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每天顾寒语都带着苏茗苒去灿然饭馆吃饭，虽说是带，不过是苏茗苒追着丢了三魂七魄的傻子游荡而已。

　　自那日起，算卦的每天都有意和苏茗苒搭讪，苏茗苒真的不明白，路上人那么多，为什么算命的永远只和她过不去，而且总是刻意避开顾寒语，言语之间总提及什么过去当年，真是一头雾水。

　　这天，顾寒语不知又晃到哪里去了，苏茗苒路过听见了钟家夫妇正在吵架，从讲话的神态和逻辑来看，钟夫人多年来受尽折磨，心力交瘁。

　　“你儿子尸骨未寒，你就叫我脱下素衣，你心里还有这个儿子吗？”

　　“一个礼拜了，是时候了，你不脱素衣，就永远不会走出来，夫人，我这是为你好。”钟楷眼睛红了，可见钟楷老先生是带着悲痛劝悲痛之人。

　　苏茗苒想着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偷听不好，就打算走了。

　　没想到却被钟夫人发现了。

　　“还有那两个人你找来是干嘛的，什么事都没干白吃我们的，还不如找两个职业哭丧的，比他们有用多了。”

　　苏茗苒愣在那里，想想还是不计较，先走好了。

　　没想到钟夫人上来用手紧紧捏住苏茗苒的手臂，大声叫骂道：“臭丫头，你根本就幸灾乐祸，看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在心里嘲笑我呢啊！”手抓着苏茗苒的头发撕扯着。

　　苏茗苒这天和顾寒语赌气没跟着他去吃午饭，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救驾的钟楷一点用都没有，她只能任凭钟夫人踢打撕咬。

　　后来她被仆人拉到客房，梳洗涂药，期间不管钟楷怎么道歉，她都一个字都不说，只是垂着头坐着，钟楷赶紧叫回了顾寒语。

　　顾寒语在床边坐下，看着苏茗苒呆呆的样子。

　　钟楷说明了情况，顾寒语说让他先走，自己来解决。

　　顾寒语抱了抱苏茗苒，很用劲地抱了一下，然后泪水滑下到苏茗苒的肩上，“对不起。”

　　“你去哪了，顾寒语？”她毫无力气地说出这一个个字。

　　“我……”

　　她挣脱开他的怀抱，“你犹豫了？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

　　“行，我说。”顾寒语下了很大的决心，回到这里来他第一次直视了她的眼睛。

　　她抱着他哭得很忘情，像是肆意报复着这些天的委屈。

　　“怪不得你从来不提，果然是一言难尽。”苏茗苒擦了眼泪。

　　“伤心事，而已。不过，你是不是该问我一个问题？”

　　“什么？”她有些不明所以。

　　“比如你和紫晗一起掉进湖里我会救谁之类的。”

　　“那我和她一起掉进湖里你救谁？”她揶揄道。

　　“可恶，我怎么自己问出来了！”

　　看着他困扰的样子，她不禁好笑，“开玩笑的，我干嘛和另一个世界的人过不去，我允许你记着她，但只能爱我一个。”

　　她伸出小拇指，“拉钩。”

　　他笑着也伸出了手。

　　“那明天我们去紫晗姑娘的墓上祭拜一番便离开吧。”她撒娇般地晃晃他的衣袖。

　　他笑着摸摸她的头。

　　那天夜里顾寒语一直守在她身边，而那天晚上，她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见到顾寒语手中拿着一颗明亮的珠子，可始终抗不过睡意，没有多留意就又睡着了。

　　“你把她埋葬在了竹林里，是有什么用意吗？”

　　“不，竹林静谧，我只是想让她尽享生后安宁。”

　　欧阳姑娘墓，一行字刻在石质墓碑上，字字篆刻哀殇，悲悯之致。

　　“顾寒语，自欧阳姑娘之后，你便没爱过任何人吗？”

　　“自她之后，遇见你之前，我的这颗心再没有为任何人动过。”

　　苏茗苒黯然神伤，她看着墓碑上小小的遗像，她是那么的美丽动人，自己和她似乎无法相比，到底她是怎么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吸引了顾寒语，她想不通，猜不透。

　　顾寒语不燃烛香，不喜不悲，只是安安静静地放两束花在墓前，双手合十默言一阵就对苏茗苒开口道：“走吧。”

　　走了几步，苏茗苒看见一户人家，“我渴了，你帮我要杯水嘛。”

　　“拿你没办法。”

　　竹屋里静静，没有半分声响，也不知道主人在不在，顾寒语走了进去。

　　此时竹屋的主人正听见了顾寒语闯进哒哒声响打算转身，他们对视的那一刻两人都愣住了。

　　已是多年后再见，两人都带着复杂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

　　虽然容貌经历年岁会有所改变，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顾寒语和钟莲生此时对视着，战火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

　　顾寒语狠狠地快速拔下一根头发，头发瞬间变成了长剑，一旁的钟莲生将床边的剑拿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将手里的剑对准了对方。

　　本来是两个人的对决，钟莲生却将剑锋一转，刺向一旁的苏茗苒，趁顾寒语打算护住苏茗苒之际，钟莲生逃走了。

　　顾寒语用剑翻动了一下屋子里的东西，无果，站住，沉默着不说话。

　　苏茗苒见他这样，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我们还走吗？”

　　“不，我们留下。”顾寒语眉目凌厉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就这样，南城之行又无限期拖延了下来。

　　但顾寒语不愿意再回钟家住，因为他的留下，是因为钟莲生。

　　他们找到一间便宜的小旅馆，在相邻的两个房间住下。

　　每到夜晚苏茗苒就会很害怕，害怕顾寒语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到处找钟莲生决斗，更怕他有什么闪失，一去不归，尽管顾寒语很厉害，她还是如此担惊受怕。

　　这天，顾寒语又收集情报到很晚回来，他看见苏茗苒的房间的灯还亮着，就敲门进来。

　　“你还好吗？苏茗苒？”

　　“其实，最近我总觉得自己离你越来越远了，我太单纯，太傻了，以致于根本猜不透你的心思，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搞不清楚你的脑回路。”

　　“我其实，没时间客套了，我只想问问，我们在钟家住下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也就是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周围的事情？”顾寒语抓住她的手。

　　她想起了那个算命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和她搭话时的所有言行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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