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琮佳第二天接到临时通知,让她取代瑞贝卡陪同温锦丰去杭州出差。这个消息令整间办公室的气氛都怪怪的,特别是瑞贝卡那张瞬间愤怒走形了的脸,梅琮佳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其实,温锦丰临时换人的原因只有瑞贝卡和梅琮佳知道,但是她们谁都不会向旁人透露,瑞贝卡是怕传出去丢人,梅琮佳是怕说出去生事。
真不想去!
这不是明摆着要她跟瑞贝卡结怨吗?但是,这是出差,上面下来的命令她摆不脱。
当瑞贝卡黑着一张脸向梅琮佳办公桌的位置上走过来的时候,梅琮佳连头都不敢抬头,只听着她哒哒哒地高跟鞋的声音就让她心里发毛了。
“哼?”瑞贝卡轻笑着斜了梅琮佳一眼,插着手依着办公桌盛气凌人地说,“行啊,小妞!手段够高明的呀,说说,什么时候勾搭上我们温总的?”
梅琮佳心里说,勾搭?这么难听的词不配扣在你自己头上吧!她想骂人,但是当着同事的面,她应该保持住应有的风度,“瑞贝卡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通知,我也不知道发生的什么事儿温总要把你换下来,我想不是我的原因吧。”
“不是你的原因,难不成还是我的原因了?”瑞贝卡叫嚣着还想打人,她其实是心虚了,“从你一来我就知道你是个狐媚胚子,人不大,心眼儿不少,是不是昨晚上爬上温总的床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梅琮佳,见梅琮佳涨红的小脸害羞的样子,她很得意,“哟,脸红什么呀,是不是被我猜中了,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温总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呐!”
梅琮佳气得嘴唇直发抖,她心里又冷,又怕,又气,论胡搅蛮缠,论恬不知耻,她绝对不是瑞贝卡的对手,所以,有必要跟这种人争论下去吗?
这时候,旁边的芬姐终于忍不住了,用胳膊碰了碰梅琮佳,“行了,琮佳,这种发情期的疯女人不要理她了,温总应该已经在地下停车库了,还不快点儿下去?”
“你……”瑞贝卡瞪了芬姐一眼,很想骂回去,但是芬姐是奇艺出了名的才女,在这儿也是有辈分的,她又不好放肆。
梅琮佳感激地望了芬姐,收拾了收拾桌上的资料,转身丢下了瑞贝卡,出了办公室。
“唉,小妞,温总的车可是新买的,要是玩车震可正合适!”
身后瑞贝卡的浪笑让梅琮佳毛骨悚然,她越想就越觉得委屈。
乘上电梯她直接下了负一层,温锦丰坐在车里见她从电梯里出来,就按了下喇叭。梅琮佳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
温锦丰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倒车,不经意间从车子的内视镜里看到了梅琮佳红肿的眼睛,不由得一惊,“怎么了,丫头?”
“没、没什么。”梅琮佳淡淡地说。
温锦丰启动车子出了地下停车库开上了大马路,稍微琢磨了一下他便想到了,“是不是瑞贝卡刚才欺负你了?”
梅琮佳一听他这么说,眼泪就忍不住了,忍不住还硬要忍,倔强地腆着脸不想让眼泪落下。
果然被他猜中了,温锦丰愤怒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这个女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你明知道这女人不好惹,为什么让我取代她,你是想害死我吗?”梅琮佳委屈地说。
“对不起,丫头,是我欠考虑了,回来我会处理的!”
梅琮佳擦了擦眼睛,稍微在心里提醒了一下自己,这个人是她的老板啊,带她出来工作有什么错,她怎么可以跟他使小性儿呢!人若想过得长远和安耽一些,就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说符合自己身份的话,做符合自己的身份的事儿,不该忘形,也不该偏离了自己的轨道。
“对不起温总,我没事,没人欺负我,真的。”
温锦丰冲着内车镜里的她温和地笑了下,心里说到底是个孩子。
这个被命名为华中文化产业高峰论坛的会议被安排杭州西湖的楼外楼,据说会议邀请了沪宁杭地区的一些文化企业负责人和一些左栏学者、作家。梅琮佳本以为这是个不错的学习机会,可是到了才知,其实就是一些闲的没事的文人和一些裹着铜臭的商人在那边附庸风雅,把酒聊天。
梅琮佳从没有吃过这么豪华的大餐。记得那回龚潮才杭州西湖写生的时候,正值大一那年的暑假,他还发短信给她讲西湖醋鱼和东坡肉如何如何好吃,并且还向她许诺过一定带她来,可是,他再也来不了了。
“唉,丫头,想什么呢?”温锦丰端着高脚杯敬了一圈酒回来了。
之前,之所以他要带瑞贝卡出来,就是因为瑞贝卡能热场会交际,还能替他挡酒,就能想到当天晚上能发生那么的事情,只要想想他还会起鸡皮疙瘩。现在,换成了这个小丫头,甭说让她独当一面了,就是坐在这群人当中都觉得难受,他有些后悔了,干嘛带她过来!
“没有,温总,没想什么。”梅琮佳回眸向他莞尔一笑。
“吃好了?”
