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笙第一次看到猫一一动真格,之前虽然两人一见面就吵吵闹闹,猫一一更是三五五次就动手打人,但他却从未见到她这个豁了性命地跟他人打架。他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来对方那汹汹而来的杀气和狠辣,当然也不会忽视了此时的猫一一哪里还有刚才的天真黠慧,完全就像一个常年厮杀在血腥中的小魔女。
她的每一次出手都是快准狠,利落干脆,全然没有女人见到血腥时的那种惶恐惊惧,他甚至觉得她根本就不害怕那些,反而在见到对方挂红时,白皙小巧的脸上露出了奸猾的笑意和得意。那双圆圆的好像猫眼石的眼睛,此时也仿佛染上了妖红一般,泛着夺人的狠意。他三番五次想要冲出去将她带走,但每次一探出头去,就会遭到攻击,到头来还得猫一一赶过来替他解围。
“一一,你没事吧?”林笙无不担忧地看着她,心想临走时田歆可是将她千叮嘱万交代地交到他手上,万一猫一一出事了,他怎么回去见她?
猫一一一脚踹翻了一个袭击的,这才回过头去喊道:“还不快走,别给我添累赘!”
林笙头疼地捂住了脑袋,他虽然也练过一阵子,但看这情势,跟猫一一比起来他确实累赘了。但让他就此离开,他又做不到。
眼看着猫一一跟他们酣战激烈,他琢磨半响,渐渐有了主意。虽然他们十多个人围着她击打,然而毕竟手上没有致命的武器,那几个持枪的歹匪早就被猫一一率先摞倒,他现在只要冲过去,替她解围一面,然后两人立即脚底抹油,逃跑的胜算应该不小——
然而,在他打定主意要冲出去时,对面的一道柱子后面,一个细小如同蚊蝇的黑点骤然出现,他的瞳孔一缩,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一一,快趴下!”
猫一一被他喊得措手不及,眼角瞥见她不要命了冲了过来,顿时急了,一拳将身边的一个暗袭者打掉下巴,但很快周围又有人涌上来,她一时挣不开手,更别说像林笙说的那样趴下。
林笙也没有办法,只能从附近找了一根铁棍,挥舞着就冲进厮杀的人群中,他一向生活在安逸享乐的环境下,本身就是个享乐主义者,虽然以前也有在武馆训练过一段时间,也权当强身健体,什么时候跟别人这样拿着性命斗狠斗殴。咬了咬牙终于冲到猫一一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快跑,有枪!”
猫一一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立即抓起他的手越过人群,再不恋战:“快跑!”
论起脚底抹油,她可是行家。
两人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袭击他们的枪声顿时响起,这次不再是隔音手枪,很快就引起了周围的注意。但那开枪的人却好像有恃无恐一样,不论猫一一两人跑到哪里,后面的枪声就追击到哪里。为了不误伤路上,两人只好钻进了小巷中。
此时猫一一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一层密密的薄汗,林笙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声闷哼,猫一一紧抓他的右手忽然一颤,无力的从他手上滑落。林笙吓了一跳,一眼看到她的手臂中了一枪,二话不说就把她饱了起来:“别怕,我带你去医院。”许是他们幸运,没走几步又是一跳街道,然这次他没有再往小巷钻去,而是冲到了马路边,火急火燎拦下了一辆的士:“快往附近最近的医院。”
司机是个年轻人,看他面带着急,怀中还抱着一个女人,立即打开门让他们上车,往最近的医院奔去。一路上,在后视镜里看到猫一一血淋淋的手臂时,还好心的问:“用不用报警?”
