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待服务员离开后，晓瑶望向红玉，开门见山道：“说吧，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红玉倒不扭捏，直接表明了来意，“我想去《君卿》上班，什么工作都好。”

　　晓瑶闻言，不过几秒的功夫，便明白了缘由。

　　张经理正在警局受审，连带着那家公司也一并被查办了。红玉孤身一人，一时之间找不着工作也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算她自私好了，自打一周前红玉对袁涧枢的暧昧，她已将其列为黑名单内不想再有过多牵连。再者，天底下那么多公司，她却偏偏要来《君卿》，难免让人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假如真将她招进公司，岂不是养虎为患？

　　思及此，晓瑶只得委婉拒绝，“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找人事部的人问问，我哪里就能说得上话了？”

　　红玉听出了晓瑶语气里的犹豫，如同变脸一般，那方才还是上扬的嘴角已然下沉，柳叶眉皱成了八字，“我一个农家女孩，高中没念完就辍学了。我若真去应聘，哪家公司肯要我？从前张经理没出事的时候，我日子苦是苦了点，但好歹赚钱容易。现如今……现如今我身无分文，家中还有病重的母亲，如果连你也不愿意帮我，我恐怕……恐怕是活不下去了！”

　　说到后来，眼泪从她桃花似的眼角落下，泣不成声。

　　红玉哭声动静很大，不一会儿功夫便有几位客人将目光朝这里投来。晓瑶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小红啊，你先别哭，万事都是好商量的嘛。”

　　红玉却是不依不饶，继续哭诉道：“晓瑶，你忍心看我那母亲就这么病下去吗？你若是不答应我，我也只好随母亲一起去了。”

　　晓瑶现在一个头两个大。红玉这字里行间说的，仿佛她母女两个日子艰难，都是因她而起。此时，整个店内的目光都已经聚集到晓瑶这里，议论声不断。晓瑶不听也知道，这些看客，无非是爱断章取义的。

　　事到如今，自己若是答应了，便是又多了一个情敌；自己若是不答应，那便成了见死不救的千古罪人。算来算去，都是骑虎难下。

　　奈何晓瑶素来脸皮薄，又的的确确放心不下红玉的母亲，索性一咬牙，道：“你可别哭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

　　袁涧枢说得没错，有时候同情心泛滥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所以，当天下午，在晓瑶说出红玉的请求后，袁涧枢头也不抬的一句“不行”，晓瑶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受到打击，晓瑶毫不气馁，再接再厉道：“红玉那么求我，我都答应人家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很没面子？”

　　无端受到指责，袁涧枢这才从电脑屏幕前抬头，好整以暇朝晓瑶道：“肉球，过来。”

　　晓瑶一听有戏，也不多想，屁颠屁颠便迎了上去。谁料刚在袁涧枢腿上坐下，脑袋便遭到一击“重创”。她揉着自己仍旧隐隐作痛的脑门，怒视来人道：“你做什么打我？”

　　“人家求你你就要答应了？”袁涧枢显得恨铁不成钢，“你什么时候才能多长一点心眼？”

　　晓瑶听袁涧枢这般说教，活像小学那会儿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人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那人家要你去跳楼，你是不是也要去跳楼了？”

　　那时候晓瑶的小学老师是一个带着大圆眼镜的老头，说教的时候喜欢摇头晃脑，嘴边要是有胡子，也势必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晓瑶不由联想到袁涧枢变成老头的那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想晓瑶嘴角还未上扬到足够的弧度，脑门又是一记爆栗。

　　晓瑶彻底暴走，捂着脑袋就要从袁涧枢腿上跳下去。而往往这种时候，晓瑶通常都无法挣脱。半晌，只得伸出食指进行言语上的威胁，“好啊袁涧枢，我都还没有嫁给你，你就使用家庭暴力。我要是真嫁给你了，那日子岂不是暗无天日了？”

　　袁涧枢见晓瑶瞪圆了眼睛，气鼓鼓的样子甚是可爱，心底唯一有点的责怪也没了，莞尔道：“你很期待？”

　　“我是受虐狂吗，这有什么好期待的！”话是这么说没错，晓瑶却不争气的脸红了起来。也怪不得她多想，袁涧枢的话总让人觉得浮想联翩。

　　想想，晓瑶还是扯回话题，“老板，我在和你说正事呢，红玉的事，你不仔细想想？”

