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冰来到韩家坡后,曾经多次接到母亲刘晓云打来的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虽然陆寒冰已经告诉她自己今年不回去过春节了,可当妈的还是那么执着地希望他能够回家,说没有儿子在身边,老两口过的有什么意思。
关于来雪儿家的事,陆寒冰一点也没有给父母透露,他这也不是故意隐瞒什么,就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做,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什么也向父母回报心里别扭,陆寒冰的这种心态可能也与刘晓云曾经的过失有关系,谁让她当初那么过分,伤透了儿子的心呢。
陆源退居二线后,工作清闲了不少,也会不时地向妻子打听儿子的事,刘晓云因为心里没底,回答他的时候也就有点闪烁其词,时间一长,陆源可有点怀疑了,这儿子回不回家当妈的竟然不能确定,是不是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在瞒着他呢?腊月二十五,陆源终于亲自给儿子打了个电话,男人嘛,说话总是直来直去,刚接通他就带着责备的口吻问儿子:“我说儿子,这都二十五了你这还不回来啊?你是不是不准备回来过年了?你小子把你爸妈给忘了吧。”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路远有点沉不住气了:“哎,冰儿,你怎么了?怎么不回答你老爸的话呢?还是你那里出了什么事?”
陆寒冰不能再沉默了,看了一眼床上的雪儿和孩子,然后回了一句:“我在呢,你等一下,我出去和你说。”他冲雪儿一笑:“雪儿,我出去接个电话,公司打来的。”
雪儿挥挥手,很小声地对他说:“你小声点,宝宝在睡觉呢。”
陆寒冰一直走到大门外面才接起了父亲的电话:“老爸,你说吧。”
陆源有点生气:“冰儿,你故意气我吧,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公司就有那么重要吗?你就忍心让我们老俩冷冷清清过这个年?”
“老爸,”陆寒冰的火气也被勾了上来:“既然你这么说,就别怪儿子对你不敬了,我问你,这么长时间你们顾问过雪儿的事吗?你们眼睁睁的看着舒姨带走了雪儿,你们明明知道我心里的痛苦,为什么不问一下我的感受?为什么不问一下雪儿的处境?难道你也想妈妈一样自私,只顾自己吗?不错,我是应该回去陪你们过年,可我在哪里你知道吗?”
陆寒冰的一番话让陆源吃惊了,他还真没有顾问过雪儿的事,因为刘晓云告诉他雪儿爱的不是陆寒冰,是哪位富豪少爷耿若浩,那孩子可能就是他们俩的,要不是这样,雪儿那么有主意的人怎么会乖乖听从舒兰的指令回老家呢,这也许就是她们母女设计好的一个离开儿子的计谋。要不然,儿子早已经打电话告诉他们结果了。陆源对妻子的话虽然半信半疑,但多少也相信了一点,也就不想过多参与小辈们的麻烦事,当然也就把这事儿丢在脑后了。
陆源觉得自己对儿子确实关心的太少了,他和雪儿到底怎么回事至今也没有弄明白,听儿子的话里怨气不小啊,难不成妻子的话又是假的,又是在蒙自己?想到这里,陆源急忙对儿子说:“对不起啊,冰儿,老爸是没怎么关心你,我总觉得你都这么大了,好多事情应该自己做决定,我和你妈妈不想过多的去干预你的生活,没别的意思。儿子,听你的口气,你和雪儿在一起,难道你舒姨同意了吗?”
“爸,”陆寒冰的声音发哑:“你和我妈对我的态度也太极端了吧?当初我妈事事都要参与,闹的我和雪儿分隔两地,现在倒好,你们对我的事有不闻不问,天下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吗?你们连亲孙子都不要了,还要我干嘛?”