“不用了,谢谢。”他也很想报警,但猫一一不让。这个节骨眼儿,他不敢跟她作对。
“疼吗?”他把她放在座位上,脸上带着急色和担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猫一一撇嘴:“姑奶奶什么风浪没见过,还怕这点小伤?”哼,要不是有林笙这个累赘在身边,她一定可以将那群不要命的家伙狠狠收拾一番。
不过,她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到底是有点感激他。这个家伙其实也没有她想的那么讨厌,至少还有一点血气和义气。
猫一一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上疼得要死,咬着牙齿不吭声。林笙看在眼里,只好温柔安慰她:“没事了,医院快到了。”
“嗯,没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疼得要死还不想让他担心。只是那张很漂亮很俊帅的脸上,就在她面前揪成一团,她忽然很想上去帮他把皱着的眉头抚平了。
送到医院后,马上进行手术取出她手臂中的子弹。林笙一直目送着她被送进手术室,直到那扇门关闭后,他才想起给田歆打电话。她在手机那边闻言猫一一受伤一事,立即问了地址,匆匆挂掉电话。不一会儿,田歆就赶到了医院中,她的身后,自然还跟着不放心的江陌。
“林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陌率先问道。
田歆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但声音出卖了她心中的着急:“一一怎么样了?”
林笙愧疚地看了看他们两人,最后还是选择回答田歆的问题:“一一的手臂受伤了,医生正在给她进行手术。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照顾她,让她受伤了。”
田歆心知会招来祸患完全不是他的原因,只好说:“不关你的事,一一那丫头最爱闯祸,也不知道她又在外面招惹些什么人,连累你跟着受惊吓了。我还要感激你送一一到医院来。”当着江陌在场,田歆不敢细问,只好对他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林笙目光闪烁,大约也是在猜测田歆话中的真实性。不过,他最终也没有问个究竟。
知道猫一一没有生命威胁,田歆也就放心了不少。但又有一个烦恼袭上心头。她该怎么跟林笙解释这些?他跟一一面临这次危机,一定看到了许多,三言两语也糊弄不过她。但要全盘解释出来,又太过冒险麻烦了。
毕竟知道地越多,林笙就越跟危机接近。还是必须瞒过他。
江陌把他叫到一边,悄声问道:“报警了没有?”
“没有。”林笙默然。想起猫一一警告他不能报警的情形,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为什么不报警?”江陌可不是吃素的,田歆三言两语喜欢忽悠他也就算了,如果林笙也这样忽悠他,那他真不知道还不还揍他几拳出出气了。
林笙只好说:“一一不让,而且那情景,追击我们的人一看没有得手,立即就撤退了,什么踪迹都没有留下来。”
“是冲着你来的?”江陌眯着眼睛,又问。
“这——我也不大清楚,当时我们两人走在一起,那群歹匪忽然就朝我们攻击上来。一一也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受伤。”说到底,他还是心里愧疚的,作为一个男人,向来只要保护女人,没想到猫一一却是为了保护他。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顿时沉到十八层地狱下,怎么都无法释然。
江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最后终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猫一一醒来时,田歆正好在旁边削苹果,一看到熟悉亲切的姐姐,她立即小眼眶儿泛红,嘴巴一抽一抽的:“姐姐,我,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田歆微微一笑:“不就是手臂上一点枪伤,你至于说得天人永隔吗?”
“姐姐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紧急,我真的以为我死定了。”她松了一口气,劫后余惊地的说道。
“这都能你你吓着了?”田歆明显是不信的:“那你这几天在外面闹得天翻地覆,我怎么就没见到你怕过?你若真想继续留在我身边,就不要继续在外面惹祸,不然你就是装得再可怜,我也一样赶你走。”田歆好不客气戳穿了她的谎言。
猫一一果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精打采地说:“还是让姐姐发现了。”对于她们这些从小在刀枪口摸爬打滚的人,这点枪伤确实不算什么。她原本想借着这次受伤的理由,可以继续在她身边赖上一段时间,没想到田歆居然轻而易举就识破了她的小心思。
“不过,你这阵子还是乖乖呆在这里疗伤。虽然没有危险,我可是真的吓了一跳。”田歆喂她喝水,不紧不慢地说。
但猫一一真的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担忧和关心。
“姐姐,我以后不会再惹是生非了。”
“嗯。你也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吧。”替她掖好被子,田歆说。
“姐姐,那我可以留下来吗?”她亮晶晶地盯着她,眼神充满期待。田歆无可奈何一笑:“你都这样了,难道我能狠心赶你走?等你伤好了我们去把那些事彻底解决下,到时候你再走吧。”经历过这次的事情,她确实不敢再把彼此的性命都不当一回事了。猫一一性子急,放她一人离开难免会遇到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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