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从玻璃窗户照射进来,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斑驳的树影落在侧脸上,晕开了坚硬线条的脸庞,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柔和。江陌站了一会儿,抬手按了一下按钮,很快,林翰就从外面走来。
“江董,有什么吩咐?”
“航班还有多久?”他看了下手表,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林翰抬眼看了他一眼说:“还有两个小时。江董,田歆她——”
“她还没到公司吗?”
“没有。”林翰脸上难掩焦急:‘江董,你看田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现在已经十点,她手机关机,上班又迟到了。我担心她是不是在路上出什么问题了?”
江陌点了一根雪茄,放在嘴里轻轻吸了一口,熏人的烟味并不讨他喜欢,但此时吸上几口,却意外地令人感到心平气和。视线烟雾缭绕,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冷冽:“再等。”他就不信她不会出现。
昨晚她一宿未归,虽然两人平日里生活并无交集,有时候就连碰面连声招呼都没有。但他昨晚上就是清清楚楚地直到她一宿没有回去。甚至一大早他就坐在门口,想看看她究竟会以一副什么面貌回来。结果等到了上班时间,也没有见到她的人影。他这才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冲到她的房间里搜寻了一遍、
衣服行李还在,就连那个装着物品的包裹也还在。那只有一个原因,她不是离开了,而是回不来。
一个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记得她说过,跟她扯上关系的人,最后都不会有好的结果。那她自己呢?难道也会遭遇不测?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说起来若说谁能令她吃亏?想到这里,他不由莞尔,若说这世上能让田歆栽倒,他是怎么也不信的。那个小妮子,不欺负别人就算了,哪里还容许别人欺负她!
姑且当做她有事,暂时无法回来吧。
他可以在这里等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不希望留下任何遗憾。
指针滴滴答答地滑动,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十分突兀。江陌静静地盯着手表,没注意到他心脏跳动的频率,也随着指着的跳动而越来越快。
“江董,时间到了。”林翰走进来,十分为难地说。
“去机场。”等不及了,他也没有那么多耐心在等她。如果田歆真的在乎这最后一次合作的话,她一定会赶过来。反之,如果她把这一年多时间当做完全没发生过,那好,他不勉强她。选择的权利在她的手上,这是他给她的最后容忍。
林翰看着脸色明显不善的江陌,心里暗暗叹气,这个Boss啊,就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担心地不得了,偏偏表面上还装作好像不当一回事,谁不知道田歆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很特别,连堂堂的千金大小姐都被她给比下去了。
有种boss你不要黑着脸好像谁欠了你巨款啊!
“江董,要不派人去找一下吧。”他这句话完全是良苦用心,站在领导的角度上着想。况且田歆跟他的关系也不错,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那真是令人揪心啊。
江陌摇摇头:“不用,我们走吧。”
由于江陌这一次到意大利是打算跟外商决定商道拓展一事,公司对这件事看得很重要,一旦成功的话,盛宇旗下的产业就能拓展到国外,形成新的资金流动。况且这一次,洛氏集团对盛宇的打压实在令人意想不到。他既不想选择屈服于洛氏,那就必须立即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有了与洛氏抗衡的机会。
林笙也到机场为他送行,俊逸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引得周围路过的女人纷纷向他看过来,下意识发出一道惊艳的赞叹。对此,林笙只是像绅士一样,微微报以一笑。这一举动引来女人们更加疯狂的爱慕和仰视。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别在这里继续祸害下去了。”江陌把行李放进托管道里,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没好气地说。
林笙拍拍他的肩膀:“我这还不是为了来给你送行,再加上我们的田歆小姐不在这里,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你的前途啊。意大利之行漫漫,其中某些危机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的。总之,一切保重保重。”
江陌点头,锤了他的肩膀一下:“公司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林笙满不在乎地说:“安啦,交给我你就尽管放心,我保证现在公司什么样子,你回来还是什么样子。”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原地踏步,而是循序渐进。”
林笙笑道:“我还不了解你的脾气。总之一切安心。”这么多年的相识跟合作,两人早已达到了某种程度。比如江陌会摔下一切让他帮忙管理,比如林笙从来都没有令他失望过,每一次都完成得超出她的想象力。
“拜托你了。”他发自内心地说。
“好了,时间来不及了,赶紧走吧,别婆婆妈妈了。”,林笙推了他一把,指了指登机入口。
江陌不着痕迹往后看了一眼,眼里微微流露出失望。但什么也没说。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的林翰看的心有不忍,推了推林笙的胳膊:“林董,我是不是看错了,为什么觉得江陌的背影,好像很可怜兮兮?”