“好儿子,消消气,是老爸的疏忽,我们哪儿会那么绝情呀,咱老陆家好不容易有了后代,老爸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要亲孙子,呵呵,你老爸老妈还指着你们养老呢。这不是你舒姨在气头上嘛,我和你妈就是想去老家看看雪儿和孩子也不敢去呀,我准备等她气消了,亲自去给你把雪儿和孩子接回来。不过,现在你得告诉我,雪儿是不是跟你在一起,要是在一起你就把她和孩子带回家来,我们一家好好过个年。”
“唉,老爸,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以我老妈的性格她会再去给雪儿说好话,我是不相信了。再说了,我也不敢要她见到雪儿,万一雪儿再受刺激,那她的病可真的就没治了。”
陆源一惊:“冰儿,你是说雪儿生病了?什么病?厉害吗?在哪里住院?”
“爸,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就在雪儿的老家,可不是你去的那个东关镇,是她真正的老家韩家坡,雪儿没有住院,不过她的状况很让人担心,她得的是产后忧郁症,比较厉害的那种,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大部分记忆模糊,甚至连我也认不出来了。”陆寒冰心情沉闷:“雪儿这样都是拜我老妈所赐,你说,我能说什么?春节我是回不去了,雪儿在我来后病情刚刚有了起色,我万万不可离开她,我要留在这里陪她和孩子过年。老爸,儿子不孝,只能说声对不起了,请你代我向老妈问好。不说了,再不回去雪儿该害怕了,老爸,再见。”
“等等!”陆源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但他暂时不想告诉儿子,只是吩咐他:“儿子,好好照顾雪儿和孩子,多孝敬你舒姨,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老爸一定和你妈妈团结起来支持你,记着,你也要好好的,也许不久我们就会见面的,好了儿子,你可以挂了。”
陆源的话让陆寒冰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尽管平时父子间很少多聊,可知子莫若父啊,还是父亲体谅儿子。不知何时他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他左右看了看,很快地用手擦了一下眼角,快速回到了雪儿的身边。
腊月二十六,是欧阳玉和欧阳珠回来的日子,姐妹俩虽然不在同一个城市,但却相约一起回家过年,约好在五柳村火车站碰面。她们俩可不知道陆寒冰来家的事,是舒兰打电话时告诉她们的,以免姐妹俩回来看见他吃惊,但对雪儿得病的事却绝口不提,她不想让孩子们在路上分心,唉,这就是母亲,点点滴滴的都在为孩子操心,操不完的心。
陆寒冰执意要去火车站接她们,说这么冷的天等车太费事了,还得等到傍黑才能回来,还是自己开车去接一趟吧,这样方便。
玉儿坐的是头一天晚上的火车,早上八点多就到站,珠儿的班车则是上午十点到。陆寒冰一大早就收拾着车子,准备往五柳村走,雪儿可能是害怕他一去不返,抱着孩子在窗户上焦急的张望着,大门外的陆寒冰抹干净车上的灰,就那么随便的一抬头,就发现了雪儿惊慌失措的举动,他心里一动,急忙把半盆水放在了院子里,疾步跑上了楼,楼下的舒兰有点奇怪,还以为他忘了拿什么东西呢,嘴里嗔怪着:“这孩子,多大的人了还丢三落四的,长不大。”
楼上的陆寒冰可没听到她的话,他站在雪儿跟前,紧盯着她的双眼,雪儿被他这么一看就更慌乱了,抱着孩子开始不停地走动,躲闪着陆寒冰那灼热的目光。陆寒冰紧跟着她转动着,声音尽量放的平和一点:“雪儿,告诉我,你现在心里想什么?”
雪儿低下了眼帘,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你不要走。”
“什么?我听不见。”陆寒冰故意这么说:“雪儿,你再说一遍好吗?”
雪儿终于抬起了眼,眼睛深处是一种深深的留恋:“冰儿哥,你不要走。”
陆寒冰眼眶发热:“雪儿,告诉我,为什么不要我走?”
“因为……,”雪儿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带着哭音朝他喊道:“因为我不想让你走,因为宝宝需要你,呜呜……”
陆寒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也顾不得满手灰土,把雪儿和孩子紧紧地抱进了怀中,任凭泪水在脸上恣意的流淌,雪儿怀中的宝宝被他们惊吓的大哭起来。
舒兰听到哭声吓慌了神,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楼上,掀开门帘就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也不只是悲是苦还是感动,悄悄退出来站在门边抹起了眼泪。
屋内的石英钟响起,惊醒了沉浸在悲喜交集中的陆寒冰,他为雪儿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珠,轻声告诉她:“丫头,我只是去五柳村去接玉儿和珠儿,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和宝宝在这里,我绝对不会走掉的。别瞎想,好好在家呆着,最晚十一点我就回来了。”
雪儿咬着下嘴唇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放心:“你真的不骗我?”
