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冰错了,冰雪聪明的一个人你短时间内可以瞒着她,时间一长雪儿起疑心了,一个年轻人得了胃病,即便再厉害也不必要做什么手术吧,何况家里的老人是沉不住气的,白天硬撑着不哭晚上也要哭,大早上起来舒兰和宋嫂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水肿着,雪儿就要问了:“妈妈宋姨你们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都肿了?”
一个答:“睡晚了,没休息好。”
另一个答:“睡多了就肿了。”
可能吗?不可能。雪儿开始在她们脸上巡视,脑海里开始寻思:不对呀,妈妈和宋姨这几年身体一向好,从来没有什么大病小灾的,眼睛也从来没有肿过,更不用说同时肿了,不对,相当不对,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惹得老人们伤心了,思来想去让她们伤心的就是自己了,可是自己一直尽心尽孝,没偏谁没向谁,对两个老人一视同仁,她们绝不是因为自己的过失或过错在伤心,那么,让她们伤心的就只有一个原因了,自己身上的病,马上要动手术的胃病让她们担心了,心疼了。可一个小小的胃病就让她们如此伤心也不可能了,那么,这胃病就应该是很重的胃病了,雪儿终于想到了一个词:绝症!
想到这个词的时候,雪儿吓了一跳,心慌慌的,嘴里念叨出了声:“难道…难道我得的是胃癌?”
在家里躺着静养的雪儿“腾”的一下就坐起来了,脸色已经变的苍白:“怪不得冰儿哥会放弃自己的事业回来帮我,怪不得医生和他嘀嘀咕咕商量什么不让我听见呢,我是够傻的,怎么会想不到呢?”
正在苦恼着,门外传来了妈妈的脚步声,妈妈的脚步声掂的轻轻的,在自己的门外停住了,雪儿急忙躺靠回去,伸手抓过了床头的一本书,装着翻看着,妈妈好像是听见她翻书的声音,这才轻轻推开了门,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脸上挂着硬装出来的微笑,最起码雪儿现在是这样认为的。
“雪儿,你醒着呢?妈妈给你熬了点粥,你趁热喝一点。”
雪儿坐了起来伸手接着:“妈,你别一直忙来忙去的,我这又不是什么大病,至于这样一天五六顿的吃嘛,在这样下去您女儿可就要吃成个大胖子了。”
舒兰心里沉甸甸的,但脸上尽量挂着笑:“丫头啊,你一天到晚忙的脚不着地,好不容易休息一阵子,妈妈就给你使劲儿补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就是多开几次火嘛,快喝吧,别凉了。”
尽管舒兰说的轻描淡写不着痕迹,但有了想法的雪儿还是观察到了妈妈眼角噙着的那滴泪,她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自己的病到底有多重呢?是早期还是晚期?要是晚期,生命属于自己的时间可就有限了,自己在这有限的时间内还能为亲人们干点什么呢?
