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条路吧……连个路灯也没有,上个坡再走几分钟就差不多了。何子初关掉手电,上坡路很狭窄,两旁都是村庄,所以门前的光足够照亮这条小路了。
不远处坐在街边半身高宽大的水泥围栏的身影让何子初滞住了脚步。
繁星闪烁的天幕下,黑色的树影在村边小屋昏暗的灯光下轻轻摇曳着,温瑾静静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眼神里是无比的沉郁悲伤。
何子初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沉默了几秒后,还是缓步走上前,坐到了她的旁边,轻轻问道:“怎么不回去?”
她的声音拉回了出神的温瑾,见来者是何子初,她眼里有一丝的诧异,却依旧用着与往常无异的温柔低声笑道:“在想事情,你怎么出来了?”
“迷路了。”何子初垂下眼眸,“在想什么?”
温瑾仍低着头,沉默着。
何子初敛了敛神色,温瑾不说自己也不会强求什么,但是一种难受的感觉还是堵在了胸口处,让她有点喘不上来气。
许久,温瑾开口道:“刚才王校长让我去帮忙看看隔壁的一个女孩子写的文章,没有被惊讶到是假的,那么小的孩子,却能写出来那么深刻的文章。她跟我说她很喜欢写作,她的小屋子里摆满了她为了练习积攒的卷纸。”
“她跟我说,这是她的梦想。”温瑾有些自嘲:“你说她才多大呢,会为了梦想那么执着。可是我呢……”
何子初一滞,没想到温瑾会把心事跟自己诉说,然而听完后却没有丝毫的好受,心里反而更堵了。
“你的梦想是什么?”何子初低沉又小心的问着她。
“很小的时候,我就想像我母亲一样,当一个老师。”说到母亲,温瑾的眼眸黯了下来,一个能给别人希望与力量的老师。”
在她以高分被师范大学录取的时候,她以为她快了……快实现她的梦想了,可结果呢?老天和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她失去一切的那一天。
何子初心一痛,试着安慰她道:“我……我有一阵子很讨厌语文的一切,直到我遇见你,因为你,我才重新拿起语文书的。”
“你知道我的梦想吗?温老师。”何子初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想当个警察,我要考警校。”
她注意到她提到警察这两个字的时候,温瑾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何子初有些犹豫,她知道这是温瑾的心魔,同样也是自己的,她们都需要跨过这道障碍。
“为什么……想当警察?”
“因为……想要保护这世界上所有像你一样善良的人。”何子初忍着泪望着她的背影, “想保护她们不受坏人的欺负。”
“其实有的时候,这些善良的人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着,然而正是平淡幸福……却总被魔鬼所窥视。”
“魔鬼掠夺了一切。可是……这算什么?你还在,重新再来不就好了,只是需要更大的勇气……”
“所以……就算我以后为了保护善良的人而牺牲了,我也无怨无悔,我更不希望她们自责,因为她们值得。对我来说,这也是一种荣耀。”
“至高无上的荣耀。”何子初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温瑾的头,说给温瑾听,也说给自己:“你也是,你就给我了学习语文的希望,你是一个好老师。”
“所以……好老师,能不能给我免点罚写?”
这么忧伤的气氛,被何子初这句话一搞的全无,温瑾忍俊不禁:“谢谢你,何子初。”
“至于罚写,我会考虑一下的。”何子初说的……确实让她好受了一点,不过她还小,有些事情不是重新就可以开始的……那么对于卢叔叔来说,也会不希望自己自责吗?他真的没有怪自己吗?是自己害的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妻子女儿。
“你的脚……”何子初往下瞥突然注意到了她七分裤露出的脚脖子上分散着大大小小的红包,她到底在这坐了多久,“晚上蚊子太多了,辛亏我出门带了药。”
何子初蹲下一把拽住了温瑾的小腿,从口袋里掏出蚊虫止痒药小心翼翼的涂抹着。温瑾感受到她轻柔的摩挲,有些绷不住脸色…上次脚崴也是何子初帮忙,在浴池里也是……
“我腿上的疤,你是知道的吧?”温瑾垂着眸问着她。
“嗯……上次你喝多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我不是有意——”
“谢谢你。”温瑾没等她解释,她在心里真的忍了好久好久,可是她不知道,不知道可以找谁诉说,直到她遇见了何子初,“那条疤……是我被人推到茶几上划的,很丑是不是?”
何子初擦药的动作一停,怔怔的抬头望着她。是那两个男人吗?他们打温瑾了?
“我醒来以后……感受不到,我感受不到腿的存在你知道吗?医生跟我说……我这一辈子都不能跑了,多可笑啊。”温瑾冰冷的眼泪滴在何子初的手上,让她的心像刀割一样,空落落的。
“你怎么会感受的到呢……”温瑾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举起手擦拭着自己眼角的泪水,自嘲失笑。何子初只不过是一个16的小孩子啊,在怎么像大人,也终究是个孩子……你怎么能与我感同身受呢。
可是温瑾不知道,何子初都懂,她也曾是何子初心里的梦魇啊。
“好了,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温瑾一如往常的温婉笑脸,让何子初不禁心头哽塞,她想大声告诉她的,她都懂,她知道她的痛苦,可是她不能说,这不是个好的时机。
最终,她也只能沉吟着,她的脑海里都是那本相册里年少时期露出真实微笑的温瑾,而不是现在这样强颜欢笑的她。不是一个感触着世间阴暗的大人,只是一个会给她做蛋糕、会得了奖桌露出自信的笑、会期盼着希望的孩子。
多可笑的两个人呢。
何子初把24岁的温瑾当做一个孩子,温瑾把16岁的何子初看作小大人。
多悲哀的两个人啊。
温瑾也不知道问什么会压抑不住向着何子初倾诉,可能是憋了太久心里成疾了吧……她哑然失笑道:“何子初,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倒是像两个一起谈心的朋友呢?”
何子初涂好了药膏,听到这句话嘴角不禁一翘,确实呢……她们之间没有那道八岁的平行线,只是两个一起谈心的朋友。
“所以……既然是朋友。”何子初起身,清澈的眼眸望着她,朝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笑着开口道。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何子初,一个语文想考年级第一的人。”
温瑾的眼里尚有雾气,听到何子初的话,眸子微微睁大,不振的双瞳中终是慢慢升起了一丝明亮的光,她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握住了何子初,莞尔一笑,那是何子初从没见过的神采。
“你好何子初,我叫温瑾,一个想培养出语文年级第一学生的老师。”
多希望时光停留在这一刻,远离世界的纷纷扰扰,这两个善良的女孩子就这么一直像此刻这样解脱出命运,彼此真正快乐着。然而终究是短暂的。
温瑾眨了眨眼睛,从围栏上跳下来,心情是从未的舒畅:“走吧,我们回去吧,她们好担心了。”
“好。”
“坏孩子…”何子初听见走在前面的温瑾小声嘀咕了一句。
“还说自己迷路……但是鉴于朋友关系,还是给你免十遍吧,开学收三十遍。”温瑾走在前面,唇边止不住的笑意流露。
“哎,知道了。”何子初跟在后面同样嘴角忍不住笑意,知道了,小温朋友。
就要像现在这么快乐才对啊。温瑾,一直这么快乐下去吧。
※※※※※※※※※※※※※※※※※※※※
愿所有的女孩子都被世界善良以待
五一小长假快乐啊 我放九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嚣张了)
在吐槽一句晋江的手机版作者有话说更新完就像抽风一样打不上去害得我还得会电脑上打
大家好好休息吧~
喜欢如初如故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如初如故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