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赵萌萌被法院判刑那天，我没去，因为太害怕了，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我给赵启恒打了电话问他

　　“一个月税后一万，嗯，各种福利都需要标配。”

　　赵启恒思索了一下然后痛快的答应说

　　“行！”

　　沉浸了几天之后，我发现自己蜕变了，就跟一只刚刚蜕壳的知了似的，我跟杨旭说了情况之后，他差点儿疯，然后让我各种小心，我就呵呵了，让他放心绝对不会羊入虎口的。

　　今天天气特别畅快，不冷不热的，开车的师傅也是满面春光，开心的合不拢嘴，那可不是么，他们公司那么远。

　　赵家的公司确实挺远的，比我以前上班的公司远多了，等到了大楼下面的时候，感觉赵家人真有钱呀，整栋楼都是他们家的。

　　进了大厅发现一个个新装革履特别精神，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家乡话的味道，瞬间觉得倍儿亲切。我看着他们穿的衣服汗都下来了，大夏天的，穿的这么正式，不热吗？

　　上了顶楼的才发现办公室的人少了很多，好多地方都是空的，在里面有个单独的总经理办公室，等我过去的之后，突然闪出来一个人，问道

　　“你好，这里是办公区，请问你有预约吗？”

　　我突然觉得这个不应该在楼下的时候就问我么，随即转过头说

　　“你好，我叫李珊，你们总经理赵启恒叫我来的。”

　　“哦，是这样，那请您稍等，我转达一下。”

　　我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环顾四周，发现办公室特别干净，看规模这地方应该能容下好几十人，但是现在看就剩下不到十个人了，每个人的桌子上都堆满了各种文件，三台显示器闪烁着各种游戏。这也太散漫了吧，我心里第一反应是这个，在这个角落里能看到窗外，到底是高层建筑，风景确实不错。

　　干坐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叫我，索性开始晃悠起来。显然那些空的桌子在之前的时候都是有人在的，一些显示器和键盘什么都还在。另外一个地方则是堆满了一些之前办共用的东西。好奇怪之前这家公司应该特别牛逼的，为啥现在没几个人。

　　“李珊小姐，总经理请您进去。”

　　我笑着点点头，然后推门进去一看，吓得我差点蹦出去。

　　办公室里面堆满了各种东西，大多都是成捆成捆的资料，赵启恒的桌子上也放满了各种书籍包括一些文件，那认真样儿，就跟一个正在准备高考的学生似的。

　　“赵老板，不至于吧，你们公司都不知道用电脑的呀？”

　　他抬头看我了一眼，立马漏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说

　　“观音大姐，你终于来了。我都头疼死了，作为一个一贯的体力劳动者，看这些东西简直跟要了我命似的。”

　　“那他们还把你找过来当领导呀，天哪，我真是服了。”

　　找了个稍微干净点儿的地方，我坐下，然后翘着二郎腿。

　　“所以这几天，你研究出来点儿什么了没？”

　　他叹口气说

　　“无非就是公司没钱了，本来罚款就基本上掏空了整个公司的资金链，然后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再加上名声不好，很多之前跟我们合作的一些企业都走了，现在公司里面几个本来挺厉害的员工也怕招惹麻烦，纷纷辞职，最后一大堆事情都甩到我身上。”

　　“其他部门呢？”

　　“我现在才来几天，什么都不知道。脑袋头快爆了，我都在这儿睡了三天了，还是看不明白这些东西。怎么这么复杂呢。”

　　我叹口气，想到外面那些人还都玩着游戏，心里觉得特别难受，这不都是欺生嘛，他是完全属于赶鸭子上架。

　　后来跟人事部的HR谈妥了之后，赵启恒这家伙就把一堆文件扔给我说，然后说自己终于解脱了，我上去就掐他，这小子也太坏了，哪儿有第一天来就让我完成这么多复杂的事情，本来以为好需要培训呢，结果直接上手。

　　不过这小子也不含糊，专门给我开了个办公室，然后弄了三个显示器和各种牛掰配置，我问他，你以为我要打游戏呢？他到是一脸懵逼的说

　　“那不懂，但是只要给你最好的就行了！”

　　然后我就在办公室跟他一起疯狂的搞到晚上十点，我这个人，工作的时候特别专心，把他给我的所有资料，全部进行了分类整理，别说赵启恒看不懂，因为里面存在着大量的关于国际贸易和一些奇怪的贸易交易资料，包括一些财务报表，等我全部整理完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真够牛掰的，这家公司可不是什么小公司，本来这一堆东西都是应该下面的人来完成，但是现在这些账目，因为人员离职的原因都给转给他了。

　　我一看这么搞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就打算下个计划，等第二天好好的搞一下，从工作角度来讲，一家公司如果任何事情都乱七八糟的话根本就不能重新走到正规。

