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奕南车刚开到公司门口,等候多时的明昊立即便从不远处迎了上来。
“苏总。”
“嗯。人呢?”
明昊瞥了眼苏奕南线条冷硬的侧脸,犹豫了片刻才说:“警察一来,她就同意和解,但一定要见您。现在在保安处的办公室等您。”
“等我?”苏奕南勾唇嘲讽一笑,不知道该说这个女人聪明还是傻,“那就让她等着吧。”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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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后的陆含霜,捂着阵阵隐痛的头,对昨晚自己提议的那个烂游戏懊恼不已。明明她不想让乔阁那样猛喝才说要玩游戏的,谁知道最后被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灌醉的人是她。
她起床洗漱过后,整个人舒服不少,正准备煮个小米粥养养胃,锅刚放上架子,门铃就响了。
陆含霜顿时浑身一颤,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这桥段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她忐忑不安地走到门口,也不敢从监视器里看到底是谁,直接一鼓作气地打开了门。
然而,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就特别想重新关上了。因为站在外面的人,正是乔阁。
他今天与往常来找她跑步时的装束稍有不同,他穿着一身松枝绿军装,英姿挺拔,胸前挂满各种各样的勋章,金光闪耀,光芒万丈,让陆含霜有些踌躇地咽了口唾沫,看着他的眼神也越发犹豫起来。
他究竟是想干嘛?
陆含霜就这么探究地凝望着他,却许久都没让他进去,乔阁剑眉微拧,直接与她错身而入。他的动作极快,待陆含霜反应过来要去拦他时,他已经站在玄关处了。
陆含霜眼睛瞪得铜铃般大,警惕地望着他:“你……要做什么?”
他该不会想要用强吧?她可是宁死不屈的!
乔阁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步步朝陆含霜紧逼。陆含霜迫于他强大的气场,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退到门外去了,乔阁眼疾手快地抓住她,顺道关上了门。
这下,陆含霜被困在他和门之间,进退两难,有些哭笑不得。
这明明是她的家啊,为什么她现在要这么怂……
陆含霜慌乱地转动着眼珠,死活不愿意和他对上视线,乔阁薄唇不悦地微抿,扳正她的脸要她直视自己。
他深褐色的双眸犹如波澜不兴的黑海,又似摄人魂魄的无底洞,令她无法回避地深陷其中。
“这是我参军以来得过的所有荣耀,我现任第九师参谋长,副师级别。在乔家,这么年轻能够走到这个位置的人,只有我。还有,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全部都给你。”
他冷峻的脸上是极为认真的神色,陆含霜被他一番话说的莫名其妙,懵懵懂懂地接过他硬塞进她手里的存折和银行卡,疑惑不解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吗?”
他这搞得跟交代后事似的,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乔阁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目光中出现了一丝难得的柔和之色:“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确定关系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赵含霜微怔了片刻,年少时的一些片段逐渐涌现在脑海里。当年,是她先动的心,死缠烂打地追了很久,他才终于扛不住接受了。
那些或甜蜜,或欣喜,或酸涩,或感动的回忆,如开了闸的洪水将陆含霜淹没,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将胸口郁结的浊气呼出,语气平淡如水。
“太久了,不记得了。”
对她这个答案,乔阁并不意外,他俯身凑近她,目光似暗夜里的一盏幽灯,直射入她的心底:“好,那我来告诉你。我说了,我这一生只会有一个女人,若你决定要跟我开始,就永远不能说结束。”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心型绒盒,打开高举到陆含霜的面前,一字一句都如承诺般郑重,“含霜,嫁给我,我能保护你。”
这个戒指,他四年前就准备好了,一直都被他锁在柜子深处,直到今天才再次拿出来。
他那么努力地爬到今时今日的位置,就是为了能够保护她。
陆含霜看着绒盒里躺着的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突然无比地羡慕四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她曾完完整整地拥有过他,这个外冷内热,疼她到心底里的男人。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或许他还是原来的他,但她早已不是那个可以为爱不顾一切的陆含霜了。
“保护?”陆含霜冷笑几声,眼里的无情不加掩饰地流露了出来,“你拿什么保护我?你证明给我看啊?”
乔阁被她那带刺的笑容戳得心中一疼,眼中的光芒微黯,举着绒盒的手缓缓放下:“你想怎么证明?”
