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谭最终答应了下来,但是他并不抱什么希望。
“要想取得他们的书面谅解书?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事啊,他包谷猪自从从单位出来以后,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几时被人这样打过?而且这次还伤得这么惨!”
叶姗也知道希望渺茫,可是她还是想去试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赵志刚进去却不做任何的努力。
包谷猪住进医院以后,他夫人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这时候他终于知道,还是自家人靠得住,那黑牡丹平日里狐媚风骚,看上去对自己崇拜巴结得不行,天天恭维话一大堆,可背地里呢?竟干出那样的事,还觉得还理所当然。
事到如今,消失得无影无踪,包谷猪终于承认,原以为是自己在玩弄女人,到头来反倒是自己被女人给玩了。
叶姗到的时候,包谷猪刚刚睡下,手术麻药已经过去,他痛得撕心裂肺的,折腾了很久,终于累了,好不容易疲倦地睡过去。除了眼睛受伤,面部也有不同程度的划伤,包裹着纱布,远远望去,非常凄惨。
包谷猪老婆姓宋,和他一样长得非常富态。曾经,她也知道自家男人那些花花肠子,开始两人还大吵大闹过,后来她也想通了,找包谷猪拿了一笔钱开了家美容院,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平日里夫妻俩心照不宣,日子也就那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下去。
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毕竟是自家男人受伤了,她怎会善罢甘休,见叶姗主动找上门来,把两人拉到医院楼下绿化带旁,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你来得正好,你不来我还正打算来找你呢,你家男人干的好事,你看看,这把人都打成什么样了!”
叶姗一副低姿态,不断地道歉,“宋姐,确实是我们家志刚的错,可是他也是无心的啊,当时两人都喝了酒,老谭大哥知道,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而且还是朱大哥先动手的,确实志刚他当时被打晕了,下手狠了,可是他也受伤了,这事,我想和你们商量商量,能不能私下里协商……”
老谭也在一旁帮腔,说当时两人确实是疯了一样,老朱也把小赵打得够呛,而且确确实实是老朱先动的手,“当时我就在他们旁边,还劝来着,可是怎么也拉不住他。”
“你们少给老娘扯这些,没用!打人了就应该按照法律程序来,该他赵志刚坐的牢,他跑不掉!”
这反应也在叶姗的意料之中,她强忍着心里的委屈,继续低三下四的说话:“宋姐,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确实,朱大哥受伤了,我也和你一样难过。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志刚他坐一辈子的牢,可是朱大哥还是受伤了,我们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要宋姐愿意和我们坐下来协商解决,我保证,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一定赔偿……”
宋姐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毫无商量的余地,但是眼眶却红了,“你赔的钱顶个屁用,钱能让我们家老朱的眼睛好起来吗?告诉你,我们不缺钱,就是要他赵志刚坐牢,受到惩罚!”
说完不甘心,对叶姗步步紧逼,推推攘攘,心想这女人也就是说说而已,真要她拿钱出来,难。
“你要有诚意,现在就去把这两天的手术费给垫付了!”
老谭吓坏了,生怕她们两人也打起来,立马拉开两人,转头对叶姗说:“小叶啊,为了表示诚意,你就去垫付了吧!”
叶姗想起李律师叮嘱她的话,医疗费最好是等结案时按对方提供的票据赔付,如果万不得已要垫付,一定要保留好票据。
叶姗掏出准备好的钱,去窗*了两万块,虽然她真的想像李律师说的那样,等结案时再给,因为现在给了,很可能就是肉包子打狗,不起任何作用。可是她又不忍心置赵志刚于不顾。她想,就算是肉包子打狗,也还是打出去吧,权且死马当成活马医。
“宋姐,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志刚他好赌博,家里也没有什么存款,而且还把房子也抵押给朱大哥了,我是真心实意的来和你们商量解决办法的。”
老谭也附和着说:“小叶说的也是实情,你们啊,好好商量,别针尖对麦芒的,到头来,两败俱伤!”