雪儿的与众不同之处在此时可就表露无遗了,一般人得了这种病绝对沉不住气,第一个打倒的就是自己,再其次就是拖倒一大片亲人。可欧阳雪,这个久经风霜的女子平淡的很,生老病死对她来说好像看的太明白了,太明白的情况下就不会失去理智,冷静,是她面对人生关键时刻的尖端武器。白天她和家人们有说有笑,一如既往,对自己的病情既不点破也不提起,只是避讳着“绝症”“癌症”这类词语,陪着儿子梦奇女儿梦妍疯玩儿,屋里屋外被她们母子的笑声掩盖着,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看着这一切,站在落地窗前的陆寒冰眼泪奔涌,就不用说舒兰和宋嫂了,她们早已经背着身子哭断了肠,怕雪儿进来看见,两个人约好似的钻进了厨房。
可到了晚上,陆寒冰没回来之前,雪儿开始着手一件事——写遗书。
先给陆寒冰写,一件事一件事的安排着,写到绝别处她可就再也支撑不住了,眼泪哗哗的流,三四页的信纸被泪水浇了个透,皱巴巴的,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爱洁净的雪儿看着实在不舒服,有心重写,可她觉得时间来不及了,遗憾地把信纸叠成了一个心形装进了早已准备好的信封里,放在卧室的那个白色的保险柜里,用厚厚的文件压在了最底层。
再给妈妈写,刚开了个头就听见了陆寒冰的脚步声,急匆匆把笔和信纸塞进了床底,倒头装睡。她感觉到陆寒冰站在床前落寞的身影和轻声的叹气,然后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但她不敢睁开眼睛,怕泄露了自己心底的秘密。
就这样,雪儿用了五个晚上的时间写完了给所有的亲人们的遗书,雪儿自想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可没想到还是没逃过老公陆寒冰的双眼,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雪儿的行动,不安慰也不提醒,暗地里在医院里颠簸着,重金邀请了好几位手术界权威医生,商讨着为雪儿做最保险的胃切除手术。虽然几位德高望重的医生承诺,雪儿的治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但陆寒冰还是把雪儿的妹妹妹夫,自己的老爸老妈都叫来了,他怕啊,他怕那百分之十的危险。
十天后,家人们到齐了,雪儿也要进手术室了,进手术时之前,陆寒冰屏退所有的亲人,在这间预先定下来的特护病房里,一本正经的拉住了雪儿的手:“丫头,看着我的眼睛,别逃避。”
雪儿心一颤,双眸望向那双熟悉的深潭:“冰儿哥,你别担心,我没事。”
陆寒冰握得她双手生疼:“别打岔,雪儿你听着:我们这一生有过两次约定对吧?这两次约定我们都兑现了,现在,我们来个第三次约定,这个约定只有两个字:守候!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我们最后一次约定就是守候彼此,一直到老一直到死,不离不弃。丫头,你同意吗?同意就点头,我们拉钩。”
雪儿的眼泪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不忍让陆寒冰失望,咬着下唇使劲儿点着头,陆寒冰在拥她入怀之前,小指早已经缠绕上了雪儿那细长的手指,嘴里念叨着他们一生不变的约定语:“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而眼角眉梢早被泪水打湿。
他们如同初恋时激情澎湃,互相亲吻着,陆寒冰再次在雪儿耳边呢喃:“丫头,记着我们的约定是不可以更改的,你的病是最轻的那一种,医生我请的是最好的,他们的话是绝对可信的,治愈率百分之百,你要相信他们,也要相信你自己,我和孩子们会一直守在门外,等你回家。”
雪儿抹干眼泪笑了:“冰儿哥,我什么时候失信过?你就等着吧,不就是五个小时嘛,五个小时以后我一准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呵呵,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万一我出来变丑了,你可不能为这个终身守候后悔。”
陆寒冰鼻子一酸,再次拥雪儿入怀:“傻丫头,你就是再丑也是我的女神,我怎么会后悔呢。”
敲门声响起,魏医生领头走进了病房:“陆寒冰,欧阳雪的手术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雪儿执拗地不躺在医生护士推着的手推车上,而是在亲人们的祝福声中微笑着跟在他们身后走进了手术室,陆寒冰抱着幼小的梦妍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那两扇大门里,心里突然觉得有一把刀在刺,很疼,疼的他有点憋气,呼吸急促起来,他吃力地把孩子交到了身边的珠儿手里,靠着墙缓缓蹲在了地上。
珠儿望着陆寒冰苍白的面颊担心地问道:“姐夫,你没事吧?”
陆寒冰强强挤出两个字:“没事”,然后便软软的坐在了地上。
耿若浩和杜青宇几乎同时蹲到了他身边,一左一右将他架了起来,扶到了走廊的椅子上,耿若浩重重的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老兄,坚强点,老人孩子都看着你呢,吉人天相,雪儿绝对不会有事的,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等雪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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