“嗯,很饱。”
“那么实在闲的话,就到西湖上走走吧,走的时候我打你电话。”
“可以吗?”梅琮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掩饰不住惊喜。
孩子就是孩子,温锦丰想,“当然可以了,记住,注意安全,别走远了。”
“知道了。”
梅琮佳像得了特赦令一样逃出了包房。
中午的阳光很温暖,梅琮佳沿着堤岸漫步,一个人,欣赏着龚潮曾经欣赏过的风景,西湖上的桥真多,而且还多长得差不多,她都不知道哪一座才是龚潮留影过的断桥了。不管了,她坐在桥上,把鞋子脱了放在旁边,荡着两条腿看着眼前娴静的西湖水。
西湖的美,在闪耀着的光斑中变得很虚幻,好像她眼前的这个世界也将她带入到一个有些虚幻的世界中去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她仿佛看到龚潮就在那个世界里温暖地笑着,他站在那里,用脚踩着画架的下楞,一手拿着画笔,一手端着调色板。
“龚潮,画好了没?画好了早点收了,我们会要回家呢!”她试图将他唤到手边来,虽然她知道他在画画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但是她想他,真的想他。
突然,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拎了上来,“丫头,怎么坐到这儿了?多危险呐?”原来,温锦丰从楼外楼的包间的落地窗上远远地看到她坐在这儿,就撂下酒杯直奔了过来。
梅琮佳被温锦丰扔到桥上的时候,没站稳踉跄了一下,不小心将一只鞋碰到了水里。
温锦丰皱了皱眉,他是想发火的,但是忍下了,她无辜的眼神让他凶不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温总,”梅琮佳一边穿上留下岸上的一只鞋,一边抱歉地看着他,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至于光着一只脚回上海吧,但是,也不能劳烦自己的老板去给自己买双鞋呀。
温锦丰蹲了下,“来吧,我背你,先到车里,然后再带你去买鞋。”
“不,不用,我自己行的!”梅琮佳一条腿跳着往前走,再怎么说他都是她的老板,再怎么说他都是个男人,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背,这一背就说不清了,就暧昧了。虽然,一条腿跳回楼外楼去很糗。
“真是个傻丫头,这么一大截路你什么时候能跳回去!我还有正事儿要干呢,没空跟你在这儿瞎耽误功夫。再说了,现在这么没有旁人,回去我也不会乱说!”
他是真的生气了!他怎么会容忍我这样的员工!梅琮佳既感到抱歉,又觉得丢脸,可是她没有办法,只能趴到了温锦丰的背上。
好在温锦丰还算是结实,背着她步伐依然矫健,并看不出吃力。只不过,他开始感觉到有温热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滴到了他的脖子上,头发里,她哭了,怎么会哭了呢,难道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好?好像没有啊?
“怎么了,丫头?”他用极其柔和的声音说了一句。
“对、对不起,温总……”梅琮佳抽了抽鼻子,忍着哭声,却忍不住眼泪。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鞋子丢了是个意外,再说了,我要是不那么鲁莽地把你抓下来,你也不会碰掉鞋子,是不是?”只有跟他年幼的儿子说话,他才会这么和声细语的。
“今天真是太糗了,害你还背我。”
“是够糗的,”温锦丰说,“但是昨天晚上我最糗的时候,不是也被你撞到了吗?所以,咱们俩算是扯平了。”
梅琮佳终于破涕为笑了。
到了楼外楼的停车场,温锦丰就将她塞进了车里,然后开到街边在一家达芙妮**店门口停了下来,“多大码的?”
“36码的。”
温锦丰下了车,钻进店里去不多时,就拎了一双斜面上镶着水钻的鱼嘴鞋出来了,连鞋盒都没要,直接从后车窗里递给梅琮佳,“试试合不合脚,大了小了好再跟他们换。”
挺漂亮,挺舒服的,“刚刚好。”梅琮佳说,“温总,这个多少钱,我回头拿给你。“
温锦丰没理她,转到前面上车,踩了油门,直接开到了回上海的高速上。
“或者,从我工资里扣也行。”达芙妮挺贵的,不同于她平时穿的地摊货,万一把钱全买了这鞋的话,她担心这半个月连饭都吃不上了。
温锦丰在内视镜里笑了笑,他从来没接触过这么麻烦,这么有趣的女孩。
“丫头,你跟谁说话呢,刚刚?”
“你啊。”
“不是,我是说在在桥上。”
内视镜里的梅琮佳脸色突然黯淡下来了,“哦,我好像看到了我男朋友,其实,我看错了……他怎么可能在这儿呢,呵呵……”她整个人都郁郁的。
“哦,你都交男朋友了,也是,大姑娘了,都大学毕业了!他是你同学吗?”只要熟络起来,有时候老总也八卦。
“嗯,是同学,不过他是我们学校美术系的,他画得很棒,他的画已经获过很多奖了。”梅琮佳神采奕奕地说。
或许是因了她脸上的这份光彩,温锦丰会心一笑。回想从昨天傍午到现在,他车里的这个女孩带给他很多精彩,他已经不嫌她麻烦了,甚至觉得她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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