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得龙来到公安局,明知常芷红还在停尸房,其他人也都等他前来查看验证,但听说她自杀身亡,死前还弄伤了两个女警,心凉到了脚后跟。她承认了,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审问不审问都已经得到结论了,现在过去看她,感觉会脏了眼睛,对于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没什么可留恋和同情的,死了就死了,比不上一只流浪狗死的坦然和悲戚,如果要他选择去看哪个,肯定会替那只狗收尸掩土的。
在场民警看到董得龙心灰意冷坦然接受现实的样子,心里也很沉重,刚过了几小时结局发生了反转,本来可以慢慢审问查明真相,但一切承诺变成了意外死亡,现在想审问她什么都不可能了,幸好董得龙分得清好歹看得清状况,心里暗自佩服、暗暗称赞。
被咬伤手腕动脉血管的那个民警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要再静养几个月就能康复出院了。被撞骨折的那个民警可就惨了,浑身上下疼痛难忍,一个劲地小声喊疼,一个女警尚且如此,换作常人还不知道如何哭喊吵闹呢!
董得龙专程过来看望和慰问,引起了警队和院方领导的一致好评和赞许,也让受到牵连伤害的两个女刑警倍感欣慰。
走出医院,董得龙对齐正奎说:“发生这次意外不怪任何人,受伤的两个民警是好样的,一定找机会跟市领导汇报争取一下,受到市委嘉奖和表彰是理所应当的。找机会跟媒体澄清声明一下真相,也让蒋逸琳他们及早了解情况放下疑虑,还有母亲失踪不见了,也过了二十四小时,应该可以报人口失踪,希望能帮忙搜寻一下,人老了不能长时间在外面风水雨淋,这是做儿女的一点心愿。”
齐正奎说:“这件事你不说我也会去做,你放心吧,我会竭力追查你母亲的下落,有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还有新闻发布会的事情,我会同时展开,一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放心吧,交给我,但还是要感谢你对我的理解和支持,这次真是抱歉,没能兑现承诺。”
董得龙安慰他几句,心事重重开车走了,根本不想再看常芷红最后一面,也没对齐正奎交代什么,急匆匆走了。
余双喜见他这样,也宽心许多,一路上没说一句话,生怕一时不慎说错话而加深他的负罪感和内疚感。
董得龙开车去了临南住处,余双喜也跟着去了,生怕他想不开自寻烦恼。
刚进门,孙舜清就急切打听常芷红的下落,对余翠竹和许佳琪显然淡漠不顾了,“董局长,常老师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现在人在哪里啊?”
董得龙瞬间对她起了疑心,孙舜清作为家里的保姆,应该关心主家人的安危冷暖才是,刚进门就打听一个外人的行踪消息,真有些意外唐突和非同寻常,跟一般人的想法南辕北辙,但不露声色,淡淡地说:“她回不来了。”说话的时候盯着孙舜清的眼睛看。
孙舜清归根结底还是依靠常芷红,也是彻头彻尾的平头老太太,平时就很畏惧忌惮董得龙,现在又是关键时刻,再听到这话,心里的情绪哪能掩饰得赶紧不露痕迹,脸上顿时显出紧张不安略带惶恐失措的神情,眼神也在可以躲闪董得龙像火一样的目光,有些闪烁和游离,很害怕被别人看到而又不得不假装正常坦然似的,反正跟平时很不一样,可以说不是常人所表现出的那种担心神情,透过眼神和面部表情,能看出很多东西,其中混有畏惧、紧张、担心、不安、惶恐、躲闪、游离、悲观、激动、急切,等等之类情绪的符合表现,这不由得加深了董得龙对她的怀疑和试探。“孙阿姨,你看见过我母亲了吗?”
孙舜清强作镇定,有些结巴地说:“没……没看到啊,余大姐不是去张罗你的婚事了吗?我还想问问你婚事都准备成啥样了呢?”说完便低下了头,手脚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董得龙紧追着询问:“那佳琪呢?我出门之前都托付给你和常老师了,怎么没有了呢?”
孙舜清的手不经意哆嗦了下,身子也随之打了个哆嗦,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唉哟,你不说我都忘了,大概是常老师带去了,怎么,你没见到常老师带着她吗?要不,我现在就问问她佳琪在哪里。”
董得龙忍住怒气,故意等她打电话,一直盯着她观察。
孙舜清从茶几底下拿出手机,打了过去,但被一个女民警接上了,“常老师,在哪里啊?你把许佳琪弄到哪里去了,董局长在问呢!”
