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云淡风清。
湛蓝通透的天空下,宽敞广阔的火车站广场上鸽子在盘旋。明晃晃的金色阳光下,水灵微眯着双眼,与顾远小表妹那丫头并立于出站口的栅栏前。
省城的九月天高云淡,秋风送来爽朗的惬意气息,小表妹带着很炫的紫色太阳镜,享受地在太阳下伸个懒腰。
如果真的定居广州,此生一去不返,水灵还真怀疑自己会抑制不住对故乡这明亮秋色的怀念。
“表哥怎么还不来接我们?是不是忙着泡妞了,呆会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小表妹鼓着腮帮子叫道。
第一次来省城,水灵不紧不慢地打量着这座自己即将融入的城市,远处林立的高楼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来了”水灵淡淡地说。
一抹明亮的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绽开,挺拔的身形,欠扁的邪笑,歪歪地靠在柱子上。
“在哪,没看见啊?”小表妹伸着脖子张望。
水灵指了指那个人群中很扎眼的身影:“呶”
那人穿着张扬的明黄衬衫,笑得阳光灿烂,正玉树临风地向这边走来。水灵不禁摇头:像一坨微笑的狗屎。
小表妹丢下拎包,小燕子一样扑了上去:“亲爱的,你居然敢迟到,罚你请客吃大餐!”
顾远笑着把挂在脖子上的小表妹摘下来:“我没钱,亲爱的,只能带你回去吃牢饭”
“哼,就知道你精,牢饭我也要蹭,你敢请我就敢吃!”小表妹拽着顾远的衣领撒娇。
“好啊,”顾远指着远处的巡警,笑道:“过去打他一巴掌,然后我就可以带你回去吃饭了”
“哼,别以为我不敢!”
小妮子不服气地叫嚣着,竟真的冲了过去。水灵知道顾家的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赶紧把她拽了回来。
顾远把警车开过来,小表妹兴奋地跳上车,乌拉乌拉地叫嚷着。
“下午带我兜兜风吧,我闷坏了,正失恋呢”小表妹摇着顾远开车的胳膊央求道。
顾远撇嘴:“你又把谁甩了?”
“那个白痴,居然穿黑色袜子,我一气之下休了他!”
顾远长叹一声:“丹丹,下午哥带你去精神科看看吧”
“讨厌!怎么连你也不理解我了,我不是无理取闹,只是现在的男生越来越没意思,一个个连你都不如,什么世道!”
“想找到比你表哥还优秀的男人确实不容易,可怜的孩子”顾远同情地说。
说话间,三人来到省城有名的火锅店。
“哥,今晚不想住三舅家,我要去你那”
饭桌上,小表妹一边猛捞锅里的干货,一边认真地说道。
“不行!”顾远立刻拒绝道。
小丫头瞪眼:“为什么?莫非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哥哥我老了,经不起你折腾”
“我保证不闹你,求求你收留我吧,三舅家太压抑了,我老是想起小斌哥”小丫头可怜巴巴地说。
顾远黑面,饭桌上沉默了下来。
锅里的好东西都被那小丫头霸道地夹到自己碗里,水灵正好乐得吃些青菜粉丝。
水晶虾仁熟透了,小丫头正挥舞着大勺子一网打尽,顾远不悦地夺过她的勺子,板着脸舀了一勺给水灵。
“哥们,你也太偏心了吧!”小丫头立即嚷了起来。
“懂不懂规矩,哪个像你这样吃饭!”顾远教训道。
“好意思跟我讲规矩吗,你吃饭不也这样!我看你就是偏向她,说到底你们是一家的。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背地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顾远扬扬眉,魅惑地笑起来:“怎么,居然被你发现了”
水灵瞪他。
小丫头立刻就火了:“臭表哥!烂表哥!死不要脸的,你居然……想胡来至少也要找我嘛!”小丫头蹭到身边,揪着他的领子低声抱怨道。
顾远耸了耸肩:“我喜欢温柔的女人”
“你是说我不温柔?”小丫头扯着他的领子叫起来。
“别说了,我要吐了”顾远一把推开她,修长的手指剥着牡蛎,把那细嫩的牡蛎肉轻佻地喂到水灵嘴边:“乖,吃一个”
水灵厌恶地偏过头,心知他是恶作剧,有意气那小丫头。
小丫头果然气炸了:“顾远!你怎能这么无耻!居然当着我的面——”
顾远暧昧地笑了:“晚上到我那去,还有更多限制级戏码表演给你看”
小丫头一把折断了铝勺子:“跪下求我我都不会去的!”
