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文竹的深情留言,都情不自禁想回应,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情,停留在思念的边缘。
文竹的留言像泉水一样汩汩冒出,流湿了杜鹃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地。
终于回应了他一次:“黑夜给我黑色的外衣,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希望他死心,谁知他依然如故。杜鹃也只是夜里浏览一下,回味一下过去的情景,绝无他念。
好在他从未提起过闻声,说明小倩是值得信赖的闺蜜。他此次来风云市来干吗呢?因公出差?找我?会不会带走闻声?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紧,瞅了瞅身边粉嫩的闻声,正睡得香呢,便府身亲了一下。
一想到小倩早已给自己散布出国的消息,杜鹃知道自己想多了,风云市这么大,不会凑巧遇到的,文竹想必是因公来几天便打道回府了。想到这里,心宽慰了许多。
出差到哪里不好,偏偏出差到风云市。那不是杜鹃呆过的地方吗?她是不是还在哪里呢?董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文竹因公出差,会不会假公济私找杜鹃呢?
文竹出差隔夜,董梅欲言又止,最终关照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如生活小用品,换洗衣服之类的。
“妈妈,你说过好多次了,烦不烦呀?”天羽嫌其啰嗦,抗议道。
“是吗?”董梅感觉好像只说了一次。
“快跟天羽外婆一个德性了。”文竹揶揄道。
看着文竹挺拔的背影,董梅叹了口气。心中的惆怅还未散去,又徒增了许多。我在担忧什么呢?老公还在我的身边。
飞机上,文竹把杜鹃不辞而别后的日子捋了捋。上有三老,下有二小,凭他对她的了解,她一头也放不下,出国是不可能的。姑姑在风云市,她为何还要去别的城市呢?
文竹断定她在风云市。想到这里,不由得瑟了一把。找不到你,我就不姓文。而且断定她肯定看到自己在她QQ上的留言。
马向远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兴奋地对文竹说:“文总,我虽叫向远,却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飞机。风云市应该很好玩的吧?”
“向远啊,好好干。你喜欢飞来飞去的人生?”
“嗯,我会好好干的。不辜负文总对我的期望。”
文竹觉得此话耳熟,好像是自己十多年前说过的。年轻就是本钱,朝气就是干劲。文竹跟向远交待了工作的方法和注意事项,谨记不能泄露我们是振兴工具的,是旅游观光的。
一下飞机,文竹就打了杜鹃的电话,知道那是个空话,还是拨了。“嘟嘟嘟”,神了,居然通了。莫不是杜鹃知道我要来,开通了手机;或许是我文竹精诚所至,感动了天地。文竹在等待接听中无比激动,似乎闻到了杜鹃的气息。
“你找哪一个?”
电话那头浓浓的女川音一下子把文竹拉回了现实。
“我找。。。。。。我找。。。。。。翠花?”文竹觉得不对,便随机诓了一个人名回道。
“她在隔壁上酸菜,你等下喔。翠花姐,翠花姐,有人找你喽!”
没想到还真有此人,文竹摁了电话,此号别人开通了。燃烧的心一下子熄灭,沉默望天,白云朵朵。
两人打车直达德远宾馆,在风云市的西门,西南五公里处是中天工具有限公司,西北十公里处是归隐镇。两处皆有公交车直达,往市里也是交通方便。
风云市的天比龙城还要炎热,加上舟车劳顿,两人便早早洗漱,明日整装出发。
翌日,吃过自助餐,两人分头行动。马向远去核实中天工具的相关事宜,文竹去录找方菲的踪迹。
几十米处,见一“杜鹃花店”,文竹暗喜,便踱了过去。胖胖的店主见有来客,第一桩生意,便迎了出来。
“先生,要花呀?”
“一枝玫瑰。”
“一心一意?”
“多少钱?”
“十元。”
“这店是你开的吗?”
“是的。”
“你叫杜鹃?”
“是的。还要点别的吗?”
生意似乎小了点,老板娘有点失望。文竹摆摆手,付了钱,接过玫瑰,失落地离开了。
走了百来米,文竹见一“杜娟餐饮店”,生意很好,便挤了过去,问旁边人。
“哪一位是老板娘?”
“你是新来的吧?”
文竹点点头,那人指了指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妈,半花头发。“街头粿”也不要了,文竹转身继续向前走。
这样找人无异大海捞针,但凡瞧见“杜鹃”两字,不进去探个究竟,心总有不甘。失望一个接一个来,但希望也是一个接一个燃起来,也许下一个就是她呢。
汗珠已经挂在了额头,文竹擦了擦,昂着头继续向前。见到前面有个“杜绢布店”,不由自主地踏了进去,见是个五十岁上下透顶的男人。
文竹故意问道:“杜绢在吗?”
