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多年后的伤疤
“宋笛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才三岁那会,他父亲要去日本投资,带了他母亲一块儿出去……他就一直由我养着,和宋离亲得比亲兄弟还亲,”她嘴角微微扬起,像是自嘲般闭眼笑了笑,“我知道我儿子只是纵容着他肆意胡来,连他杀人放火都能给他一力掩盖,却是到眼前,宋笛倒打一耙,我倒要瞧瞧,宋离他还要怎么纵容下去。”
“那他跟着宋笛去加拿大……”
“他心里有数,”宋离母亲看向我,“我其实知道他们的去向,可是没对你和你的父母说,楚三儿,你可有怪过我?”
我心中一紧,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我本想着宋离立马就能脱身回来,可宋笛太让他寒心,他一直都在等宋笛迷途知返,可等啊等,等到宋笛许下要留给宋离的最后期限,也终是没等回来那年那个青涩纯良的小子。”
她侧脸对着我,浓淡适宜的灯光映在她原本柔和的眉眼中,眸子间的水雾聚拢而上,连双眉都似被心底涌上的苦意激得皱起来,她微不可闻地轻叹道:“宋笛……也是我的孩子啊。”
总归世界上是从来没有感同身受这样的事情,我张了张嘴想去宽慰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宋离母亲将手覆上双颊:“宋离从小不爱讲话,宋笛就是家里的开心果,他总是一脸甜笑着小妈小妈地叫我,叫得我心都要化成一滩水,宋离的爷爷看不惯,总教训他男孩子需放尊重些,可是他却不在乎。”
我见到一行清泪从她指缝间坠下,喉咙愈发发紧,屋子里静悄悄地,她也不再说话,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循声望去,正立着一个身影,是老陈。
他端着一个食盒,低头叩门请示:“夫人,这是刚做好的宵夜。”
宋离母亲缓缓放下手,起身往楼上走去:“我不饿,家儒,你陪楚三儿吃点儿吧。”
被称作家儒的他神色一动,本就炯然的双目更似火把被点亮一般,他快步将食盒放至在我身前的茶几上:“少夫人,避风塘虾饺,金陵汤包,桂花云丝糕,还有……”
“陈叔叔,你也和我一起吃,”我见食盒里不下十种吃食,脑子瞬间就大了,赶紧往沙发边上让了让,“刚才和我一起来的两个小哥有没有吃过了?”
“我问过他们想吃些什么,他们说,刚才来的时候见到湖里有不少鱼,想喝点新鲜的鱼汤,”老陈扶了扶眼镜,“毕竟是少夫人带来的客,我们也不能亏待人家。”
我笑道:“不是吧,湖里虽说有鱼,这大晚上的哪能说捞就捞啊。”
他眼镜折射出一丝反光的波纹,神色冷静道:“不错,然后我就给他们一人端了一碗驴打滚。”
“……”
行走世间,果然个个都是不同凡响。
我对宋宅周围堪比名胜风景区的山水尤其有兴致,经由老陈讲解,才知道从宋离的太爷爷起,这宅子就在了。
当时宋离太爷爷还是民国高级将领,后来辞官北上,请了风水先生寻了片好地买下来建宅子,世代延续一直到现在,我听了咋舌:“这得翻修多少遍才能始终屹立不倒啊,哎,这里交通又不便利的,要是去上班得多麻烦啊。”
老陈一脸黑线:“夫人不上班已经很久了。”
“那她以前不得上班吗?”
“那我不知道,反正我来了还不到十年,是老爷走了我才到这里来的,那个时候夫人消沉了一段时间,也就把医院的事情都下放到别人手里去管了。”
我突然道:“诶,陈叔叔,您和阿姨……”他被我直直看着突生窘态,站起身把食盒一端:“厨房要关门了,我赶紧把这个送过去。”
我笑了笑,应了一声:“我今晚睡哪儿?”
老陈指了楼上东边:“那是大少爷以前的卧房。”
我心领神会点了点头,道了声晚安就上楼去了。
今天还是收货颇丰,既然宋离母亲说了宋离把握满满,那我只要等着小清给我的电话就行了。
我睡前也没敢把手机关机,依旧是开了机放得离床远远的,又把铃声震动双开,调到了最大才安心。
我睁眼睡不着,想松松,想宋离,甚至于思考人生思考神奇的缘分,当然,逗比心性的我,根本就无暇伤感,跟烙煎饼似的烙了不下三百遍,逼着自己酝酿了些许睡意,正要朦胧闭上眼的时刻,手机跟催命一样呼天抢地闹了起来。
隔壁的隔壁就是宋离母亲的卧房,我一个激灵如同打了鸡血,鹞子翻身就翻下床去接电话,而这个过程是如此地急切,以至于我根本没看清给我打电话的到底是谁。
接通电话后是激烈的喘息声,我听得心里发毛,又不能失礼地问是谁,只能装作知道内情一样小声喂道:“那个,发生什么事了?”
