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觉得,心里没那么沉重了。
“伊森......”她小声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缓缓地走了过去。
......
“妈。”
差不多两年了,同一家医院,同一批医护人员。
他们亲手将儿子从病床上救起来,如今,母亲又躺在了床上,不同的症状,却是同样的昏迷不醒。
病床边的人,从床上醒来,照顾着曾经照顾他的人。
颜谨的父亲有些痛心,向来强壮的健身达人也差点病倒,在床上躺了个把月后又重新振作起来,帮着颜谨搭理集团的事,这几天,他频频走神,在金依的病房里看着呼吸机不知不觉的散了目光。
颜谨刻意的叫了一声妈,父亲还是没有看他,没回过神来。
“爸爸,你在想些什么?”
他这才发出一个反问的音节,看情况也不得不坦白,这才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我想去趟瑞士。”
颜谨不出半秒便猜到了他的意图,他查看仪器帮母亲盖被子,按摩梳头发,叫护士帮她做复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护士来了又走了,颜谨还是没和父亲说话。
男人也不着急,知道这是不能逼他,索性叫下属送了两个人的饭,一起在病房里吃。
其实颜谨也不必总在病房守着,医生对金依的苏醒一点把握都没有,他在这呆着纯属浪费时间。
可他不想错过一丝可能等到她清醒的时刻,想让她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正如自己昏迷时她的行动一样。
树欲静而风不止,两个人暗地较劲了那么多年。
金依控制欲强,希望颜谨按照她的想法走,她想给他好的,只是不愿听取他真正的心声;他表面温顺服从,却一意要改了国籍,重回祖国,他表面接受颜氏,却用着创业的形式,他娶了母亲心仪的儿媳,却背地里和沈长清搅在一起。
现在她倒下了,终于不会阻挠他了,他可以为所欲为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他也清醒了,顿悟了。
母亲她图什么,就算她对婚姻不忠,生了别人的孩子,但是却没有分走对他的爱,母亲爱孩子,不同的只是形式,她所做的,无非是想让他走的更顺畅,活的更轻松一点。
她不想把自己这一辈所经历的艰难坎坷让他再经历一遍。
好好的做个美国人,享受美国人的待遇社会的福利,好好的经营家族的企业,何必劳碌奔波,不愿他去当兵,因为枪林弹雨她经不住他的任何闪失,娶了英格,一辈子有个安分的家庭。
她一点错都没有,只是他以前终究懂得不够。
沈小娜被医生宣布死亡的时候她赶来了,带着张志高匆匆忙忙的赶来,得知自己的行为铸成了大错之后懊悔万分。
她不停的跟颜谨解释,说她并不知道张志高身负重任,只当颜谨是为了报复英格,要联合张志高夺走英格的孩子,她说是她一意孤行,五十多岁的人了,差点给自己的儿子跪下。
求他原谅自己,求沈长清原谅自己。
只是沈长清情绪太失常,颜谨去过几次她都像聋了瞎了一样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这一拖,竟造成了这种结果。
“爸爸,你不必在医院陪我吃的。”
颜谨用筷子挑拣着碗里的东西,挑出几块牛肉放到了对面的盘子里,再从餐具盒里帮他把刀叉拿出来。
颜谨全程自言自语,不像说给他父亲听的,因为他根本不留给他回答的时间,一句紧接着一句。
“瑞士的两个孩子只比英格小三岁。”
颜谨把碗里最后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嚼动食物时腮帮子旁的骨头若隐若现的,他不紧不慢的说:“我知道。”
在父亲纳闷的眼神下,颜谨头都不抬一下,继续挑了块蔬菜进嘴里,“你们以前骗我孩子还小,不到十岁,具体问你们几岁也不告诉我,我连面都没见过,为什么要接纳他们。”
父亲被他几句话噎住,干脆把没用过的刀叉放下,啪的一声,昭示着他的不悦。
颜谨不为所动,只是顿了一下动作,“爸爸,你是怎么做到不介意的呢。”没了刚才那种痞痞的态度,在问他又像是在自己问自己。
对面刚要说话,颜谨又打断了他。
他收了自己的饭盒,准备拿去洗了,临走之前看了看父亲。
“去吧,把他们带回来,让妈妈和他们团聚吧。”
他难受,心里堵得慌,眼里又酸又涩,快步离开了病房。
小钟长途跋涉来到美国报到,顺便给他捎来一个快递。
见颜谨捧着饭盒出门,连忙接过去把刷碗的活揽了过去,不出两分钟,洗干净擦干了送回来。
“休息够了吧,放了一个月的假,我那帮秘书们都快起义造反了。”颜谨半开着玩笑。
“歇够了歇够了。”小钟憨笑着,帮颜谨推开门,“他们天天微信炮轰我呢。”
“我差点也没忍住加入他们的行列。”颜谨按了一下车遥控,听到声音后过去。“上车来说。”
小钟一上车就对领导表达了自己深深地谢意,自己只是被迷晕了扔进地下室,人没收到什么威胁,老板怕他留下阴影,特意给他批了一个月的假让他和家人一起呆呆,还是带薪休假。
“还有,老板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颜谨把目光放在他手里的盒子上,“寄到上海的快递?”
