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琮佳再遇到魏翔,大约是在半年之后了。
其实从来都不是“遇上”,是魏翔有意在她公司附近等她,梅琮佳是知道的。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了下来,随便点了两杯咖啡。气氛有一点尴尬,甚至稍显生疏了,这是自从上次魏翔给她过生日不欢而散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梅琮佳也想坦然一些来面对这个一直痴恋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可单他灼热的目光就让她坐立难安了。
“你和小米,还好吧?”梅琮佳淡淡地问。
她总是这样,对他很少表露出某种情绪和感情,这让魏翔很无奈,他浅浅地笑了笑,“还好,她一定是跟你说了,她已经搬到我那儿去住了,呵呵,怎么赶都赶不走,为这件事,她跟她的父母闹翻了。”他是干笑,他发誓自己没有丝毫炫耀或者刺激她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无论他发生什么事儿,她根本不会吃味儿。
“嗯,这倒像是严小米能干出来的事儿!她真的很爱很爱你呢,”梅琮佳笑了笑,“对了,你可要费些心思跟准岳父准岳母搞好关系喽,小米是独生女,也真难为他们了。”她无关痛痒地调侃说,她是想稍微活跃一下气氛。
魏翔轻笑了一下,“昨天,严副校长,哦,就是严小米的爸爸,找到我跟我聊了聊,他让我明年开春就娶了小米,并且找人把我安排到土管局工作……”他也试图用淡淡的语气跟她说这件事情,可是,他淡定不下来,“琮佳,其实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你知道吗?那天因为你的拒绝,我喝了很多很多酒,是严小米找到了我,把我带到了酒店的包房,我才……”
“你才没把持住?”梅琮佳觉得他很滑稽,连他说的故事也很滑稽。
“我不知道……我并不想推卸责任,可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心,如果可以选择,我绝对不会爬上严小米的床!也绝对不会让严小米住进我的出租房!”他看到梅琮佳有些厌恶的表情,叹了口气,“都怪我自己,琮佳,我知道我这时候不该来找你,可是,我心里并不好受,只要你跟我说你不想让我娶她,我可以马上悔婚!”
“够了魏翔!”梅琮佳放下手中的杯子,瞪着他,“你听着,你和严小米的事情我不想过问,你们结不结婚也不关我的事,如果收到你们的喜帖我也会大大方方地去参加你们的婚礼,我会祝福你们,真心的祝福,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魏翔惨淡地笑了笑,“那么,谢谢,谢谢你的祝福,我会试着去爱她,学着做她的好丈夫,她父母的好女婿,学着把我自己的心忘记。”
他的样子让梅琮佳心里酸酸的,但是,真的不能妥协。
“行了,到时候喜帖我会让小米给你送过来,我们还是不再私下见面了。”魏翔突然变得极端地冷静,他仿佛一下子明了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爱她,所以让他为她做什么都容易,愿意放下尊严来感动她,可是她却不爱了,他就是再怎么努力去感动她,倾其所有的为她,也都是徒劳的。
他很伤心,可是却明确了自己脚下的路,“服务员,买单。”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咖啡厅往外走,魏翔最后的话让梅琮佳有些失落,但是心里痛快了很多。本应该就是这样的,把他们之间的间距拉得远远的,毕竟,友情进一步可以成为爱情,而爱情退一步却再也不是朋友,她知道他们回不去了,所以不能太贪心,指望魏翔一直守护在她身边。
这样,其实挺好的。
“哎,丫头?”是温锦丰,正迎面向她走来,跟她打着招呼,眼睛却一直盯着魏翔,“你男朋友?不错哦,仪表堂堂。”因为上次一起出差的关系,他很尽量表现得跟她很熟络的样子,实际上,他也希望能跟她熟络起来,虽然对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是,你不要瞎说。”梅琮佳笑了笑,她旁边的魏翔也不尴不尬的向他笑了笑。
这是温锦丰第一次见魏翔,他只是以为梅琮佳因为羞涩而没有当场承认他是她的男朋友,没想到三个月之后,在老朋友严建秋女儿的婚礼上,他又见到了他,而他的身份,恰好是当天的新郎。
魏翔先是带着严小米回到老家山东德州办了一场婚姻,他的父母对新媳妇儿很满意。赵康也参加了,其实见到赵康,魏翔还是挺难为情的,但是作为赵康来说,梅琮佳和魏翔的事儿早就翻篇儿了,他也只是吃了顿喜酒而已。之后,严建秋又为他们在上海办了一回。作为一对新人来讲,无非是提线木偶般地听着长辈的安排走过场,但是这婚丧嫁娶的大事,作为年长的人来说都是拼关系,联络感情的时机。
魏翔应该是知足的,放弃梅琮佳是无可奈何的事,非要结婚的话,严小米真的是最佳人选给予了他太多了,二十五岁的人生或许真的不能太任性了,他应该踏踏实实地过生活。但是,那天他看到梅琮佳来到他们婚礼现场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被深深刺痛了一下。
“哎,琮佳,你可算是来了,在上海办这场呢,魏翔没什么朋友,你可算是他的妹妹哦!”严小米向前拉住她,神采奕奕地说,其实多少有些炫耀或者是讽刺的意思,但是很多人看不懂,或者没有在意,而人群中的温锦丰却一目了然。
“这么巧啊丫头,你也来吃喜酒啊。来,坐我这边儿。”温锦丰在酒席上向她招了招手。
梅琮佳向温锦丰挥了挥手,然后对迎宾的新郎新娘说,“新婚快乐,你们忙,我去那边坐了。”