“她批货去了?”
“你是。。。。。。”
“我是他老公。”
“那我下次再来。”
“好嘞。”
文竹一路上又碰到了“杜鹃书店”,“杜娟粮米店”,“杜涓渔具店”,“杜绢洗衣店”。风云市叫杜鹃的人真多,虽名字略有不同,文竹还是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进去,带着若有若无的失望出来,累积的失望有时也会击溃人的意志的。
这样找实在不是个法子,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文竹不想一条道走到黑,换个方向,便去了归隐镇。
凭一张近四十多年的旧照片找人,此间经历多少沧桑岁月,多少变故,健不健在都是个问题,还不能大张旗鼓。虽然只是一个镇,找一个岁月洗礼过的人谈何容易。
文竹专门找上了年纪的本地人问:“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镇上有没有一个叫方菲的人?”
归隐镇东门问遍了,没有一个不摇头,镇上好像没有一个叫方菲的人。
文竹顶着毒辣的日头,用手挡额头,根本挡不住刺眼的阳光,汗流浃背,日头恨不得要吞噬人身上的水分,把人晒成人干才肯罢手。矿泉水已经喝光了,在老街的阴凉处歇脚,风一吹,要好些,细看你都能看到白渍的盐分。一晒日头,汗又汩汩而出,周而复始。
文竹又累又渴,拖着疲惫的腿,在老街的街头转悠。转到南门,见有个“王嫂茶馆”,便走了进去。说是茶馆,不如说是人歇脚的地方,六七张破方桌,竹凳围摆着。也经营酒,点心,边上有人喝茶,也有人喝酒,各不相犯。
“王嫂,有客人来了。”其中一个花甲的老汉叫道。
“客官,喝什么?”王嫂从柜台里探出头问道。
文竹不知喝什么,也不见价目标,见有人喝茶,就指指别人喝的茶。
被叫王嫂的人六十左右,头发也白了大半,把茶桶拿了过来。那碗真的大,文竹连喝三碗,才止了渴。又点了一份“街头粿”,慢慢地品尝起来。
隔壁桌不知为何,争论起来,只听花甲老汉说道:“十几年前,老子曾经几百万,如今工地去搬砖。一天只搬一万砖,一年也搬几百万。哈哈哈哈!”
有人笑道:“老刘,别吹牛!搬砖也挣几百万?”
“钱三,是几百万砖!”老刘说完又哈哈大笑,很是豁达。
“老刘,你何时有过几百万?”又有人讥笑道。
“赵二,你狗眼看人低。你可以问问中天工具的霍中天啊,他的厂子还是我转给他的呢。”
王嫂出来证明刘汉成所言非虚,平息了他们的争论。
“大叔,看来是你有故事的人,能否过来一叙?”文竹邀请花甲老汉。
“你看人家小伙子都有礼仪,你们这帮糟老头只会瞎嚷嚷。”
老汉弃了那帮狗友,端了大碗摇了过来。
“大叔,你对中天工具很熟啊?”
“熟的很。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寄给了别人,还是有印记。”
“你如此豁达,为何还会败落呢?”
“天道常轮回,命中有注定。十几年前是我的风云,这十几年是霍中天的风云,估计他的气数也快尽了。”刘汉成感叹道。
“何出此言?”
老刘刚想发表长篇大论,王嫂干咳了两声,快速踱了过来,言道:“老刘,喝茶就喝茶,饮酒就饮酒。莫言高论,付钱。”
“缓两天行不行?王嫂。”
“行。喝茶!”
“王嫂,多少钱?一起结。”文竹说道。
“一起结也不许论霍家。他二百,你十元。”
原来是赊账,文竹付了二百一十元钱。他人羡慕不已。
老刘连连称谢:“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文竹掏出照片让他认,看了半天,他摇摇头说道:“不认识。给王嫂看,她是归隐镇的阿庆嫂,煮茶识天下。”
文竹便拿给了王嫂,王嫂接过去,不以为然地瞟了一下,便递了过来,说这么漂亮的人谁识得。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半途中又收了回去。然后就是定睛地看,手抖擞地擦了擦眼睛,说看不清。她便戴上了老花镜,走到了日头下面,看了半晌。
王嫂坚定地说:“不认识。”
文竹以为有戏,结果还是不识得的结局。
但是刚才的细节还是让他有些收获,王嫂在阳光下的轮廓跟方菲有点像,虽然面目相差太远。擦眼时流溢出一些青春的光彩,虽然是一瞬,文竹却捕捉到了。王嫂肯定识得方菲,她为何要撒谎?她为何如此护着霍家?
见时辰不早,怕赶不上末班车,文竹别了王嫂。与老刘想约,明天德远宾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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