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许久都没有过的安稳的一觉，天还没亮，温瑾睁开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在自己面前睡的沉稳的何子初。

　　不是梦，这是在她直直的盯了许久后得出的结论。

　　帮她盖了盖被子，轻手轻脚的起身出门。

　　“汪！”跟跟一见她出来高兴的围着她乱跳。

　　“嘘。不许吵。”温瑾蹲下捏了捏它的脸，看了一眼表，时间还早，换上简单的衣服出门遛了一会狗，顺便买了点菜回来。

　　把程明明叫起来后，让他去洗漱，自己则是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何子初有伤在身，就简单给她熬点粥，有模有样的拌了黄瓜当凉菜。

　　“温老师，大黄。早上好！”程明明穿好衣服跑出来，坐在饭桌前问道：“姐姐呢？”

　　“小点声，她还在睡觉。你要是饿了就先吃。”

　　“温老师不吃吗？”

　　“我等姐姐出来一起。”温瑾把筷子递给他，然后把何子初的那份粥用保鲜膜封了一下。

　　“汪。汪。”何子初搓了搓耳朵，用枕头捂住头钻进被窝里。

　　“汪！”她不情愿的眯着眼，暗骂了一句，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身边早已空无一人，有些迷茫的愣了愣，何子初从床上爬起来。

　　换好衣服走出卧室，那条把她吵起来的大黄狗正在跟程明明玩的欢呢。

　　“你起来了？来吃点早餐。”温瑾一见到她连忙起身准备去厨房。

　　何子初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空碗，又沉闷的望了望慌张去厨房的温瑾，握着把手的手微不可觉的攥紧，摇了摇头：“没有胃口，不用准备了。”说完转身去卫生间。

　　温瑾端碗的手一顿，目光黯了下来，盯着粥发了一会呆，轻叹着气收拾到冰箱里。

　　程明明懵懵的盯了盯温瑾，“温老师，你不吃了吗？”

　　“老师不饿，去换衣服，我们要去学校了。”她推着程明明回房间，怕他看出自己眼里的酸红。

　　收拾好了的何子初准备出门，见到换好衣服在门口在门口站着的两人，顿了顿，垂下眸子：“一起走吧。我送你们。”

　　“昨晚睡得好吗……”上了车许久，温瑾突然低声问了一句。

　　“好！老师屋子里的抱枕都可软了！”程明明坐在后面应道温瑾。

　　“……”又不是在问你，温瑾抿起嘴，目光移到窗外。

　　开着车的何子初嘴角隐约的上翘，也只是一瞬，快的谁都没有注意到。“律师我已经找好了，资料什么的都发过去了，下午我会去好好确认一下，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会再联系你。”

　　“诶？什么时候……”温瑾有些惊讶。

　　何子初另一只手拿起一旁的手机递给温瑾，目光始终盯着前方：“所以方便留个电话吗？温小姐。”

　　“当……当然。”温瑾接过手机，在通讯录里打下自己的号码，拨通几秒后又挂掉。

　　“下午是要去见律师吗？我可以跟着一起吗？”温瑾闪了闪眸子补充道：“我下午没课……而且要是有问题我可以当面跟律师说，也给你省功夫……”

　　何子初不明意味的望了一眼后视镜，有些犹豫道：“没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

　　“我跟主任请好假了。”温瑾放下手机打断了她接下来的拒绝。

　　小学老师请假都这么容易吗？她在心里无语道。

　　“那下午……”

　　何子初轻叹了口气，“下午三点，我在门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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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嘱咐好程明明自己放学回来接他，不许乱跑要等着自己。然后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十分钟下楼，何子初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轻轻敲了敲玻璃，她上了车乖乖的系好安全带。

　　何子初戴着墨镜，温瑾看不到何子初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忍受不了车上死一般的氛围，她开口问道早上子初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昨晚……睡的好吗？”

　　何子初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不怎么样。”

　　温瑾喉咙不由得上下滑动了一下，磕巴道：“怎……怎么了？”

　　她示意性的揉了揉的背，似笑非笑道：“总觉得后背被绑了一块大石头。”

