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腹从淤青的尾部一点点上推,越过沟壑移上平地。
沈长清有点疼,嘶了一声:“不小心被砸到了。”
难道要她说是找他的路上被人抡了一棍子吗。
但显然伤痕是新的,微微发青,边界模糊。
背上突然温热了下,沈长清往下压了压身子,是他吻了她的背。
她扭脖子往后看,他却是停在她的背上没有动了,紧闭着眼,在忍耐着什么,有痛苦也有挣扎。
怕她着凉,他很快把她的衣服拉好,自己回到驾驶座,一言不发的开了车。
他去买了瓶红药水,以先前的姿势给她擦上,细心的揉开,让它吸收,避免沾上衣服,还不忘把暖气开到最足。
车里的空气是温暖的,人是相爱的,暗暗的色彩把气氛烘托的很暧昧。天时地利人和。
颜谨也想顺着该有的情节发展下去,但心里的话像根刺一样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行进不得。
沈长清隐隐觉得他不对劲,从在桥上开始就心事重重的,她也不问,他想说了自然会说。
涂好了药,颜谨让她坐到前面来,等她坐好后俯下身子自然的给她系好安全带,说了句坐好,然**着方向盘,猛踩油门,低调奢华的沃尔沃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沈长清一声惊呼还没发出来车子又加了速。
她只能看到两边疯狂倒退的景色换了样,不再是坐落着稀稀散散建筑的城郊,这次彻底成了大野地,微微起伏的公路在一片荒地中蜿蜒着,有的地方下了坡就看不到前面的路,沈长清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么窄的公路会从前面冲出一辆车,在看不到的时候相撞。
车子起起伏伏的颠簸着,早上熟悉的感觉传来。
“颜谨!你慢点!”
他紧绷着一张脸,没回应她,踩着油门的脚却放松了些。
很快过了那段起伏不平的路,眼前出现的小的湖泊,公路在湖上穿过,平坦宽阔。
视野也亮了起来,沈长清终于有了缓冲的机会,猛拍窗户,“停车!”
颜谨把车稳稳的停住。
沈长清又冲出去吐,她是易吐体质,坐飞机还好,除了起飞降落有轻微的不适以外别的车都晕,如果车速快的话。
这点颜谨倒是不知道,看她去吐他吓得不行,主要是沈长清脸色太差了,惨白惨白的,难受的呕着。
颜谨蹲在她旁边帮忙拍这背顺气,纸巾和水都拿在手里准备着。
还是吐不出什么东西来,沈长清一屁股坐在枯黄的草地上,缓不过劲来。
“对不起长清,我不知道你这么……”
沈长清过了好久才摇了摇头,又灌了口水,这才好受一点。
颜谨手摸上她的脸,一寸寸抚摸着,“你是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沈长清又摇了摇头,双手握住他的手侧头贴在自己脸上,“颜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你说吧,我听着。”
胃里一阵阵绞痛,沈长清想起了令自己厌烦的男友,想起了他半夜带她去医院的场景。
颜谨在坐下,手缓缓地抽出来。
沈长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知道有什么不该说的话终于要破土而出了。
“我……”
沈长清突然点住他的唇,“我先说。”
她收回手指,看着他说:“颜谨,我在西雅图出差,背着大家偷偷溜出来的。”
颜谨盯着她,想听她继续说。
“我明早有一个重要的回忆必须赶回去,我来见你并不容易,从昨天半夜里就开始出发了了,半夜里自己在旧金山黑洞洞的郊区走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搭车到的城里,然后被不知道是黑帮还是什么人认错,在背上抡了一棍子,好不容易找到你们公司,结果吃了不少闭门羹,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我知道我当时可能情绪有点失控,但我知道你没死后是那么高兴,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一直吐却吐不出来是精神不太好,胃里也空空的,现在胃痛病已经犯了,所以我纸只想告诉你我这么艰难的来见你一趟,别让我伤心的回去好吗?”
