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杨柳坐在总裁室里,整天围着总裁转,跟同事们接触的机会不多,因此消息很闭塞,而自从坐定敞亮的办公区后,从同龄女孩茶余饭后的窃窃私语中,杨柳才明白骆兆谦家里错综复杂的关系。
骆兆谦和妹妹骆心是一母同胞,母亲已于十多年前去世,弟弟骆瀚文是继母黄嘉璐生的,黄嘉璐这些年来一直排挤骆兆谦,在集团里四处拉拢左右逢源,根基很深,骆兆谦与黄嘉璐的明争暗斗被八卦女们渲染得惊心动魄,杨柳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一团和气的骆氏背后还有那么深的水。
鑫恒制造是黄嘉璐名下的产业,一直由黄嘉璐的胞弟掌管,这两年发展势头正盛,经常与欧伦抢地盘,黄嘉璐中饱私囊,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午一上班,财务部经理就来汇报工作。杨柳刚刚为骆兆谦灸完,正在收拾东西,看到陈经理一来,就迅速退了出去。
陈一凡听到门“咔嚓”合上后,说:“骆总,据鑫恒内部消息,鑫恒成立四年多来没有进行过一次彻底的财务审查,黄总的弟弟向公司借过几次款,但只是口头打个招呼,没有出示任何借据,诸如此类的大事小事有很多,鑫恒财务混乱已是事实。每当资金吃紧时,黄总都能说服董事长继续注资。”
骆兆谦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淡淡地说:“还有吗?”
“经过秘密调查,目前鑫恒存在四大问题:第一,盲目投资,应收款过大,呆坏账数额庞大,形成财务黑洞,而且至今拖欠广告费四百六十多万元;第二,业务的繁荣是假象,上报给总公司的所谓辉煌业绩来自大量的虚假合同、虚假订单;第三,偷税漏税,从两年前黄总就采取不列或者少列收入、多列支出、虚假申报等手段,偷漏税款二百七十多万;第四,黄总有转移资产的嫌疑,她在瑞士银行有个人账户,而且公司有数笔大额资金去向不明。”干练的陈经理汇报完毕,将手中的调查资料放在骆兆谦的面前。
骆兆谦静静地听着,十指交叉端坐在大班椅里,神情冷峻。
沉思良久,他说:“一、通知税务系统的朋友,立刻清查鑫恒税务,并且到总公司向董事长施压;二、通知所有被拖欠广告费用的单位,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总公司要账;第三,”骆兆谦顿了顿,“尽快将虚假合同弄到手交给我。”
陈经理出去后,骆兆谦点燃了一支烟,踱步走到落地窗前,他黑漆漆、幽沉沉的眼睛望着窗外,思绪也飘得很远。他知道黄嘉璐视他为眼中钉,巴不得把他赶出骆氏独占家产,这几年没少给他找麻烦。以前他顾及骆瀚文的情面不予理会,但现在她的贪欲越来越强,那就休怪他无情了。
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骆兆谦拨出电话。
“家朔, 晚上出来喝酒?”
华灯初上时分,淮海路上的某间酒吧,陆家朔现身。
他穿着浅灰色毛衣,黑色长裤,一副悠闲而清贵的做派,相较于骆兆谦的西装笔挺,他更契合周围的氛围。
“今晚怎么想起来叫我?难得啊。”陆家朔说,招招手要了杯威士忌。
骆兆谦喝着酒,慢慢悠悠地说:“心情好呗。”
“有什么喜事?”
“暂时保密。”骆兆谦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子上,露出灰色的西装马甲,宽肩窄腰,气宇轩昂。
陆家朔语出惊人:“难不成林夕怀了你的孩子了?”
骆兆谦瞪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要是被林正阳听到,他得揭你两层皮。”
“噢,我好——怕!”
骆兆谦垂下眼睑,慢慢地喝着酒,说:“以后不要拿我跟林夕开玩笑,我们是不可能的。”
“怎么会,林夕那么漂亮,你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
骆兆谦面色无澜,“如果我跟她有可能,那十几年前就相爱了,还能等到现在?”
“那谁知道啊,你向来不正常,不走寻常路。”
骆兆谦笑起来:“找打是不是!”
陆家朔仰头喝酒,姿势洒脱又帅气,在璀璨的灯光下,黑色的发梢闪着耀目的光点,说:“周日我办个Party,你过来吧。”
骆兆谦笑笑,他知道陆家朔很热衷于主办各种各样珠光宝气的Party,在那些秀场里,除了富豪就是美女、洋酒、珠宝和豪车。
“你的Party不适合我。”
“别介啊,何必总是压抑自己,不要把自己包得那么紧,人有时候得疏狂一下,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骆兆谦唇角微动,轻笑不语。
“到时候我跟你介绍几个美女,你赚那么多钱,不花在女人身上不嫌亏得慌?!”陆家朔喝着酒,眼睛却四处溜达,在周围的各色美女身上流连。
“谁像你,离了女人不能活。”骆兆谦说。
陆家朔不语,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往左前方一指,说:“你看那个美女怎么样?”
骆兆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黑长发,包臀裙,脸蛋倒是白净,看起来清清爽爽。
“嗯,还行。”
陆家朔笑笑,踌躇满志地过去搭讪了。
骆兆谦偏头点了一根烟,静静地抽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陆家朔在美女面前各种谄媚,不禁失笑,这小子,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相,一点儿没变。
十多分钟后,陆家朔端着酒杯晃荡回来,骆兆谦问:“怎么?人家不搭理你?”
陆家朔摇摇头,说:“远看还行,近看毛孔太大。”
“你不是向来来者不拒的嘛,还真挑剔。”
陆家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着音乐摇头晃脑,说:“别败坏我的名誉啊,我也就是喜欢跟美女喝喝酒调调情而已,其他的可啥都没干,我可是很纯情的啊。”
骆兆谦笑得一口酒都喷了出来,“你纯情?你说这话不怕天打雷劈?”
陆家朔开始一本正经了,“我跟你说,你不能败坏我的名誉,尤其在你的小秘书杨柳面前,说话一定要慎重。”
骆兆谦面色变了变,抽了一口烟,淡淡问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势在必得!你呀,帮我敲敲边鼓,在她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哥们儿的幸福全靠你了,可记住了啊。”
骆兆谦继续喝酒,只是脸色冷冽,没有半点柔和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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