对坐在角落打电脑的袁沅看了又看。有认识的乡亲低声问袁海：“老袁，那是你闺女吧？”

　　袁海点头：“嗯。”

　　“就是那个被清华北大提前录取的丫头？”

　　“没提前录取。”袁沅上电视的事情后，袁海特意了解过什么叫高校自招。自己闺女这个不叫提前录取，而是叫降一本线录取。

　　但小镇的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袁沅上电视了，这多稀奇，原本的降一本线录取被他们自动理解成提前被清华北大看中了。清华北大啊，红星镇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这人看着袁沅，啧啧说：“厉害啊，在这里都能学得进去！老袁，你以后要享闺女的福啰。”

　　这些天，袁海没少听这样的话。刚开始听时，还不知道怎么回应，现在有经验的，呵呵笑一声：“还早！”

　　这人买到自己想买的东西，还是不想走，倚在柜台上看袁沅打电脑——打电脑都能打出一个清华北大来，这真是少见啊，他以前只听说打电脑打上了瘾连学都不肯上的事。这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哦。

　　他不走，还有人进。红星镇统共就那么大的地儿，袁沅上电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红星镇的第一清华北大啊，买了东西不走的人越来越多了。有小孩更是在隔着玻璃看袁沅打电脑。

　　袁沅不禁笑了笑。

　　黄三姑不知道在哪儿听到了消息，也来了，还没进门，就嚷嚷：“听说我的袁沅回来啦？在哪儿啊？”

　　有邻居指着角落的袁沅笑着说：“不就是在那里吗？”

　　黄三姑拖了一个凳子坐到袁沅旁边，打量着，心里不断往上翻着奇怪，她最瞧不上的孙辈居然上了清华北大，这是她以前想都没想的事情。女人的嘴比男人的更碎。她这几天没少听人夸，夸多了，她觉得自己也成了功臣。

　　袁沅的亲妈去的早，何玲玲没进门之前，袁沅都是她在带。现在人出息了，这里面自然有她一份功劳。

　　她自动忘记了以前自己是有多么看不上袁海父女。

　　“袁沅，你这儿在打啥呢？”黄三姑问。

　　原本大家都是聚门口的，不敢过来打扰学神学习。现在黄三姑坐过去，便也有几个妇女拖了凳子过去。

　　“做题。”袁沅回答。

　　黄三姑又巴巴问：“做啥题啊？”

　　袁沅索性关了网页，看了黄三姑好一阵。黄三姑被她的目光看得心里发寒，不禁往后缩了缩。

　　袁沅一笑，说：“您的胳膊好些了吗？”

　　黄三姑心里一松：“早好了。在三合村找一个老中医看好了，他家是祖传秘方！三贴药膏就用好了。”

　　“是吗？”袁沅笑着问。她加注在黄三姑肩膀上的那点精神力原本过十来天就能自动消。

　　坐在黄三姑旁边的一位问：“黄婆婆，你说得是三合村的何跛子吧？”

　　“对啊，就是他！老厉害了，市里都有当官的开车过来专门找他治病呢。”

　　“是吗？好多人不是说他是骗子吗？”

　　“什么骗子？那是看不得他好的人瞎传的！我这个胳膊前段时间抬都抬不起来，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有黄三姑义正言辞作证，其他的人都没吭声了。有个凑过来问袁沅：“袁沅，清华北大都看中你，你挑哪一个？”

　　这问题一下子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袁沅笑着说：“轮不到我挑，最终还是要看高考成绩的。”

　　“不是说你的档案都被清华北大提走了吗？还要参加高考吗？”

　　瞧瞧这事传的，越来越离谱了。袁沅也没解释，她估计解释了这些人也听不见去。她只是笑着说：“要的。”

　　“即便是参加高考，那也是走走过场。”有人说。

　　“瞎说！高考好严！那能是走过场吗？”

　　大家正说着，有个十来岁的男生跑进来，叫道：“黄婆婆，你家来客人了！”

　　黄三姑站起来：“谁来了？我的袁江回来了吧？”

　　袁沅听着这腔调，不禁摇了摇头。她什么时候跟袁江平起平坐，成了黄三姑嘴里“我的袁沅”了？看来，她的这位奶奶忘性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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