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咔哒”的声响,病房的门开了,正在笑着的夏咏荷赶紧收住笑声,转身向着门口,以看清来人。
护士长?
夏咏荷赶紧低下头,喊了一声,“护士长好!”。
护士长看到在病房里面的夏咏荷时,明显也吓了一跳。“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等人!”
护士长突然想起温莱莱要找夏咏荷的事情,想来夏咏荷是在温莱莱吧!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地开口问夏咏荷:“是你自己来找墨太太的吗?”
夏咏荷是被古天湛拖过来的,也就是别人带她过来的,所以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是,是别人让我过来的!”。
别人带她过来的?难道墨太太的人也知道夏咏荷这个人吗?看来墨太太是指定要夏咏荷这个妮子照顾了。护士长越想越心惊,可是她转念想到夏咏荷这么受温莱莱的青睐,心中起了不少妒忌的疙瘩。
明明医院指定了她来照顾墨太太,可她现在却要转手给夏咏荷来照顾,护士长心里有些不平衡,但她还是和颜悦色地对夏咏荷道:“既然这样,你就留下来好好照顾墨太太吧!”护士长嘴里边说着,眼神却飘向病床之上。
洁白干净的病床上只有一张乱成一团的被子,根本就没有人躺在上面。
温莱莱不在病房里面?
护士长的脸色骤变,带着风雨欲来的惊雷。她声色俱厉地开口道:“夏咏荷,你做事怎么还是这么不仔细认真?墨太太她去了哪里?你出去有没有找过?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是我们能负担得起的吗?”
见护士长恨恨地盯着自己,眼神写满了对她的不满与焦急,夏咏荷赶紧开口解释道:“护士长,您误会了!墨太太被墨少带走了!她并不是一个人独自离开病房的!相信墨少会照看好墨太太的!”
原来是这样,护士长知道自己错怪了夏咏荷,但她却不会轻易向夏咏荷道歉。不仅因为她是夏咏荷的上司,更因为夏咏荷抢了她的表现机会,护士长本就小肚鸡肠,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夏咏荷。
她现在等的人不是墨太太——温莱莱,那身为护士长的她教训一下夏咏荷又何妨呢?
“墨太太她不在病房,你留在这里就不会收拾一下病床吗?你看看床上的被子!还有啊,地板也要扫一扫,拖一拖!”
夏咏荷不知道为什么护士长说话突然对她变得这么疾言厉色,加上病房里的卫生从来都是专人打扫消毒的,她身为照理护士,本职就是照看护理病人,根本不用打扫卫生。碍于护士长气在正头上,夏咏荷没有申辩,反而低头认教。
其实夏咏荷这个人性子挺柔和的,可就是不知道世故圆滑。见她的态度很是恭敬谦卑,护士长再想挑刺也找不到理由,声音只得降下来,道:“你不在等墨太太,那你在等谁?”
夏咏荷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衣服,心想:古天湛是男子,应该是墨少的朋友吧!
“我在等墨少的朋友!”
墨少的朋友?
护士长知道,能和墨云做朋友的人,肯定也是那种非富即贵的人。护士长惯会察言观色,深觉夏咏荷在说到墨少的那个朋友时,语气更加柔和了,而她现在的神情,更是陷入了一种回忆之中,护士长想夏咏荷现在回忆的应该都是美好的画面吧!
这妮子真是幸运,认识了墨家人不算,还认识了墨少的朋友。护士长心里突然闪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夏咏荷这么不会照顾人,她不会是她们医院里的隐形富家女吧?
这个念头很快又被护士长否决了,如果夏咏荷真的是富家门第中的人,为什么现在还是黑户地身份?
“小荷!”护士长突然低声叫了夏咏荷一声。
夏咏荷盯着护士长脸上神秘的神情,不明就里地往她走进。
护士长呆夏咏荷走近之后,双唇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小荷啊!别怪护士长不心疼你!你要好好抱紧墨家人的大腿,想办法洗去你黑户的身份。这样,李主任就不会有借口刁难你了!”
说罢,护士长怜爱的眼神落到了夏咏荷身上,还顺带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夏咏荷饱含感激与感动的眼神中,护士长走出了温莱莱的病房。
别怪她多心!如果墨家的人愿意帮夏咏荷,身为护士长她以后肯定会尽力保好夏咏荷;如果夏咏荷没有洗去黑户身份,那就说明了墨家人和她的关系也就这样,她也就没必要再在夏咏荷身上费心思了。
除了护士长与夏咏荷耳语的那句,古天湛没听到外,两个人其他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的耳里。
她在医院就是这种待遇?
