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沿着G214国道前行,进入虎跳峡,赵帅说下去逛逛?回头看到余燕情绪有些低落,知道她还没从回忆中缓过劲来,便直直的开车走了,穿过虎跳峡,道路便变得蜿蜿蜒蜒起来,冷不丁便是一个90度或者更大的大转弯,必须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到达哈巴村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
李向导在村口迎接他们,村民淳朴,看他们两人年龄相差甚大,不知道如何招呼,余燕落落大方,挽着赵帅的手:
“李大哥,这是我老公,他是第一次来爬雪山,你得多教他点应急的知识哦。”
赵帅听了三年前的事故,不再盲目自信,变得谦虚起来,随声附和着。
李向导嘿嘿的一笑,还当真在路上就讲起了登雪山的基本常识起来。
不知不觉便到了他们家,在哈巴村,除了几家稍具规模的客栈外,还有很多家庭旅馆,一般男人带队做高山协作,女人便在家打理家里的生意,做饭,招呼客人,还要带孩子。
李向导的家在学校附近,刚好遇到放学,一大群孩子像放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撒着欢的往外跑,衣着朴素,体格健壮,皮肤黝黑,看上去皮实得很,每个孩子的脸蛋上都有两团醒目的高原红。
进屋的时候,厨房正在炖鸡汤,远远的就能闻到香味,
“嫂子,做什么好吃的呢?”余燕也不客气,直接进了厨房。
李家嫂子和余燕同龄,可长期的强紫外线照射和高强度的劳作让她看上去仿佛大了十岁,她带着憨厚的笑:
“妹子,到了哈,先休息休息,鸡汤再炖一个小时才更香,今天炖的是一只几年的老母鸡,都是自家养的。”
他们家是座独栋小洋楼,一楼自己住,二楼全是客房,有六七间,这个季节正是爬雪山的好时机,除了靠楼梯口的那间,其余的全住满了。
晚上7点多,天逐渐的暗了下来,李向导在院子里升了堆火,烤烧烤,开篝火晚会。
房客陆续的下楼来,大家来自*,其中还有一位美国小伙。太阳一落山,气温便降了下来,围着火堆,顿觉异常温暖。
“很高兴大家来到哈巴雪山脚下,而且还住在我们家,这也是一种缘分。”李向导发话了。
“爬雪山,我们一定要量力而行,身体状况不好,不登顶;天气不好,不登顶;装备很重要,心态更重要。”
“雪山永远在这,可我们的生命只有一次。这次没爬上去,我们还有下一次嘛。”
他向大家说起了三年前芳姐的那次山难,还说余燕就是那次事故的亲身经历者。
大家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余燕。
“我是非常佩服小姑娘的,很多人经历了那样的变故,是再也不敢面对雪山了,可她不一样,今天又来了。”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起了她很多问题,余燕一五一十的说了当时的感受,有两个学生样的小情侣竟然打起了退堂鼓,余燕鼓励他们:
“我们不一定是非要爬到顶峰,可既然到了雪山脚下,就应该有勇气去尝试,这样才不会带着遗憾离开。”
“你不试试,怎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美国小伙的中文不是太好,听得似懂非懂,余燕回头,用流利的英语和他交谈起来……
赵帅在那一刻,对她的喜欢又多了一层,这是一个永远会给他惊喜的女人。
李向导有三个孩子,大的12岁,小的才3岁,李家嫂子坐炭炉边为大家烤烧烤,三个孩子便围坐在旁边帮忙,烤好一盘便给大家端过来,有几个年轻男女围着火堆跳起了欢快有力的藏族舞蹈,赵帅拉起余燕坐到屋檐的一个角落看夜空,繁星点点,非常明亮。
他觉得,那一刻,他的心就像那天空一样纯净,没有了生意上的尔虞我诈,没有了商场上的勾心斗角。
李向导三岁的儿子踉跄着走到余燕身边:“阿姨,给你吃烤土豆,我亲自给你烤的。”小男孩也有了爱美之心,他喜欢余燕。
余燕抓过黑乎乎的土豆,上面满是灰,她却吃得很香。星空下,能隐隐看见泪光。
“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
……
没有了下文,赵帅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资格谈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钟月娥的样子,如果让她呆在这样的环境,会是怎样的格格不入?
她肯定会嫌弃房间里被子又脏又臭,满是脚臭味汗味,地上还有鸡鸭牛羊的粪,怕是踩不下去,小男孩烤的土豆估计会被她直接扔了吧?
