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蒋玉全等人被村民围困在车里,根本脱开身,就这样躲在那里一动不动。
敲打车窗和车头的几个人,见他们丝毫不为所动,有些气恼,在几个人的怂恿下,开始用木棍猛敲车窗,没几下,窗子被他们生生砸陷进去,像蜘蛛网一样,勉强裹在车框上。
赵文涛疼惜车子,加上只是外人,连忙跳下车,向几个带头的人跪地求饶,“大哥,大叔,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我只是他们花钱雇来的司机,从始至终也没有参与过什么。大姐,你也看到了,从头至尾,我也没得罪过你,这件事跟我毫无关系,更不想掺和其中,求你跟大家说说,放我回去吧!”他找到余桂花,抱着她的腿恳求,紧张得浑身直打哆嗦,差点吓出尿来,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着实被这些人吓得不轻。
余桂花突然大喝一声,一脚踢开赵文涛,指着趴倒一旁的他,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你还敢说没得罪过我?我胳膊和大腿上的伤口是谁弄出来的?说啊?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狂妄得很吗?现在怎么蔫吧了?”边骂边挽起袖口和裤腿,露出几处新鲜的擦伤,虽然不太严重,但在光洁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瘆人。
赵文涛这才意识过来,刚才确实倒车架空了她,后来在车前栽了几个跟头,应该就是那时擦伤的。在证据面前,赵文涛傻眼了,就算浑身是口也不敢狡辩了,急忙爬到她身前,抬头哀求:“大姐,是我错了,不该把你拉伤,要不我带你上医院看看,所有费用我全掏,你看这样行不行?”
余桂花看了看红肿的伤口,抬了抬手说:“算了,这样吧,我也不多要,你看着给个价吧!免得来去折腾!”
赵文涛想了想,感觉她只是皮外伤,抹点药水很快就好,不是什么大事,便急忙伸出了三个指头,抬头仰望着她。
余桂花想了想,既然他能开得起车,应该比较有钱,便笑着问:“三千?”
赵文涛感觉很滑稽,买个创口贴也就几毛钱,再弄点药水也不过几块钱,再不行吃点消炎药打个针,加起来总共不过五块钱,给她三十算是破天荒了,如果不是看他们人多势众,一分钱都不想给,说不定还要多扇她几巴掌,有这样落井下石、漫天要价的吗?但不敢笑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这让余桂花愤怒起来,没好气地问:“那是三百?”
赵文涛不想卖关子了,小声颤颤巍巍地说:“大姐,是三十。”
“什么?差点撞死老娘,还敢说三十?你以为三十有多少?能补偿得了我的精神损失,还是能抹掉我身上的伤疤?你是在故意挑衅!大家都听见了,他用车撞了我,现在只想给区区三十块钱了事?你们说我能不能答应啊?”余桂花感觉没了面子,本想没三千也有三百,谁知连三百都没有,只有少少的三十块,这比我一晚挣的外快都要少,现在损伤了挣钱的“根基”,怎么也得缓两天,这要耽误多少工夫,损失多少钱啊?所以一下来了气,不断撺掇吆喝来帮她的那十几个人。
“不行,最少三百,给不钱拿车抵账!”
“不能只给这么少,要给也得三五百,不给的话,卸掉两条大腿再说,要么给钱要么卸腿,小子,你看着办吧!”
“对,打死他,竟敢开车撞人,这还有天理了吗?”
“五百,必须给五百,一个子都不能少!”
一群人开始漫天要价,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起来。
“大兄弟,听到了吧?并不是我趁机敲诈勒索你,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也并不是故意为难你。我受了伤,不能下地干活,不能洗衣做饭,睡觉都成问题,你说我容易吗?我的损失谁来弥补?这都是一系列的问题和困难,你都得给我算清楚了!”余桂花红着脸说。
“是啊,她睡觉都成问题了,你知道多耽误工夫吗?快掏钱,不然我们就跟你没完!”
“是啊,其它的都好说,万一伤到筋骨睡不成觉翻不了身,你说这有多痛苦多难受吗?”
“嗯,对,有道理,还是赔钱乖乖走吧!别在这里瞎耗着了!我们可没工夫陪你瞎折腾!”
“给钱完事,五百块,一个子都不能少!即便你去派出所,也是这个说法,调解下来只多不少,我们还是见你可怜又没怎么得罪我家妹子,所以才向你少要了些,换作其他人要个千儿八百的都很正常,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对啊,快掏钱走人吧!”