　　“……”温瑾咬着唇，耳根涌上一丝红，把头扭向一边也不说话了。

　　开了近半个小时，车子停在一家私人律师事务所门口。何子初停好车，在前面领着路。

　　“你好，我来找林律师。”何子初把自己的证件掏出来亮给前台的人看。

　　“在楼上等您很久了，这边。”

　　何子初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好奇四处张望的温瑾，脸色沉了沉，一个人走在前面。

　　温瑾连忙跟上，在上了二楼要进那件办公室时，站在门前的何子初突然对她说：“要不你还是回车上等我吧……我——”

　　话还没说完，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正装，鼻梁高挺挂着圆形镜框的男人。

　　“诶？子初，来了啊，正好我要去取文件来着。”他目光移到后面的温瑾身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惊讶道：“温老师？”

　　温瑾蹙眉，有些疑惑道：“你是……”

　　“我是高睿泽啊，您不认识我了？”他推了推眼镜爽朗的笑道，“我可当过您的语文课代表啊。”

　　高睿泽？温瑾仔细的上下扫了一圈，上了个大学……变化竟然这么大。

　　“在门口聚着干什么呢？”在他后面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林晓希跟在他后面，出门一眼便认出了温瑾。

　　四目相对，场面陷入一阵尴尬。

　　何子初揉了揉眉心，介绍道：“这位是程明明的小学老师，韩佳现在住院来不了，大多情况她都知道。”

　　“这位是林晓希律师。”

　　“你好。”林晓希点了点头，“老高，你把我整理出来的文件拿给子初看看，我这里确实还有些问题要问，温小姐请进吧。”

　　“诶……”何子初想着开口说些什么，在跟温瑾对视了一眼后，便收回了嘴边的话。

　　“温小姐请坐。”林晓希从桌子拿起一份备份档案，问了几个她整理过程中不懂的细节后，开始详细备注，攥紧了手中的笔，她微微抬眸。

　　“好久不见了，温老师。”

　　似是适应了她学生时期的活泼开朗，这么沉下气说话让温瑾难免感到茫然陌生。

　　“还真是巧……又卷到了一起。”林晓希看着文件深深叹气道，“温老师，你教我近三年，真的给我许多勇气跟帮助，谢谢你。”

　　“那年在超市里，还不懂事，因为子初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又恰巧碰见你还这么……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依旧生活在这座城市里，我一时间替子初气不过，所以说了很多气话。对不起，温老师。”

　　温瑾垂下眸子，沉默不语，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跟林晓希解释，可毕竟……是她错在先。

　　“说起高考那天……还真是我人生中不能忘记的一天。”她眼圈有些红，“看着我最好的朋友在读完信之后发疯一样冲向街道，就连在被车撞倒流着血……还是在叫着温瑾这两个字。”

　　她气不过，她知道何子初为了温瑾做了什么牺牲努力，所以替子初觉得不值得。“那些病房里昏暗的日子，只有子初一直相信你……相信你会来，可是呢？那个她最痛苦的时候你在哪呢？”

　　“我……”温瑾咬着牙低下头，口腔漫起阵阵血腥。

　　“虽然我没有资格要求着你去做一些什么，温老师，但我还是想说……如果可以的话，好好珍惜，这一次别再错过了。虽然我不怎么看好你。”

　　这句是实话，林晓希到现在还是不理解温瑾的做法，然而她不得不承认，也只有这个伤她那么深的人，才可能救出那个真实的而不是把自己藏在面具下活了这么多年的何子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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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这么巧啊，毕业典礼那时候没见到温老师，竟然这么多年还能因为案子重逢。”高睿泽对她们之间的事丝毫不知，只停留在突然辞职那片记忆，它按着打印机感慨道。

　　“嗯……是很巧。”何子初盯着窗外。

　　“你放心吧，这场官司很好打。”高睿泽取出打印好的资料，“等着完事那一天，可别忘了请我吃饭。”

　　何子初笑着接过文件，“你能追到林晓希，还要感谢我，欠我的那顿大餐到现在还没请，还好意思说？”

　　“这不是一叫你，你就各种原因推辞着，这次别赖，出来我请客。”老朋友未见，两人倒是有说有笑吐槽了一路，等回去的时候，林晓希跟温瑾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完事了？”高睿泽问道。

　　林晓希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们了，放心吧，就不送你们下去咯。”