颜谨在听到那句“在背上抡了一棍子”表情已经很难形容了,在听到“我知道你没死”后更是彻底的变了色,他立刻就握住了她的手腕,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些什么,但是沈长清反握回去,自顾自的把自己的话说完,并不理会他的疑问。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和你一样有那样的话告诉你,咱们扯平了行吗,能不能等我回去再告诉我,我怕我受不了……”
沈长清背着他站起来,扭着头不肯看他,怕心里的委屈会忍不住发泄给他,“等我回国,我告诉你,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决定我都顺从你,我什么都可以……”
如果你要我离开你的话,我也可以……
她并没有流泪,语气里却有了湿意,颜谨听不下去了,转过她的身子把她抱进怀里。
她的那句话说的他都心疼,他觉得说出的人是最难受的。
我什么都可以。
颜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面对这样的两难局面,明明他们都是相爱的。
他怎么能再说出那些话,此刻他除了心疼的抱着她,没有别的动作了。
“那我送你去机场吧。”
沈长清叹了口气,他没说什么,却还是迫不及待要送走自己。
车在一家粥店面停了,颜谨对上她询问的目光,摸了摸她的头,“下车吧,我陪你喝点粥。”
沈长清很快就跟在他身侧,她还以为他真的会直接把他送走呢。
颜谨看了看菜单,心里迅速里出一串来,看了一眼沈长清,她也能看懂他眼神里的意思,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她喜欢吃的东西,他早已倒背如流。
他没有给自己点,坐在沈长清对面津津有味的看着她吃。
怎么看都没有变。
“长清,你是怎么知道我死了的?”
沈长清低着头喝粥,趁空隙回答他,“董旭卓说的啊。”
颜谨一愣,没追问这个话题。
“那你知道我去哪了吗?”
沈长清摇了摇头。
“我在床上躺了一年多,十月份醒的。”
他说话的语气没多大起伏,沈长清却直愣愣的抬起头,“你……”
他点头。
沈长清低下头往嘴里喂粥,却已经食不知味了,不知怎么回事,她爱喝的稀粥里开始溅起一圈圈涟漪。越来越密集。
她舀粥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颜谨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喝,另一只手推开她的粥。
她抽了几张纸胡乱擦了擦,“好了颜谨,送我去机场吧。”
天呐,他们之间,到底因为一句话错过了多少?以至于他们如今面对着面却都不敢再向前一步,那么多的感情埋在心底只能自己消化。
也可能,因为一句话,他们再没有未来了。
沈长清越想越难过,一度扭过头去对着窗外掉眼泪,肩膀不停地颤抖。
颜谨逼着自己专心开车,可还是无法控制的去看她悲伤的肩膀,脑海里想象出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紧紧的攥着方向盘,关节泛白。
陪她等飞机的时候两人都没有交流,手紧紧的握着,却都不说话。
等广播里开始广播登机消息的时候,沈长清又不争气的掉了眼泪。
明明在别人眼中是个强大到刀枪不入的女强人,怎么偏偏在他这就成了爱哭鬼呢。
沈长清以前从不知道自己会有为男人一天之内掉这么多次泪的时候。
她头贴近他的胸膛,胳膊环住他的腰,紧紧的不想撒手,她怕当他真的要求他们分开的时候,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排队检票的队伍越来越短,颜谨也和她一样的想法,但还是轻轻把她扶好,牵着她一步步往里走。
他松开她的手把她放在队伍后面开始往后退,沈长清含着泪水看着他往后退。
像个被抛弃的听话女孩,乖乖的看着亲人离开自己。
尽管心里百般不舍,呐喊着,拒绝着。
她脚步向他的方向小跑了两步,又停住了,颜谨冲她摇着头,让她回去。
她又不甘心的退后,退后,最后让自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飞机上沈长清终于放声哭了起来。
赶回酒店的时候天还没黑,做了个面膜改善了气色后直接去见赵经理谈事情。
黄珊珊看到她还问了句问什么眼睛肿了,赵经理和同事们也问了,她都说是睡的时间长睡肿了。
她把手机悄悄的设了静音,现在不想接到颜谨的电话。
一天不到,推脱电话的人从他变成了她,都是一个原因:逃避。
沈长清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赵经理和几位同事随便坐着说明天的具体事宜,赵经理叫了好几声,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了沈长清身上,黄珊珊推了推她。
“难得走神。”沈长清笑道。
“沈副经理是身体还不舒服呢吧,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啊?”
沈长清摸上脸,“没有吧,估计是药效的作用。”
大家又开始讨论起来,黄珊珊也认真的继续做笔记,唯独沈长清没有听进去,好像思绪不受控制的总飘回旧金山。
一天之内,两个城市,这么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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