陆含霜扬头浅笑,如春桃般明媚动人:“很简单,跟我来。”
她开车带着乔阁往西城走,刚开始乔阁不知道她想干嘛,但车窗外那越来越熟悉的景致,让他的眉心不禁拧起,同时也明白了她的意图。
这是去乔家老宅的路,她要去乔家。
二十分钟车程之后,车开到了乔家老宅所在的军区大院。陆含霜特地降了车窗,让值班的门卫看清乔阁的脸,随即通行无阻地一路开进了大院。
“下车吧。”
她将车停好之后,推门下车,站在大院的绿荫小道辨别了一下记忆上的方向,正准备往乔家走,手腕就被乔阁拽住了。
她回头见他满面的厉色,眼中也浮现出骇人的寒光:“你干什么?”
乔阁轮廓分明的脸庞此刻结满冰霜,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挪动半步:“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跑到乔家老宅来闹,他看她是不要命了。
陆含霜明白他话中之意,理所当然地直视他的双眸:“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我现在给你机会保护啊。”
乔阁面容一沉,颇有山雨欲来之势,正要斥她胡闹,一道从他们身旁掠过的身影,突然好奇地回过了头。
“阁儿?”乔均在看陆含霜的那一刹那,面上飞速地闪过震惊之情,但很快又回复如常,“陆小姐,好久不见。”
其实陆含霜并没有真的想进乔家大闹,她带乔阁来这,只是为了把话说清楚。她没想到会再次见到乔均,这个人对她来说就如同噩梦一般,提醒着她那些痛苦鲜活的过去,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尽量保持表面上的淡然。
“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明明上个月才见过。
乔阁自乔均出现,便不动声色地将陆含霜护在了身后,低眉颔首唤了声:“二叔。”
乔均并没有错过乔阁对陆含霜那保护的姿态,他眸中聚起一道精光,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极为和蔼:“阁儿,陆小姐都到这儿了,你也不带她进去喝杯茶,待客的礼数不周啊,被老爷子知道又得说你了。”
“二叔,今天我们还能别的事要处理,至于喝茶……”乔阁顿了顿,目光如鸷鸟般锐利,“以后有的是机会。”
乔均眯眸望着乔阁,突然觉得有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乔家最骄傲的长孙。
看来,四年前那件事不但没有击溃他,还让他越来越强了。
陆含霜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交锋,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与乔均相处的样子,似乎并没有那么亲近。那当初乔均为什么不择手段地也要逼她离开他呢?
“二叔,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乔阁说完,面色漠然地牵着陆含霜离开了。直到走出很远很远,他才放开她的手。
陆含霜的手腕被他握出了一圈红痕,她正不悦地揉搓着,就听见他夹杂着怒气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我说能保护你,就能保护你,不需要通过这种愚蠢的方式来证明。”
陆含霜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的确挺蠢的。”她顿了顿,才略带嘲讽地补充道,“哦,我说的是你的想法,很蠢。”
乔阁深褐色的瞳孔内火苗蹿动,沉积的怒气在这一刻彻底被点爆:“陆含霜,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相信他,才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陆含霜双手抱臂,神色倨傲,“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她这句话如同在乔阁心中添了一把干柴,让那怒火越烧越旺,大有燎原之势。陆含霜盯着他那恨不得将他掐死的模样,突然觉得很心疼。
这不是他该忍受的,他可以有平平坦坦的路可以走,有温婉贤淑的妻子可以共度余生,他一生都该站在光明里,而不是为了她,自甘堕落地坠入黑暗。
这条路太苦了,她不舍得他受苦。
她敛起浑身的冷冽气息,眼神温柔似一汪春水,但说出的话却像冰刀般直扎人心窝。
“四年前,你二叔没有逼我,我是自己去打掉那个孩子的。”
乔阁瞳孔骤然一缩,紧紧地握住她的双肩,不可置信地颤声问:“你……你说什么……?”
不是二叔逼她的,那是……她……她自己……他忽然不敢再想下去,这其中的真相,他无法接受。
但陆含霜却由不得他不接受。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有这样,我们两个之间才会永远有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存在。”她踮起脚尖,与他只余下暧昧的一公分的距离,“只有这样,我才能断了自己的后路,永远都不回头。”
她和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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