“……我好像也看错了。”林笙低声地说。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用只有几人才听到的声音说:“看错了什么?”
林笙和林翰同时转过头去,面带惊喜:‘田歆,你怎么现在才到?”
林翰尤为惊讶,转而想到什么,推了她一把,着急地把一张机票塞进她的手里:“田歆,你还在发什么呆,赶紧过去,江董等了你一个上午了。”把机票塞给她时,忽然停顿了下,然后看着她:“田歆,你的手掌怎么这么冰凉?”
田歆把机票收好,挥挥手:“我没事,先过去了。”
刚走了几步,就被林笙叫住了。回头,正好对上他柔和的俊脸:“田歆,好好保护老大。还有你,保重!”
“知道了。”她一挥手,然后马上跟着人群走进机舱。林笙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难掩担忧:“我好像又看错了什么。”
这回林翰倒是没发现什么,他满脑子都被田歆忽然到来的惊喜塞得满满的,因此听到他这句呢喃时,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事。”压下心里的担忧,但愿他看到的是错觉,田歆好好的,哪里有受伤的痕迹。大概是她平时就身体娇小,他才会觉得她看起来好像被一阵风就能吹倒吧。
江陌怎么也没想到,在他进入商务舱没多久之后,会看到田歆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虽然脸色比以前更苍白了些,但整体看起来还算有精神。甚至还面带微笑地跟他打招呼道歉:“对不起,我来迟了。”
“哼!你也知道迟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嘴角的弧度却不知不觉弯了起来,沉重的心情更是不知道为何忽然飞跃起来,跟中了奖一样轻松愉快。他皱了皱眉。田歆看了他一眼,随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只是坐下时姿势缓了缓,但看她的神情,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
“你怎么了?”
田歆笑道:“没事。”倒是有点意外。
江陌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止住。他干什么去管她的事情,就连她昨晚上彻夜不归的事,他也一概不会过问。现在已经不怕她是商业间谍,也不怕她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灾难,他凭什么还去管她的事情?
机舱里安静了下来,田歆眯着眼睛休憩,身上传来地疼痛令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经过一上午的包扎和医治,暂时止住了伤口继续蔓延恶化,但那么重的伤,尤其是刺透身体的那一刀,更是疼得她脸色发白青筋暴突,浑身的疼痛就像刀子撕裂了血肉一样,火辣辣地令人十分难受。
幸好现在还是初春,身上穿着外套,没人发现她那外套下面层层叠叠的纱布和血渍。但以江陌细微的观察,想必也发现了一些端倪。他能做到现在不闻不问,是打算跟她做一个了断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好像空了一块,轻松地感觉令她一时有点不适应。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个城市?”她忽然低声问道。
江陌看了一下行程安排,说:“第一站翡冷翠,第二站是威尼斯,第三站佛罗伦萨。”
听到最后一个城市时,田歆脸色僵了一僵,语气带着恳求:“能不能不去佛罗伦萨。”
“不能。”转而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僵硬,江陌偏头看着她,越发觉得今天的她看起来带着一种病态的柔弱,不由得放软了声音:“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地方。米兰就挺不错的,世界时装时尚之都,不如我们屋米兰好不好?”等到说完这句话后,她才恍然觉得这句话居然带着撒娇讨好的意味,就好像小女人一样,在跟自己的男朋友撒娇耍赖。
她着实被自己吓了一跳。
更吓她的是,江陌居然还真的点头答应了:“那就去米兰吧。”
他答应了?!
田歆顿时有种无语感,很想问他那事先预定好的事情呢。转换地方会不会对业务有影响。到到了最后,她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江陌的脸上,居然挂着温柔似水的笑容。
怪哉!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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