　　“我们公司不养闲人。”袁涧枢显然对晓瑶此时大煞风景的话很是不满，好听的嗓音有些阴沉。

　　晓瑶和袁涧枢呆的久了，自然明白这是袁涧枢不想再进行这一话题的前兆。可是一想到红玉家中还有性命垂危的老人家，晓瑶还是咬咬牙继续道：“红玉她一个女孩子，没经验没文凭的，哪里就找得着工作了？再说了，她家中还有老母要照顾。我们就当做好事，红玉和我说过了，工作她不挑的。”

　　“红玉那个女子的话，十句有九句都不可信。即便她所说是真的，你当公司是慈善机构吗？”袁涧枢望向晓瑶，神色认真。

　　晓瑶却是气不过了，趁着袁涧枢不注意，即刻脱离他的禁锢，怒道：“虽然我是不喜欢红玉，但你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母亲开玩笑！”

　　袁涧枢头一次见晓瑶如此执着，只得无奈道：“也罢，什么工作都行？”

　　“恩恩。”晓瑶点头如捣蒜。见袁涧枢答应了，又乐呵呵的扑过去。谁料双手还未曾搂住袁涧枢的脖子，额头就又被人弹了一下。

　　“袁涧枢！”晓瑶吃痛，当即弹开。她怒视罪魁祸首，咬牙切齿，“你打人还打上瘾了是吧？”

　　“疼吗？”袁涧枢伸手替晓瑶搓揉痛处，一句话问得风轻云淡。

　　“废话！这么多下打你脑门上试试？”晓瑶没好气道。欲拿开袁涧枢的手，想想又舍不得。

　　袁涧枢表情却格外严肃，“听你说你是要去给导师看论文的？”

　　晓瑶一愣。末了，又暗自懊恼。

　　红玉这厮每次出现，总要害她忘了正事。

　　教授的空闲时间本来就不多，再加上上次放了他鸽子，这次见面的时间还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红玉凭空来了这么一出，竟是让她放了教授第二次鸽子。

　　思及此，晓瑶开始哭天抢地，“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袁涧枢一看晓瑶这副样子，事情经过也便猜了大概，好笑道：“你给过我说话机会吗？”

　　晓瑶停止嚎哭，这才想起自己打从一进门便将红玉的事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一时间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彼时，手机铃声响起。晓瑶打开一看，差点便要把手机丢了出去。她祈求的望着袁涧枢，弱弱道：“你接？”

　　袁涧枢扬唇一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各人自扫门前雪。这种时候，最能看出人心。

　　晓瑶恨恨瞪了一眼已经心安理得继续去工作的袁涧枢，万般不情愿的接起电话，“喂，教授……恩，是这样的……咳咳……我昨晚就着凉了，本来还想打电话通知您一声……咳咳……谁知道感冒药一吃就睡到了现在，咳咳……”

　　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晓瑶成功博得了教授同情。对方同情的安慰她好好休息，并说那论文直接发到他邮箱便可，不用再大冷天的赶过来了。

　　晓瑶一听说不用再见到教授那张臭脸，乐得应承，迫不及待挂了电话，拍了拍胸脯，仍旧心有余悸。

　　余光瞥见一旁袁涧枢不为所动，这才长呼一口气，准备去玩愤怒的小鸟。

　　“今晚你做饭。”刚将网页打开，袁涧枢的声音便淡淡传来。

　　“为什么？”晓瑶有些不满，“你昨天可是答应我去吃烧烤的。”

　　“好歹我也是C大的讲师。你装病的事，我在想该不该和教授谈谈。”袁涧枢的声音依旧淡淡地。

　　晓瑶闻言手下一滑，屏幕上那只小鸟果真在空中划开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完美的避开了所有障碍物。

　　晓瑶深吸一口气，暗自握紧拳头，笑语嫣然，“你想吃什么？”

　　*****

　　两天后，红玉应约来上班，而晓瑶的那篇论文也终于通过，彼时艳阳高照实在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要不是晓瑶刚洗完手，抬头看见镜子里阴沉着脸的红玉，这一天想必会无比美好。

　　“你站在这里怎么也不出声，可是吓死我了！”晓瑶浑身一颤，转头朝红玉道。

　　“呵，”红玉一声冷笑，“我为什么站在这里，你会不知道吗？”

　　晓瑶对红玉这样的态度很是不悦。好说歹说，她也算是救过她命的人，不懂知恩图报也就算了说话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计较，晓瑶决心无视。红玉既然不懂得感恩，她也确实没必要一次又一次的用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

　　见晓瑶要走，红玉又是一声冷笑，“怎么？如今见我这样，你可是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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