宋姐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地针对叶姗,可是关键问题上丝毫没有松口,依然不答应调解。到最后直接下了逐客令,说不想再见到他们,等着法庭上见吧。
无功而返,叶姗郁郁寡欢,回到家收拾行李,这家是呆不了多久了,得尽快找个落脚点搬出去。
园长理解她的难处,给她放了两天假,正好叶姗可以避开同事那些犀利的目光了。
路上,给李律师打了个电话,询问会见赵志刚的情况,李律师说话很简洁,说人是已经见到了,可是他不太关心自己的案子,好像不那么想出来一样,我问了不少情况他都拒绝回答我,看来还需要做点思想工作,他说他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叶姗不明白赵志刚怎么会这样,身陷囫囵反倒泰然处之?可是按照规定自己又不能见到他,不然一定要亲自问清楚他到底怎么回事。
“李律师,你能不能帮我带话给他,说我相信他,让他不要自暴自弃,振作起来,我和筱雨还等他回家呢。”
“行,我过几天再去看守所见他,一定转告他这些。”
李森一边开车一边接电话,现在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马佑军的案子明天就要开庭审理了,如今案情出现了决定性的转机,老马挪用的公款窟窿已经全部给补了起来。他开始信心百倍了,轻判的可能性很大,他必须回律师事务所去准备准备,做到万无一失。
叶姗呆坐了好久,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东西,在这个家呆了差不多十年了,每一件物什仿佛都带着生命一样。
她记得那台饮水机是前年自己在幼儿园得了个优秀幼儿教师的时候,用发的两千块奖金买的;厨房里的面包机是为了给筱雨做营养早餐,当时超市促销,让赵志刚排了好长的队才抢购到;买沙发的时候,因为颜色的分歧,还和赵志刚狠狠地生了一场气,最后赵志刚将就了她选了这个淡紫色的……
到处都是赵志刚的影子,衣柜里,他的所有衣服都是叶姗给置办的,叠得整整齐齐,似乎还带着他的体味!
原来,即使不爱了,彼此的一切也渗透在对方的生命里啊!稍微扯一下,便会带出血肉,钻心的疼!
叶姗仿佛听到赵志刚烂醉如泥地站在门口敲门,带着他特有的脚步声,嘴里叫着老婆开门的声音,一轻两重地拍门。
一恍惚,她神经质地打开房门张望,可是哪里有赵志刚的影子,什么也没有。房间里安静极了,她疯了一样打开所有的灯,把电视也打开,声音开得很大,可依然觉得死一般的沉寂,折磨得人的心脏,分分钟就要疯掉!
终于是呆不下去了,叶姗冲下楼,去敲余燕的门,可是老半天也没有回应,余燕不在家!
给她打电话,原来余燕最近忙着新房子的事,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她今天住在了东城区的新家里。
“姗姐,我现在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刚刚的一阵晚风,吹来了一地的蓝花楹花瓣,连我的茶杯里也飘着两瓣,但是四周一片孤寂,安静得有些可怕,要不,你过来陪我吧!”
叶姗却拒绝了,心底一片荒芜。以后,自己终将要适应一个人的孤独,没有人可以一直陪着自己。
独自上楼,整理了一些生活用品,屋子里熟悉的气息让她崩溃,看着满满一屋子自己曾经置办的家当,整整十年了,一针一线、一碗一碟、阳台上郁郁葱葱的花草、鱼缸里欢腾的金鱼、甚至进屋玄关处墙壁上那副荷花的墙绘,也是自己花了整整两天时间,一笔一笔画上去的……
可是这一切,即将不再属于自己,仿佛自己十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家没了,赵志刚没了,只剩下筱雨。
叶姗嘴角挂起了一丝苦笑,还好,还有筱雨!
床头上还挂着当初结婚时拍的婚纱照,那时候叶姗青春洋溢,赵志刚年轻帅气,连影楼也看中了两人的照片,商量着选了两张挂在影楼墙壁上做宣传。
叶姗把照片取了下来,当初影楼承诺不变色的相纸,经过十年的风霜,已经有些褪色了,彩色的影像变成了淡色,显得眼睛特别的黑。那时候的眼神可真是纯粹啊,经历了十年的变故,叶姗仿佛觉得,那哪里还是自己?
把照片卷成一卷,扔到了衣柜里,房子马上就要被包谷猪收走了,相框太大,是没法再带走了。不管是父母家,还是方林租的房子,都放不下这么多东西!想到这,叶姗的心又是一阵阵抽搐般地疼。
就这样一边怀旧,一边收拾着东西,叶姗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蜷缩成一团,浑身滚烫,头撕裂般地胀疼。
在连续劳累和精神打击下,她身心俱疲,终于是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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