“要、要……”销魂不止如此,我脸红听着密切关注接下来的动向,那头的女人声音还在喘,说要的节奏依然没变过。
我咳了声:“那个啥,您是不是电话打错了?”
“要……贺、贺楚三!”她急急地一声低喝,闹得我精神高度紧张绷得是弦外有音,我恍惚置身于大学课堂老师点名的年代,条件反射高喊了声:“到!”
她那边诡异地沉默了两秒,我回过神来听出是小清的声音,她那边像是低声骂了贺楚三你有病吧,我只得忍痛接受,随即转换好心态语气严肃问道:“有什么事吗?”
“算你狠,我去过宋笛办公室了,差点被他的红外线摄像头把照片弄局子里去!”
“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我急道,“我和宋离的母亲说过话,我可以肯定宋笛是有把柄的。”
“找不出来,”她道,“我话重金请的黑客把他电脑翻了个遍,没有一样是有用的。”
我急得快哭了:“怎么可能,时间不多了,你再好好找找。”
“还找个P!我把宋笛办公室的警报都触动了,现在刚逃出来开车走人呢,我要是再回去,肯定得被扭送至公安局去。”
我拔凉的一颗心像被***轰炸过升腾起一阵黑烟,愣了半晌,还是感激朝她道:“小清姐,真的谢谢你。”
“事已至此,我再想帮宋先生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她叹气,“吉人自有天相,期望他会没事。”
人生在世,最没用的就是期望。因为往往你期望的事,是你尽最大限度也没有可能会达成,所以才会有额外的低落情绪再给你一丝不至于失望得太快太彻底的主观臆想,这种臆想,就是期望。
我手足发凉地挂了电话,翻来覆去地把整件事情梳理了一遍。
从我在加拿大找到宋离开始,一直梳理到我来宋宅为止。
宋离将宋宅的地址记在我手机里而没对我直面说起,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而他为什么会让我到这里来,肯定不是只让我见见他母亲这么简单。
他母亲几小时前还说过:“我知道我儿子只是纵容着他肆意胡来,连他杀人放火都能给他一力掩盖,却是到眼前,宋笛倒打一耙,我倒要瞧瞧,宋离他还要怎么纵容下去。”
她这句话,分明就是说宋笛要挟宋离去加拿大,不过是宋笛不知自己罪证早已被宋离一手掌握,而宋离之所以不捅破,确确实实是在等宋笛知道自己大错特错。那也就是说,宋离让我来这儿,是要我找着宋笛的证据的。
这些证据,就是明显地指出,当年陈冬雨的死,并不是宋离所为,而是我死也没想到的宋笛。
陈冬雨心知是宋笛要解决她,还和疯狗一样倒咬宋离一口,使得我一气之下南下杭州,我心寒透顶,自己当初怎么就跟个傻缺似的。我要是宋离,一准把这么个逗比媳妇儿给一脚踢了。
我坐在地上足足发了半个小时的呆,地板的凉意一直都蔓延到我脖颈了我才慢腾腾爬起来,今晚是肯定睡不着了,我穿好了衣服开了灯,这间卧房既然是宋离的,说不定就有什么线索。
但是放眼望向四周,不得不说,宋离的自律与洁癖是从小培养的,这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一个大衣柜,一张床,一面壁画,其余的都没了。
我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往外看了看,房子后面还是郁郁葱葱的树,隐约像有个人影徘徊来徘徊去,该不是有贼吧?
我的心猛地跳了跳,定睛再看,身影又像有点熟悉,他抬脸望了我隔壁的隔壁房间方向,我了然,原来是老陈。
豪门里头多风流秘事,可我怎么也不敢想象,宋离母亲那么自持的女性,会和家仆那啥吧……- -
看老陈的情况,应该是单相思无疑。
我拉开窗户,朝老陈招了手,低声唤道:“陈叔叔,陈叔叔!你上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哦,当然,我当然不是要问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宋离他妈啊,重要事情当头,我还是很顾全大局的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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