“是。”小钟把盒子给他。“放你办公室有段日子了,我去了趟公司顺便给你捎过来了,匿名的,也不知道谁寄的。”
颜谨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小钟,盯得小钟心里发麻。
小钟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苦着一张脸巴巴地说:“老板,肯定不是****寄的......快递验过的......”
颜谨丢过去一个白眼,把手里的车钥匙也砸给他,自顾自的拆起快递来。
小钟抻着脖子探头探脑的,想看看里面是什么神秘宝贝,颜谨打开盒子之前表情还很正常,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眉头不自觉的就锁起来了,目光凝重。
“是什么......”小钟小声的问。
颜谨扶着盖子的手一下松开,啪嗒一声,没有盖子的遮挡,里面的的东西一览无余。
据小钟所见,里面是一套白色的休闲套装,一个类似装戒指的首饰盒,还有一串车钥匙。
看第二眼时小钟就弄明白了这是怎么个意思,休闲装应该就是情侣装的男款了,那首饰盒里装得必定是颜谨戴在手上那枚戒指的女款,钻石超级闪的那枚,车钥匙上的图标让他一眼就看出了车子的牌子,他曾经接触过的捷豹XJ,喜欢的不得了的那款。
“这......”沈长清寄的?
后面的名字他没敢说出来,出事之后他在医院里,出了医院就回了家,沈长清和颜谨的事他也没听说,直到前几天回了公司这次知道一点。
他听说沈长清失手伤了金总,怕颜总追究责任连房子都卖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听说,事实无从得知。
他们说,别在颜总面前提起沈长清这个名字,这是禁忌了。
往日只要他得知一点关于沈长清的消息并且在颜谨面前提起,他都放下手头的事听的津津有味,连眉梢都挂着笑意。
如今,怎么就成了禁忌。
“老板?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查查她在哪,我可......”
“不用了。”颜谨慢条斯理的合上盖子,“她连家都不要了,你怎么可能找到她。”他冷笑着,不带一丝温度。
家?小钟不明,含糊间,竟把这个字吐了出来,引来颜谨的侧目。
什么家,您给她家了吗?
他终究没有立场问出这句话,颜谨却从他的一个字里听懂了,只是故作糊涂。
“她北京的房子,卖了。”他不咸不淡的冒出一句话,权当是对家的说明。
最怕冷场,小钟及时拐开了话题,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理清的,索性也不费那个力。
“喜乐影视的负责人找过我,问咱们这边的前期筹备工作什么时候结束,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做了小策划发您邮箱了,一直收不到回复,您看......”
“你怎么回应的?”
“我清楚咱们影视公司的准备情况,一个星期前就已经结束了筹备工作,只是您不通知我们传达消息我们也不好私自泄露出去。”
颜谨嗯了一声,很满意他的回答。“我今晚会看邮件,你通知咱们这边把总策划给我看一下。”
“好的知道了。”
颜谨和小钟换了换位置,让小钟开车带他回家一趟。
坐在后座上,颜谨身体一阵一阵的发虚,靠在真皮座椅上,仿佛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她不要了,不和他做情侣了,不做他未婚妻了,车也退回来了。
他努力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他的努力,到头来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呼吸困难,感觉有什么在掐着他的脖子,生生的要勒死他,他呼唤小钟,心里声嘶力竭惊慌失措,表面却无计可施,拿不出一点行动力。
“沈长清......”
小钟听到声音,从后视镜里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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