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邪魅的光
繁华的T城在周末显得特别拥堵，无论是道路还是餐馆都一样。
只是比张建国他们晚出发了两分钟而已，保时捷就被这拥挤的道路困在了红灯的这边，而沉小星乘坐的那辆大众途观却缓缓离开了浩海的视线。
望着前面缓缓挪动的车子和那辆渐渐消失的白色SUV，浩海的神情愈加冰冷了起来。
坐在驾驶位上的小徐看了看眼前的红灯，又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看自己的总裁大人，心里莫名地紧张了起来。自己这个主子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这几天的脸色始终臭得很。一向不在假日办公的他，今早突然就出现在公司里，还命令正在和女朋友约会的自己出来给他开车，那时自己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可现在呢？他居然还追在一个小小的组长后面跑！
这些疑问小徐很想找总裁帮自己解开，可是好奇害死猫的古训他还是没有勇气去尝试，索性也就默默地摆弄自己的方向盘了。
……
终于经过了那段最拥堵的道路，张建国手法娴熟地将自己的白色途观停在了一家市中心的海鲜楼下。
见有客人到来，门口的迎宾小姐热情地招呼着一胖一瘦的两人走了进来。然而，这样点正的饭口座位怎会有空余呢？于是一个笑容甜美的服务员过来将张建国和沉小星领上了二楼的一个小包间。
“先生不好意思，由于正值饭口时间，可能没有您想要的包间了，这里虽然小了一点，但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您二人用餐还是可以的。”
这个眼睛大大的服务员看上去就是一个老江湖了，明知他们是两个人用餐还寒暄着要给他们安排讲究一点的包间，因为她从刚刚第一眼见到张建国时就觉得此人今天来者不善。
眼睛乌溜溜地看了看这个包间，小是小了点，不过此时能在这家海鲜店找到位置也算万幸了。张磊早就说过这家海鲜楼没有预定一般是连卡座都没有位置的，这样想想沉小星也就释然了。
“组长，我们就在这里吧，谁让他家的海鲜最鲜美呢！”
见沉小星这样说了，服务员赶紧递上菜单准备点单。
……
在等待美味的空当，沉小星大着胆子和张建国聊了起来。
这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沉小星的性格也变得随和了很多。对于自己这个上司，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惧怕，那也只是在她迟到或把咖啡洒在文件上的时候；有点，厌恶，也只是看到他表情有些诡异地盯着自己的时候。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放在同一个人身上，她多少有些同情这个性格多变的男人了。
“组长，为了公司的事情，你今天可是损失惨重啊！”
都说不能在伤口上撒盐，可沉小星就是这么个直肠子的人。在她眼里87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这样白白搭在了那个疯女人身上，沉小星真为那粉嫩嫩的人民币感到不值，可是，为了升迁暗箱操作给业主带来损失的人也是他。这样想着，刚刚因为冲动脱口而出的话也便不再让她有丝毫的抱歉了。
张建国起初有些恼这个不会说话的下属，不过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秘密了，现在说话要小心了，不然这丫头要是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欧阳芳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被赶出宁海集团的。
一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可怕后果，张建国那肥厚的脊背就无端地冒起了冷汗。
“小星啊，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也不想遮着掩着了。”
这话什么意思？望着一脸哀伤的张建国，沉小星不禁问了一句：“组长，你是想说什么？”
平日里面色红润锃亮的张建国，此时像是被一层陈年的灰烬笼罩了一般面如死灰，声音里带着让人同情的因子说。
“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可能平时你看到的我都是很有能力很风光的吧，也是不是有人和你说过我有些猥琐呢？”
天哪，这不就是自己入职以来对这个矮胖男人的全部定义吗？沉小星心里吐了吐舌头，嘴角却绷得紧紧的，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将实话说了出来。
见对面的小丫头不说话了，张建国这才开始了自己的悲情叙述。