　　“嗯，谢谢。”恰好两人同时开口，何子初收好文件，跟着她们挥了挥手。

　　看了一眼时间，何子初道：“程明明应该放学了，接他一起回去。”

　　“嗯。”温瑾想着林晓希对她说的话，攥着的手不断的摩挲，沉默了一会突然道：“谢谢你，子初。”

　　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淡淡说道：“不用那么客气，只是警察的职责罢了。”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温热道：“那天……那天我——”

　　“以前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何子初突然的开口一下子让她乱了阵脚。

　　“我不怨你。走到那一天，我也有一定责任。不过我不像你。”何子初状态自若，轻描淡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只会向前看。等着处理完这件案子，我们就各自回到各自的轨道上，互不打扰。”

　　温瑾的心跳在刹那间变得絮乱，无法呼吸的心痛感让她下意识的望向何子初，可是从她的脸上终究是看不到任何情绪，有的只是凌厉紧抿的唇。

　　眼眶一下子湿润起来，她有些狼狈的望向窗外，试图眨着眼睛去憋回快要溢出来的眼泪。

　　抓方向盘的手太过于用力，指尖深深陷入手掌，何子初已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说出这些话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样的结果是对她们最好的。

　　初次见面的故人，也没什么不好，她想着。

　　接了程明明以后，车上的气氛倒是没这么死气沉沉了，两人保持着沉默一直到晚饭后，何子初简单吃了几口就回屋子整理资料了。

　　“温老师……你跟姐姐是不是吵架了？”程明明见何子初回屋，才敢小声问道。

　　温瑾红肿着眼圈笑着摇了摇头。

　　他识相的闭上嘴，吃完饭把自己的碗刷好就回屋子里了。

　　坐在沙发上失神许久，温瑾握了握拳，起身轻轻敲开何子初的门。

　　“把药换一下吧……”她拿着医生给的绷带药水有些沙哑道。

　　“……”忘了还有这件事，温瑾已经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神态了，何子初垂下眸子还是有点不忍心再说出拒绝的话了。“好。”

　　温瑾坐在她身后，何子初咬了咬舌头，挺直腰有些僵硬的脱下背心，只剩下有些狰狞的透着血迹的绷带。

　　温瑾皱起眉头，找到绷带的头，绕着何子初的身体，一层一层的扯下。

　　暧昧的气氛为零，自己一丝1不1挂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让何子初不免有些尴尬。

　　白皙的皮肤上印着一块块狰狞附带血渍的伤口，腰两侧有些暗深的疤痕格外刺眼。拿着棉签的手有些止不住的发抖，温瑾红着眼，用着棉球擦去上面长出的血痂。

　　呼，何子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挺直了腰强忍着背上传来的刺痛。

　　“忍一忍。”低哑的声音从后背传来，她不紧皱起眉。下一秒，背上消毒水洒过的地方，如火烧一般，她忍不住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温瑾吓得连忙收回手，不忍的低下头。

　　“没关系……继续吧。”何子初喘着气，重新挺直了腰。

　　她屏住呼吸，偷偷抹去眼角的眼泪，死死咬住下唇，放慢了速度。

　　又疼又洒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强忍着也止不住抖动，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掉，终于涂完，温瑾帮她重新缠好新绷带，何子初才松了口气。

　　连忙套上背心，想着对温瑾说一声谢谢，回头却看到红着眼满脸泪水的她，何子初愣了愣，连忙从床边抽几张手纸帮她擦着眼泪，“哭什么……？”

　　温瑾把头埋入膝盖之间，身体因为哭泣也颤抖起来。

　　“哎……这不算什么。”何子初有些慌张，转过去试图去安慰她：“一点都不疼……几天后就好了，别哭了。”

　　纤弱温软的身体一下子钻到自己怀里，鼻尖熟悉的味道传来，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几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温瑾哭的更厉害了，却不敢开口去问她。

　　何子初垂下眸子，抬手轻轻拍着她。原来心里还是这么痴迷她的怀抱，如果是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呢，只是现在……一切没有意义了，温瑾对她更多的可能只是说不出口的内疚同情吧。

　　她不需要，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愧疚自责。

　　她不欠别人，就像任何人都不欠她一样。

　　她最终没有回抱住温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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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子初：我就是吃完饭还不刷碗！你气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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