正想着,钟月娥的电话就进来了:
“还忙啥呢?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赵帅看看余燕,心虚的跑老远接电话:“和他们在一家藏民家做客,吃烧烤。”
“那些东西,还是少吃的好。”说完还补充到:“没一点营养。”
“好,知道了,我就和他们坐坐。”说完挂了电话。
余燕坐在那,根本没在意他的那通电话,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上,一早就出发了,李向导找的协作是一位不到20的小伙子,余燕问起了三年前的张向导的情况:
“早就离开雪山啦。”李向导一边吆喝着骡子前行,一边感叹。
“出了那次事故以后,他便带着妻儿去了县城,买了辆中巴车跑旅游。”
为了节省体力,李向导建议他们骑骡子到大本营。余燕看着瘦弱的骡子,再看看*的赵帅:“哥哥,骡子看到你肯定好伤心。”
“你看你看,它都生气不理你了。”正好,那时候骡子别过头。
赵帅轻拍她的头:“小丫头片子,就知道洗刷我,等我回去就开始减肥,瘦成一道闪电。”
山路崎岖,坡度很大,这些被阉割了的动物完全没有脾气却力大惊人,越野像坦克一样稳稳当当,而且认识路,根本不需要人牵引就可以自己爬山,在崎岖狭窄的山径上羚羊一般地跳跃,遇到危险路段毫不慌张,比人都要镇定。
可是骑骡子的感觉并不太好,颠得人屁股疼,特别赵帅,他说感觉不是他骑骡子,像骡子在骑他,他们骑一段走一段,足足走了六七个小时才到大本营。
赵帅气喘不已:“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跟着你来这鬼地方自虐。”
“哥哥很棒啦,没有高反呢。”余燕在木屋的宿舍穿梭,选择自己中意的铺位。
今天上山的只有三波人,余燕他们两人,那对打退堂鼓的小情侣,还有美国小伙。
“李大哥,你们家住的其他人呢,今天怎么没一起上大本营?”
“他们是从南方来的,打算再休整一天,适应下高原气候。”
余燕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下午五点,李向导就开始生火给大家做饭,海拔太高,米饭有些夹生,还有当地的特色腊肉,闻起来就香。
饭后,花了一个多小时上课,冰镐冰爪的使用,安全常识,遇到危险时的自救。
赵帅认真的练起了大八字,踢踏步。余燕拖腮看他:
“哥哥,我发现你认真起来特别可爱呢。”
“是吧,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爱上我了?”赵帅一得意,左右脚的冰爪碰在一起,狠狠的摔在雪地上,好在穿得厚,一点不疼。
余燕笑得前俯后仰:“让你嘚瑟!”
他索性一屁股坐雪地上,像只大棕熊:“燕子,发现和你在一起,一点不累。”
她的眼睛再次笑成了月牙:“哥哥,我也发现你有时候蛮可爱的,特别现在,就是一光头泼猴……”
话还没说完,自己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山上,刺骨的冷,凌晨两点多就被李向导叫了起来,整理好行装,出发。那一刻,赵帅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奔赴战场的战士。
他是男人,他不但要保护好自己,他还得护他女人的周全,这是他的信念。
这是他一生从未有过的经历,昨晚下的雨夹雪造成了极大的危险,一些雪粒融化后又冻结,形成光滑如镜的亮冰,大家手脚并用,极其狼狈,四周一片漆黑,仿佛星星也没有了,除了头灯发出的微弱的光。
“如果不能在中午前登顶并且下撤到4900米传统雪线以下,那么将面临无法预测的可怕天气,到时候就连经验丰富的向导都回天乏术,自顾不暇。”
李向导督促着大家,不能松懈。
这是一场体力和耐力的抗争,赵帅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一边走一边说点笑话。
早上六点20左右,天空破晓,见到光明,大家像重生一样,重重的舒了口气,赵帅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前方白茫茫一片,除了白色,没有其他色彩,雪地没有人走过,平滑得像一块丝柔的毯子。回头,人已经站在了云层上方,顿时自豪感油然而生。
在黑暗中,竟然走了这么长的路。
六点40左右,太阳刺破云雾升了起来,雪地慢慢被金灿灿的阳光镀上了金边。
“燕子,这是我见过最纯净最瑰丽的日出了。”
李向导看今天天气很好,时间还早,便允许他们站在这里停留片刻,欣赏下日出,拍照。
“哥哥,知道我这一刻是什么感觉吗?”
“宁静,安稳,幸福。”她取了手套,紧紧握着他的手。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熠熠生辉。
赵帅也被感染了,开始沉醉在这种美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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