“是啊,上医院也没那工夫,那得耽误多少事啊?还是给钱自己回家养两天也就得了,没必要动真格的。万一闹起来,大家面上都不好过,你们还是私下解决,给钱了事算了,有着争执讲价的工夫,还不如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免得让他们担惊受怕!”
一群人七嘴八舌,阴阳怪气地劝说着。
赵文涛面上露出了为难表情,想了想,这分明是敲诈勒索啊!几块钱突然哄抬到五百块,这简直是天文数字啊!我一个月也就挣个七八百,这还是吃回扣多开补药得来的,现在一下就要了这么多,哪有这样的道理和算法啊?
“你到底给还是不给?不给就说不给的话,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余桂花胁迫。
“这……这也……太……多……多……”赵文涛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你是说不想给了?”余桂花责问。
“我……这……太……多……”赵文涛断断续续说。
“好,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见了,他撞了人还不想给钱,你们说应该怎么办?”余桂花看着围在身边的人,大声起哄。
“打!”
“打死他!”
“往死里打!”
“别……别……我求求你们了,千万别打我,我给……我给还不行吗?”赵文涛见他们呼啸而来,急忙磕头求饶。
“那好,快掏钱吧!”余桂花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停下。
“我出门走得急,没带这么多现金,总共也只有一百多,要不明天我给你们送来?”赵文涛拿着褶皱成一团的零票哀求。
余桂花想了想,使劲摇了摇头,“不行,你走也可以,但要把车留下,明天带钱回来再开走它!这样我们都不吃亏!”
“这……我怎么回去啊?不……这……”赵文涛感觉非常不妥,很担心他们弄坏车子,也不敢独自再来这里,心里很矛盾很纠结。
“那就算了,今天你哪儿都别想去,乖乖在这里待着,看你能撑到几时?”余桂花淡淡地说。
“大姐,大哥,大叔,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这手表能值一百多,是我新买的,刚戴上几天,还有这件皮夹克,是我托人从临南市区大商场买的,才穿了十几天,现在一转手也能卖个两百多,还有我这皮鞋,虽然旧了点,但是正宗牛皮,当时花了我一百多呢,平时也没怎么穿过,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拿回去穿戴,我再凑合一下!”赵文涛想方设法脱身。
余桂花对他上下打量一番,感觉他确实不像在撒谎,看看他指的这些东西怎么着也值个几十块,想想自己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心里已经答应下来,但嘴上还是那样尖酸刻薄,让人听了毛骨悚然。“你这破东西能值几个钱,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你再好好想想,是丢下车回去取钱呢,还是留下来干耗着不解决?我们可都等得不耐烦了!”
赵文涛灵机一动,从后备箱搬出一箱白酒来,是别人托他从镇上买来的,还没来得及送过去,想想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索性一并给他们,所有这些东西加上一百多块钱,将近也有四百多了,这下应该能谈得下来。“这箱酒是我昨天刚从镇上买的,还没打开过,要不这些东西也给你们,求求你们行行好,放我回去,回去以后保证什么都不说,就当从来没发生过这回事。”
“嘿……这酒不赖啊,一瓶就要六块多,加起来也要三十六块呢,嗯,这东西好,这样吧,我说大妹子,这一百多块,加上手表、衣服、鞋子,还有这箱酒,也就差不多了,你看人家态度也还诚恳老实,我看就这样算了,放他回去,我们也省事多了!”
“是啊,大妹子,杀人不过头点地,讲究退让一下也就可以了,没必要弄这样复杂,大家都是庄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犯不着争个你死我活,算了,就这样算了啊!”
“说得对,我看这样够了,都是乡里乡亲,犯不着这样争执下去,到头来还是会见面的。”
“唉……既然你们都这样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看,这样也行,今天老娘就网开一面放你们一马,但你们要记住别欺人太甚否则会吃大亏的!把东西都留下,你们可以走了!”余桂花假装委屈求全地说,心里乐开了花。
赵文涛迅速脱下衣服鞋子还有手表,统统卷到衣服里裹紧,快速放到地上,光着脚,开车逃走了。
这时候,围观的村民早就散去不少,只剩下五六十个人,站在原地,望着仓皇而逃的赵文涛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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