那民警瞬间反应过来,想了一阵,模仿常芷红的口吻说:“我回不来了,她在楼下肯德基店吃烤翅呢,有事先挂了!”说到一半,怕她听出声音,急忙挂断迅速汇报给了齐正奎。
孙舜清急忙跟董得龙说:“佳琪在楼下肯德基店吃东西,我现在就去带她回来!”说完,不等董得龙说话,转身走出了客厅。
董得龙紧走几步,大声呵斥:“别去了,你们就是这样照看佳琪的吗?你们能放心她一个出门吗?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哪里?常老师去哪里了?干啥留佳琪一个人在店里吃东西?为什么不告诉你接引一下?你们到底有没有用心?”
孙舜清从未见他发过火,现在问出一连串问号,手上的钥匙不经意滑落到地下,发出清脆的响声,随之身体明显颤抖和晃动起来,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一动也不动地垂头等待着。
“好了,你休息一下,我去把佳琪接上来,顺便接常老师回来。我妈那边应该没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今晚也就别做饭了,我进来带上一些熟食也就行了。刚才我情绪有些激动,你也不要见怪,你是知道的,也亲眼见到过,佳琪有病不能单独出门,更不能过马路的,万一被车撞了,我怎么面对她的父亲呢?所以刚才急躁了些,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对不起啊!”董得龙心里有了计划,不想打草惊蛇,想先稳住她再做打算。
孙舜清听他这样解释道歉,心里的紧张和怀疑一下烟消云散了,连忙笑着对他说:“这次确实疏忽大意了,绝不会再有下次,如果还发生这样的事,我自动离开不要一分钱工资。我才该说对不起,你刚才说这些话,没错,我都能理解,的确是我不好,没有照看好佳琪,也忘了以前那场意外的教训了,这次暂且饶恕我,以后绝不会再犯了!”
董得龙点点头,笑呵呵走出了门,不想再跟她瞎耽误工夫。
等下了楼,余双喜怀疑地问:“大龙,你是怀疑她跟常芷红有勾结?”
董得龙笑了一声,神秘地说:“嗯,应该就是这样,你刚才也看到了,她很紧张,完全不在状态,我感觉她在等常芷红出现,见不到她,总感觉事情败露了,所以才会这样担心常芷红的安危。我们先去调下小区监控,看她到底在干些什么?”
两人不敢耽搁,悄悄去了物业公司值班室,说明来意,即刻看到了前后三天里的视频监控画面。孙舜清来来往往的身影很清晰,每次出门都很紧张,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仿佛在提防什么人,脚步也很凌乱,比平时走路急促慌乱。最意外和惊奇的是,事发当天下午四点多,常芷红带着孙舜清快速出了小区,并没有看见许佳琪跟着,两人扔下许佳琪一个人走了,她们就是这样照看有病妹妹的,接下来的一个画面更让董得龙心惊胆颤,凌晨四点多,孙舜清鬼鬼祟祟进了小区单元门,为什么深夜回家,而常芷红当时应该就在事发现场,难道她们是勾结在一起的?把许佳琪仍在家里整整一夜?第二天下午两点多,也就是事发后的第二天,孙舜清又离开了家,脚步匆匆出去,直到晚上九点才赶回来,几乎是在同时,常芷红带许佳琪出门,应该就是找寻母亲去了,后来没找到,直接找到小溪村了,而孙舜清直到晚上九点才赶回住处。再往前回看,母亲从事发前两天一直没来过小区,已经成了谜团。
董得龙拿出优盘,让物业公司工作人员把这七天的全部监控录像拷贝进去,怕时间来不及,让余双喜坐等拿上优盘后去市刑警队找他。董得龙匆忙走出小区,打通了齐正奎的电话,“齐队长,有重大发现,赶快安排人对孙舜清实施抓捕,我已经找到线索了,但这次要牢记教训,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你派一个人到电信局帮我调取有关通话记录,过会再跟你详说。”
齐正奎感到意外和惊喜,迅速做出安排。他亲自带一队人马赶赴小区实施抓捕行动,另外让一名技术部骨干去电信局帮董得龙调取通话记录,再让一队人马等待召唤,随时等他命令。
董得龙和那名技侦民警先后到达市电信局,说明来意之后,在后台人员的带领下进了通讯管理机房,迅速查阅起来。把常芷红、孙舜清、蒋逸琳和余翠竹还有自己号码的通话记录都打印出来,请电信局技术人员帮忙分析梳理,很快锁定了一个陌生号码,是事发前中午十二点多打给董得龙的那个威胁恐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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