“雪儿啊,我怎么会骗你呢?乖乖的在家等着我啊,回来时给你买好吃的。”
雪儿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声:“奥,那你小心点。”
舒兰听到这里走了进去,抱过孩子对陆寒冰说:“冰儿,要不你带着雪儿去吧,她一定急着想见到玉儿和珠儿呢。”
陆寒冰有点担心:“可是,这几天小家伙很调皮的,舒妈妈你还得做饭呢,一个人能行吗?”
雪儿的眼睛不住地看着舒兰的脸,希望她能让自己去,舒兰读懂了女儿的心事,笑着催促陆寒冰:“冰儿,你就放心吧,我没事的,大不过我只看孩子不做饭,等你们回来一起动手。快走吧,别让玉儿等急了。”
可当陆寒冰拉着雪儿上车时,她又反悔了,说:“冰儿哥,我还是在家吧,我和妈妈一起给你们做好吃的,你可要快点回来啊。”
雪儿的这几句话说的很正常,陆寒冰能觉得出她的这些变化,这说明雪儿的病在悄悄地好转着,她正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心重新暴露在了阳光下。
陆寒冰说话算话,他载着玉儿和珠儿在十一点钟准时回到了家门口,不带雪儿有不带雪儿的好处,他在路上把雪儿的情况告诉了两个妹妹,希望她们能够配合自己使雪儿的身体尽快康复。
一家人在一起是件非常热闹的事,时间也过的飞快,吃完晚饭后珠儿就抱着孩子不放,活泼的她把小外甥当布娃娃玩儿,小家伙被小姨扔来扔去竟然高兴的嘎嘎直乐,雪儿也比平时话多了,脸上映着激动地红晕,她的心完全放在了珠儿手中的孩子身上,不时地提醒她:“珠儿,千万小心点,别摔着宝宝。”
不知不觉间也已经很深了,舒兰为两个女儿准备好了被褥,正准备催促他们休息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舒兰嘟囔着:“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陆寒冰站起来:“舒妈妈,我去看看。”
等他打开铁门时,却发现来人竟然是自己的父母,陆寒冰惊呆了,两个老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身疲惫满脸尘灰,陆源看着儿子的痴呆样,亲昵的骂道:“臭小子,你想把我们累死呀。”
陆寒冰这才惊醒过来,急忙接过了父亲手里的大包裹,扶着刘晓云说道:“老爸老妈,你们太让我吃惊了,你们怎么会来呢?”
还没等他们回答,陆寒冰已经向着屋里大喊着:“舒妈妈,我爸我妈来了。”
刘晓云胆怯地往后靠着,她怕舒兰还没解气,不欢迎他们这不速之客。谁知舒兰一掀门帘就高兴地说道:“哎呀,稀客稀客,陆大哥晓云姐你们怎么来了?来,快进来,大冷的天可让你们受了老罪了。”又对着屋里喊:“玉儿珠儿快到开水,让你陆叔叔和阿姨喝点暖和暖和。”
刘晓云被舒兰的宽容感动着,想着自己做过的错事简直觉得有点无地自容了,昨天被老头子一顿训斥后终于说了实话,她所说的雪儿的一切都是自己编造的,因为她心里的虚荣心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还是一直想把儿子的婚事和前途挂上钩。
陆源狠着心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说给她两条路选择:“一,坚持你自己的原则,我们夫妻各走各的道,离婚。二,明天跟着我去雪儿的老家过春节,给舒兰诚诚恳恳道歉,争取年后带着儿子儿媳孙子回家。”
刘晓云不敢想象离开陆源后自己将怎样生活,当场就答应跟着他去给舒兰道歉,并且哭着向陆源保证自己今后绝不会再犯糊涂。至此,她才真正从心灵深处挖掘出了对雪儿的那份深藏着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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