　　正跟同样在一堆文件里埋着的赵启恒合计着呢，突然杨旭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还不下班，然后我就开始控诉赵启恒这混蛋真不是人，拿我当驴一样使唤，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跟他说明现在赵启恒的难处，哔哩吧啦的说了半天，他突然冒出来一句说，晚上一起吃夜宵，刚好杨特特也想赵启恒了，就问能不碰面。

　　我没说什么，就看了一眼赵启恒，想了想然后就答应了。

　　赵启恒也没反对，只不过眼神中似乎有点淡淡的忧伤，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小伙子，你真是一块儿挺招人喜欢的牛粪，让杨特特那朵鲜花，无时无刻的想插在你身上。”

　　赵启恒拍我的手，一本正经的说

　　“哪些花儿 俺都不稀罕，就稀罕你。”

　　我一听感觉特别暖和，但是心理却还有着杨旭的影子。不禁感叹我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矫情起来，其实反过来想，当一个女人的年纪到了一定的水平之后，似乎更加依恋以前的那些美好的爱情，所以说经常看新闻，要是参加同学会之类的那么最后找到另外一半的几率特别高，因为当初的了解和信任所以其依赖性就比较强。

　　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杨旭开车过来接我们，杨特特一脸兴奋地看着赵启恒，弄的他特别尴尬，因为是开两个车，所以杨特特跟赵启恒一辆，我坐在了杨旭车里。

　　其实很尴尬，又不知道什么。

　　“最近过得好吗？”

　　他过了很久才张嘴问我。

　　我靠在窗户边儿看着远处不断划过的灯光，笑笑说

　　“凑合吧，只是觉得心里似乎缺了点什么。”

　　杨旭叹口气

　　“我知道，但是也没办法。”

　　我不置可否，确实没办法，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只能这样了。

　　“那天，赵萌萌判刑的时候，你去了吗？”

　　“去了。” 杨旭顿了顿继续说道“她说，对不起你。”

　　我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得疼起来。

　　“哪儿是她对不起我，而我对不起她吧。”

　　“有没有想过，去监狱看看她。她被判了二十几年。”

　　二十几年，我闭上眼，那么她的青春，一切都消失了不是吗。

　　“苗姐呢？”

　　杨旭叹口气

　　“四年零五个月，表现良好会有机会减刑。”

　　然后一路无话，车停到了一家烧烤店，这家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离大海比较近，所以可以一边儿迎着海风一边儿吹着啤酒，吃着肉。

　　杨特特一直拉着赵启恒的手，跟个日本小媳妇儿似的小碎步哒哒哒的跟在后面，我一直跟杨旭保持距离，各怀鬼胎的感觉，我现在感觉自己话少了，最起码不贫了，要是以前的话，现在肯定磨刀霍霍向肉去了，杨特特倒是一直保持那一股子青春白痴劲儿，一边儿擦着钳子一边儿流哈喇子，然后不断给赵启恒递过去。

　　赵启恒的心思其实我知道，不过这次他看到杨旭之后的表情似乎变得更黑了，但是他却挺能忍的，杨特特给多少肉，他就吃多少，俩人吃的也挺欢的。

　　我就斯文了一些，杨旭那白净的模样和那永远深邃的不见底的眸子，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我也拿了根儿串递给他。他开心的像个孩子，张嘴就撸。

　　“珊珊姐，要不咱们有空去看看萌萌姐吧。”

　　杨特特嘴里一边儿嚼着肉，一边儿说。

　　我摇了摇头说

　　“你想去，你去。我现在太忙了，见到她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就不知道说什么呀，就说我想你啦，好好表现早点出来呀，或者说什么出来之后我们还是好姐妹呀，之类的。”

　　她一边儿吃一边儿往嘴里灌啤酒。

　　孜然炭烤出来香味弥漫到四周，羊肉，牛肉，腰子什么的都上来了。一瞬间香气扑鼻，忙碌了一整天没吃晚饭的胃，终于受不了了，我拉开攻势，开始张嘴就把腰子往嘴里送。辛辣的香气顺着舌尖儿蔓延到整个大脑神经。

　　“哎，我心里有坎儿，过不去。杨特特，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一根筋，啥都不想。”

　　杨特特嘿嘿笑道

　　“是吧，我只是不明白，简简单单的事儿干嘛弄那么复杂，比如我就喜欢赵启恒，可他呢！”她扭头看着赵启恒，然后又看一眼我

　　“我这么个大美女在他身边儿，他还不领情。就跟你一样呀，姐”

　　她用钳子拍了拍我的手说

　　“我哥那么爱你，你去不领情，所以说呀，像你们这种人，我真不明白。”

　　我一听乐了，说

　　“没想到你这看得却挺清楚的吗？不过呀，这不怪你，你这叫无知！”

　　杨特特一边儿往嘴送啤酒一边儿说

　　“我无知？靠，当初在学校那会儿，我哥非你不娶的架势，都震惊到我们家了。”

　　他说的到不假，确实有一段时间我们在学校都出名了，只不过那段儿事情最后的结局却是我对我非常残酷的。

　　“然后呢？”

　　一边儿沉默不语的赵启恒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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