梅琮佳的从容不迫多少有些惹火了严小米,她希望看到梅琮佳的沮丧,凌乱,没错,就这场战役来说,她得到了魏翔自然算是赢家,可是,她想看到作为输家的梅琮佳落寞受伤,反而是从始至终的满不在乎,会让她觉得即便胜了也不痛快。女人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你前男友?”温锦丰在梅琮佳耳边悄悄问,他居然又八卦了。
梅琮佳舒松地一笑,“算是吧,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是真心来祝福他们的。”
“我信,但是,那个新郎官儿好像并没有对你忘情呀,我想,严副校长的千金今后的日子不一定会好过。”
梅琮佳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他是自己的老板,又一大把年纪了,她一定会奚落他一通。
“行了,逗你的。”温锦丰顽皮地笑了笑,并给她夹了菜放到她的盘子里。
梅琮佳也向他笑笑,“谢谢老板!”幸好,在这里碰到他吧,不然,这顿婚宴她一定会特别尴尬。
这边的谈笑风生让魏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知道那个男人是梅琮佳公司的,但是,他敢相信他们会这么熟,而且他跟别的女人结婚,梅琮佳没有表现出一点儿嫉妒和失望,特别是看到别的男人给她夹菜,两个人把酒言欢有说有笑的时候,他的心里很难受,如鲠在喉。
严小米在他的身边更难受,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和魏翔的婚礼啊!可是,她的新郎自从梅琮佳进门之后就不再专心了,仿佛那女人根本不用主动出击,只要一个简单的眼神,就可以把她的丈夫从她身边抢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什么都不能说,只是拉了魏翔一把,“走啦,该敬酒了。”
“哦。”魏翔木讷地应了一声,回过神儿来了。
那天宴后,梅琮佳竟然是搭温锦丰的车走的,魏翔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一直到送入洞房所有的人都撤了,他还是有点魂不守舍。严小米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她尽量地忍着,忍着,当洗了澡从卫生间里出来,跳上床,看了看她身边假寐的男人老半天。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魏翔转过身,“怎么了?”
“魏翔,这也算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吧?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谁?”
魏翔真的没有心情哄她,也不全是因为想得梅琮佳,他是对他今后的生活感到迷茫了,他的生活,他的工作,他的房子,连同他身边睡着的这个女人,所以的这一切都是他老丈人家给的,他算幸运吧?他可以没有任何忧虑地按着他老丈人给他安排的道路走下去,可是,魏翔自己在哪里呢,他放弃的,真的只有他心底埋藏了多年的初恋吗?
“别闹了吧?累了一整天了!”他不想招惹她,真的,他的心情越发不好了。
严小米使劲踢了他一脚。
魏翔险些从床上掉下去,生气地冲她吼道,“怎么回事儿!你无聊不无聊啊!”
严小米开始向疯了一样捶打他的胸膛,“魏翔,你真混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今天、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知道不知道!就算你再想她,再不耐烦,你就不能假装高兴一点儿,假装对我温存一些,就一天,都这么难吗?魏翔,我知道你娶我特别不情愿,今天梅琮佳一出现你的魂儿都被她给牵走了,我要陪着笑脸假装什么都没发觉,我就不辛苦吗?对,我想尽办法把自己塞给你,想尽办法让你娶我,是我自己贱骨头,可是,我爱你啊,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放弃了尊严,放弃了爸妈,耗尽了全部的心血,我求你,求你别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痛哭。
魏翔面对自己新婚的妻子这么肝肠寸断的哭泣,他觉得自己失败极了,他也懊恼极了,“小米,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她,真的,就是你一下子给了我太多,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你能理解吗?你们家给的太满了,我怕丢失了我自己……我不知道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真的?不是因为梅琮佳?”严小米擦了擦眼泪。
魏翔搂进了她,“傻瓜,我们已经结婚了。”
魏翔很知道怎么安抚他怀里的这个泪人,他往前一凑,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然后吻她,撕扯她的衣服,而她迷离地双眼那么渴望着他,从来没有过一个女人这样迷恋过他,这种痴迷令他心碎,“以后,不准你胡思乱想,你是我的女人,受法律保护的懂不懂?”
这不但是对她的许诺,也是对他自己的忠告,从此之后,他的情爱必须忠于他身下的这个女人,而不再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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