顾远笑了:“很好,这可是你说的”
小丫头意识到上当,扑到他身上一阵揉搓:“你使诈!我就是要住你那,老娘我去定了!”
正闹着,顾远手机响了,想必哪里有任务,付了账他就匆匆离开了。
吃完饭小丫头自己跑出去玩了,水灵循着地址到公司报道。
这份令人羡慕的工作是顾远三婶给介绍的,水灵不喜欢靠关系,无奈小姨不忍心拂了人家的好意,硬劝着她去。
话说小斌出事以后,一向稳重严谨的顾蕴武公然发誓严打黑社会,并且雷霆万钧地斩断了两股盘踞多年的势力,此举虽大快人心,但也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有人放话要弄死顾蕴武夫妇:男的碎尸万段,女的先奸后杀。
黑势力在每个城市都存在,至于如何处理这里面自有学问,像顾蕴武这样大张旗鼓地硬斩,后果自然凶险。顾蕴武的岳父也是有经验的老局长,果断地利用关系停了顾蕴武的职,把他们夫妇保护起来。
当时正赶上顾蕴城的场子出事,之前两兄弟因为开办夜总会的事有过激烈争吵,顾蕴城自然不肯放下面子去求他。等到焦头烂额的顾蕴武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顾蕴武夫妇为这事一直歉疚,所以顾远的三婶热心地帮水灵介绍工作,工作轻松,薪水也不算少。
当晚水灵就住进了公司宿舍,和另外一个叫小冉的女孩子同屋。一切安顿好,向小姨报了平安,水灵坐在陌生的房间里,心里空落落的。
为了给小姨一个幸福的下半生,十几年未曾有一日松懈过的水灵,犹如时刻充满气的球。如今小姨铁定不可能跟她走了,支撑水灵的信念一夜间被抽空,这种巨大的失落感让她沮丧得夜不能寐。
也难怪她,十几年寒窗苦读,没有所谓的远大理想,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也没有任何值得怀念的美好记忆,只凭带小姨走这一个信念伴着她度过无数枯燥的日子。如今,韶华已逝,马齿徒增,到头来居然发现一切都是白忙,万般努力化作一场空。
水灵沮丧地靠在床上,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每天庸庸碌碌地忙活,只为领那每月一单的薪水,短暂的人生在上班下班间匆匆流过;然后找个男人嫁了,再生个孩子,为家庭操持一辈子……
这是小姨的期望,也许很多女人都这样走过的,但对水灵来说,这样的生活未免过于残酷而恐慌。
“你说我也够平凡啊,怎么没王子看上我呢?”同宿舍的小冉对着电视机长吁短叹。
水灵轻笑:这家伙,韩剧看多了,中毒太深。
小冉分给她一袋零食,坐在她的床上看电视,两只小眼睛一眨不眨。
水灵对那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不感兴趣,没多久就睡过去了,半夜还听见小冉那家伙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清早五点多,水灵就睡不着了,也许是心情烦重的关系,自从小姨亲口打破了她的愿望以后水灵总是睡得很浅。
睁着眼睛胡思乱想了很久,干脆起床下地。这边内衣刚穿了一半,突听锁孔钥哗啦哗啦响,房们突然被推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赫然出现在门口。
水灵慌了,措手不及地扯过被子盖住身体。
那男孩子也惊了片刻,望着水灵发了会儿呆,红着脸退了出去。
水灵赶紧叫醒小冉,小冉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没事,送包子的”,又睡了过去。
收拾妥当,水灵打开门,那男孩果然还在外面,这时才早上六点多。
“对不起……我给女朋友送早点的”男孩子偷偷打量着水灵说。
水灵礼貌行地往里让了让,带上自己的东西出门。
大好的清晨,大好的年华,不用来读书,不用来做事,大老远的跑来送包子,水灵摇摇头:造孽啊。
也许没谈过恋爱的人都那么不解风情,反正水灵无论如何都不理解,这哪是谈恋爱,分明是作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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