古天湛突然想起他刚来这个医院的时候,撞倒的女子就是她,流泪的人也是她。
这个护士长训人也训得有些无理取闹了,他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
“夏咏荷,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离开医院!”古天湛走出洗手间,走到了夏咏荷的身后。不知道她在冥想什么,完全没有听到开门声,也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知道古天湛开口说话了,夏咏荷这才回过身。
她……她还不能离开医院!
“我不离开!离开了医院,我还可以做什么?”夏咏荷把问题抛向了古天湛。
她这么真诚地吐露了自己的想法,说明她心里有些动摇了,古天湛心里闪过了一丝暗喜,虽然他不明白自己的暗喜从何而来。
“你不用担心,你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只要你想学,我就支持你!”古天湛这话完美地让夏咏荷找不到借口来还击,她本来是想让古天湛知难而退,不要再为她的事情动脑筋了,可这似乎脱离了她预想的轨迹。
他们不过认识半天,古天湛就这么慷慨为她解囊,愿意负担她学习新技能的费用,这让夏咏荷有些受宠若惊。
“古天湛,谢谢你!我不能这么白花你的钱!”
古天湛知道她有较强的自尊心,所以他板着脸,继续穷追不舍,道:“谁说我让你白花了?我只是先借给你,你以后再还!而且我不收利息喔!”
夏咏荷没想到古天湛还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难道她还是要像在楼梯转角一样,强硬地回绝他吗?
“古天湛,我们不过认识半天,你没必要……”
夏咏荷的话还未说完,古天湛就急急打断了她,“够了!”
够了?可她还没说完呢!
“我不想离开医院!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谢谢你!”夏咏荷说完,还深深地对古天湛鞠了个躬。
一直在隐忍着怒火的古天湛将拳头握得“咯吱”“咯吱”作响,努力不让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情。
他们才认识了半天?她是在怪他自作多情,多管闲事,让她为难了?
好,古天湛承认是他自己在犯贱!她夏咏荷想在这个火坑里待着,他何必拦着她呢?
冷哼一声,古天湛冷眼扫了一眼立在自己面前地夏咏荷,怒气冲冲地迈开脚步,绕过她的身旁。
“古天……”
古天湛的脚步猛然站住。
夏咏荷到嘴边的话马上换成了“古先生,您的衣服!”
话音刚落,夏咏荷只见古天湛缓慢地转回身子,神情阴鸷地盯着她,然而她却避过他的脸,视线越过他的肩膀,面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没有丝毫的情绪流露。
从古天湛的角度来看,夏咏荷是微笑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逃避躲闪。
她对他这么坦然,没有丝毫不安,那一直做错的人是他了?
古先生?这称呼真是得体又礼貌啊!古天湛在心里冷然道
“真是谢谢你啊!夏!护!士!”
古天湛故意加重了“夏护士”三个字的音。他一把夺过夏咏荷手上的西装外套,大步迈出了病房。
偌大的VIP病房只剩下她夏咏荷一个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抛弃之感侵蚀了她。
他终于走了!
夏咏荷也发现自己对一个认识半天的人上心了!
映在玻璃窗上的明月皎皎,而夏咏荷却觉得自己心里一片潮湿!
她脚步有些迟滞地走到病房内唯一的病床前,双手抓起上面的被子,奋力地抖着。
古天湛走就走吧!她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她还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工作,才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抖着抖着,突然一颗晶莹剔透的液体从夏咏荷的眼眶处滑落,“啪”的一声,打在纯白的被子上,晕开的水渍开成了一朵花。
随着滴落的液体越多,白色床单上的水渍之花早已经开得模糊了!
她不是不想跟他走,她留在医院是想得到其他的东西。
真的只是为了其他的东西。
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卧病在床,时常需要做血液透析的重症尿毒病患者父亲,他还会说,“我借钱给你,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吗?
因为她现在连她父亲一个月的透析费用都负担不起,实在借不起他的钱,而且她也还不起。
古天湛单手握着方向盘,脚用力往油门一踩,车子就像脱缰似的野马在路上疯驰。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女人好耐心,极尽温柔怜惜的他竟然会因为夏咏荷而生这样大的气,发这样大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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