“每个表面风光的人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路。我来自一个偏远的农村，说是村子，其实也就是几十户人家聚集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而已。作为那里唯一的大学生，我身上寄托了全村人民的希望来到T城上大学，在这里的四年可能是我这辈子最最开心的几年了……”
沉小星望着张建国看向窗外的悠远目光，自己的两个胳膊肘就不自觉在按在了桌子的边沿，思绪也跟着男人的叙述飞去远方。
这时，刚才那个大眼睛的服务员推门走了进来，把两盘热气腾腾地海鲜特色菜放在了桌上。动作轻得宛若仙人飘过，但陷入悲情故事的沉小星还是回了神。
“你好，帮我拿一瓶白酒！”
不肖两分钟的时间，服务员已经按照沉小星的吩咐拿来了一瓶中档38度白酒。随着服务员轻启瓶盖的瞬间，一股馨香的酒气浓郁地弥散了整个包间。
“来，组长，今天你不痛快，我索性陪你喝两杯吧！”
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动作却还是很娴熟，这样的沉小星让张建国灰暗的眼神里亮起了光晕。
“怎么，你会喝酒？”
“说不上会喝，也就一杯的量。”
沉小星说着先给张建国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又端起自己的杯子缓缓斟满。
“组长，来，我们边喝边等菜。”
两人轻轻碰了碰杯子，沉小星小口轻抿了一下，耳边再次想起了张建国的声音。
“你别看我这人样貌不咋地，学业在当时的T大可是名列前茅的。”
说到这里，张建国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哎！也许是太优秀了吧，当时系主任表哥家的女儿相中了我，从此我……”
不知怎么的，张建国再一次住了嘴，拿起酒杯便向嘴里灌酒，沉小星的好奇心瞬间被引了上来。
“从此你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你看，你问这话也是不可置信的问句，是的，从此我就埋葬在了婚姻的坟墓里了。”
“啊？怎么会这样的？”
张建国举起杯子和沉小星碰了一下，面容苦涩地说：“她的父亲经营着一家中型企业，家底殷实自不必说，可是她足足比我大了8岁，还，还没办法生育……”
没办法生育，又是一个没有办法生育的可怜女人！原本以为已经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了，可是再次听一个男人痛苦地提起时，沉小星还是觉得自己那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正紧紧地灼烧着她的心。
亲身经历过那样的痛苦挣扎，期间的煎熬沉小星怎会不知？对于那个张建国家里的女人，她无疑是同情的，可是如今坐在自己对面红着眼圈讲述这段婚姻的男人，脸上的沧桑悲凉她没办法忽略。
说好只喝一杯的沉小星在所有菜品都上齐的时候分明已经将火辣辣的液体灌进三杯了。
如果说张建国的故事让她再一次为了自己的婚姻喝了大口的苦酒的话，那么在贫富差距过度挤压下的张建国犯的这点违规售房的错，沉小星也完全可以理解了。
“组长，你放心，我，我不会把这件事说不去的，只要你，你，自己把屁股擦干净就行！”
可能真的是好久没有碰过酒了，才不过喝了四杯而已，沉小星就开始口无遮拦起来了。不过，这样的沉小星在张建国看来却有着另一个诱惑力。
“小星，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不想花她的钱，更不想靠她家来发展我的事业，所以……”
张建国如是解释着，可沉小星却已经醉得有些神情恍惚了，一个支撑不住便趴在了桌子上。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张建国将手机拿出来拨打了一个号码。
“总裁，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没有给公司造成……”
“你在哪里？怎么现在才汇报？”
已经有些醉意的张建国还是听出了对面男人的语气不善，赶紧调整呼吸，“总裁，是这样，手底下的员工说要庆祝一下，所以请我吃海鲜呢，我看是中午时间，怕打扰您休息，就……”
那句怕打扰您休息，下午再亲自向您汇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已经被无礼地挂断了。
张建国今天本来就不爽，刚刚还为了堵住这个女人的嘴辛苦地上演了一幕苦情戏，现在又被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男人如此对待，张建国的眼里突然露出了邪魅的光。
……
吃海鲜？那个死女人居然还有心情吃海鲜！浩海在心里已经把沉小星骂了不知多少遍了，可嘴上还是焦急地对前面的小徐说：“去这附近最大的海鲜饭店！”
车子终于可以顺畅地穿行了，小徐左顾右盼地找着目标饭店，浩海的心却更加烦乱了。
几分钟后，浩海终于在小徐的带领下误打误撞地来到了那个小小的包间，可眼前看到的景象却让浩海差点杀了张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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