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万家灯光齐明，耳边充斥着不停歇的烟花炮竹声，光是听着都觉得热闹，电视机里传来主持人调侃的声音。

　　琳琳已经睡了，小孩子总是怕熬夜的，不到九点就吵着要睡觉，她抱着抱枕，将头放在抱枕上盯着电视屏幕发呆。暖气呼呼的吹着，整个屋子都是暖暖的，却也让人觉得有些闷，压抑着，像是要喘不过气的样子。

　　姜婉起身，打开阳台上的门，走出去又合上，坐在吊着的蛋壳沙发里蜷缩着。她穿的单薄，只一件薄薄的毛衣，她却仿若感受不到冷一样呆呆的看着窗外。

　　正好天空中绽放出不知道谁放的烟花，一下子把黑暗里她看不清的表情放大，清晰。竟是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除夕夜的前一天，她被刺眼的阳光照醒，从酒店的床上醒来，身边躺着那个让她恶心作呕的中年男人。

　　他见她起来，笑的油腻又猥琐，一双令人作呕的咸猪手在她身上游走，发出刺耳的笑声，尖锐嘈杂。

　　“姜律师这身材保持的真是不错，一点不像是生了孩子的女人。”

　　她蹙眉，想推开那双手不停的动作，却只是深深的闭上眼，无力反抗。

　　浴室里传来男人愉快的走调的歌声，她坐起身，被子从她身上滑落，眼神呆呆的。身上尽是明显的痕迹。

　　“你放心，那些属于你的案子会交回给你，你依然是受人瞩目的姜律师。”

　　她坐在酒店的浴缸里，身上浸泡着浸人的冷水，那冰冷的温度，仿佛要穿过她的骨头，进入她的血液。她却仿佛像感觉不到冷，只是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趴在浴缸边干呕起来。

　　多恶心，那个男人留下的记忆与痕迹，每一处，多让她恶心的想要剥落皮肤，丢弃。

　　她还是妥协了，没有案子的律师就像等待被废弃的仓库，她没有办法看着自己回到从前，所以这一场交易，必须进行。

　　冷风吹过，冷的她打了一个寒战。

　　纤细的手指紧紧握成拳，眼神决绝又狠烈。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新年正式到来。

　　*

　　季寻初没有等到新年钟声响起就已经困到不行，双眼迷离，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昏昏欲睡。耳边传来温锦和林井祠的谈话声，窸窸窣窣的听不真切。只记得在她彻底要睡熟过去的时候，整个身体腾空，被揽入怀里。

　　睁眼看去，林井祠的侧脸在她眼底放大。

　　“我抱你去休息。”他轻声说，像是怕吵醒她。

　　她呢喃：“再等等吧，还没到十二点呢，要守岁呀。”

　　林井祠低头看她，眉眼具是笑意。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林泽中开口。

　　“寻初就别硬撑着守岁了，现在要好好养着身子，守岁这种事不用强求。”

　　“睡吧，等会儿我给你擦擦脸。”林井祠抱着她往楼上走去。

　　躺在床上思绪倒是清醒了一些。她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林井祠进进出出，又拿着一条毛巾过来。

　　“怎么不睡了？是不是吵到你了？”他问。

　　她摇摇头，最近睡得都很沉，总是觉得很累，

　　因为最近她怀孕的事，温锦让他们搬回来住，她也方便照顾季寻初。她到没意义，反正住的也不远。有时候可以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转醒。温锦总怕她休息的不够，都是等着看午饭还没醒才来叫她。

　　林井祠见她懒懒的不愿意开口，倒也没多说，动作轻柔的给她擦擦脸。

　　“你不下去陪爸妈聊聊天吗？”

　　他将毛巾洗好放好，转身过来搂着她钻进被子：“我来陪陪我老婆，妈有爸陪着，爷爷也睡了，不用下去了。”

　　她弯着眉眼笑着，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爷爷过几天又要去寺院小住几天，他现在年纪大了，我有点不放心，要不我跟着他一起去？”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清明一片，知道她是有点醒了，便接着跟她聊天。

　　“爷爷每次去寺院都不喜欢被人打扰，再加上你现在是拖着两个人的身体，他那么心疼你，肯定更加不愿意你陪着。”

　　她想了想，也是这样，只是轻叹，没说话。

　　老爷子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但是很多习惯倒和以前一样。喜欢白天没事的时候浇浇花，或者出去散散步。

　　她不喜欢离别，看着老人鬓角一点一点发白，她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他就突然离开了，一想到心里就像猫抓一样难受，总想着可以多陪陪他。

　　林井祠像是看出了她心底的脆弱，伸出手握住她的，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轻轻俯身在她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晚安，寻初。”

　　*

　　一大清早，姜婉的电话就一直在振动，把她从黑暗纷杂的梦里拉出来。身体沉重的像是有千斤重量，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似乎是发烧了。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也难怪。

　　她看了一眼手机，疲惫的接起来：“喂”说话时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姜婉姐，你生病了？”助理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来。

　　她伸手探了探自己额头，果然滚烫一片，她撑着坐起来，垂眸道：“我没事，你那么早打电话给我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有一个重大发现。”

　　“什么发现？”

　　“姜婉姐之前不是让我去调查季寻初的过去吗？我查的东西是大家都差不多知道的，昨天好不容易发现一点不一样的……”

　　姜婉皱眉：“说重点。”

　　“季寻初生于季家，当年那个不管在L市还是G市都是举世闻名的大家族里，她竟然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助理禁不住感叹到。

　　“我知道。”季寻初是名门望族的事情并不稀奇，她以前幸运，现在又何尝不是。

　　“那姜婉姐你肯定不知道，也没想到，曾经的季家和林家是怎么样一种状态……”

　　“……”姜婉手握着手机，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结在一起。

　　良久之后。

　　“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会自己去查。”

　　“好的。”

　　挂断电话，姜婉看着纯白的天花板，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

　　原来上天还是眷顾她的，这一枚炸弹的重量，应该足够毁了他们安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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