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助贫困学生的事已做了整整七个年头,资助学生由何平、巩平物色,现在两人春风得意,一个是镇中学教导主任,一个是办公室主任。
物色的人员每年不是太多,开始几年不超过五人,后来不会超过十人,人多了怕分不过来。入围条件很苛刻,必须是品学兼优,家庭贫穷,有强烈的求学愿望。
名单物色后,由叶婷婷通过各种方式审核,比如通过家访、走近他身边的人,最终确定人选,资助资金由她定时送达,一般都是寒暑假中,人员可以根据资助条件变化而调整。
叶婷婷已在三年前辞去了镇政府的工作,在成邦的公司里上班,两人育有一女,与文天羽同年,叫刘星雨,婷婷取的,也许是她好偶像剧的结果。成邦见名字上口,还挺有诗意的,便不再干涉,心里却计划着再生个儿子。
为资助贫困学生的事,文竹夫妻、成邦夫妻、何平及巩平每年至少碰一次头,讨论如何资助,要不要改进,又何合理化建议等。大家边吃边聊,小孩在边上追逐嬉闹着。
“现在善款年年上升,人数也增加。爱心行动能不能通过慈善机构去执行?近几年看把我家小婷忙得,够呛。”成邦边说边心疼地看了一眼叶婷婷。
“万万不可。通过背慈善机构去执行,几经周折,到受助者手中所剩无几。”何平反对。
“所剩无几?有这种事!”
“有人不仁,昧着良心层层盘剥。程咬金劫富,有人只劫钱。”何平应道,并举了几个实例,让人闻之大骇。
“还是我*吧,善款善终。”叶婷婷细声道。
“我们企业付出这么多,能不能搞个现场资助形式,让媒体报道一下,提高我们企业的知名度?”成邦问两位老师,老板已习惯了付出就得回报的运作思路。
“成邦,你都是区里的‘十大杰出青年’了,还要提高知名度?”董梅戏谑道。
“这个行,由我来协调。”巩平应道。
“不行。”文竹反对。
“不行?我们行善,宣扬不行吗?”成邦反问。
“宣扬善举肯定没错,可是我们不是为了宣扬而去行善的,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善是一种大道,应藏于无形,如杜甫诗中所言:‘微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当善举已经渗透到每个社会阶层,社会自然和谐、发展、进步。
“更主要的是我们应该考虑受助者的感受,并不是每个受助者都愿意在镁光灯下接受采访,并不是每个资助者都可以高高在上。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有他们的隐私,我们不要为了善举而去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
“我们资助他们仅仅是回报社会,不需要他们的感激,而是需要他们的加倍努力。我们帮助他们完成学业,接近梦想,改变一下他们人生前进的轨迹,踏上社会有好的就业机会,若干年后,能像我们这样回报社会。我们还有什么企求呢?”
“我爸爸说的对,善是无声的爱!”天羽的小脑袋从文竹跟董梅两人的肩膀间探了过来,冒出一句,做个鬼脸,转眼又去追逐刘星雨去了。
众人愕然之余,大笑不已。人小鬼大,活脱大人腔。
见成邦未反驳,巩平道:“现场资助仪式取消,我们可以通过媒体来报道天成绿化园林工程公司的几年来的爱心善举,不涉及受助者名单。大家看,这样行不行?”
成邦点头同意。这几年,天成公司从当初的几千到如今的几万,善举像条河,从未断流,希望有朝一日能流成大海。
受助者中有一人文竹影响特深,是资助基金受助第一人,名叫曹文龙,父母双亡,一姑远嫁,与奶奶相依为命。当时他念初三,品学兼优,只是家境贫寒,一到开学,就四处筹钱,日子过得丁当响。
后去其家中考察,三间素颜平房(还是他爸在世时盖的),无电视(九九年底),桌上是半碗青菜一碗萝卜,窗户上只有三块玻璃,其余皆用硬板纸或塑料纸挡风。奶奶满脸褶皱,用豁口的大碗倒白开水招待文竹一行,叶婷婷当时眼睛就湿润了。
据奶奶介绍,曹文龙好几年没穿新衣了,身上的行当都是人家送的,他也不计较。他能烧饭,洗衣,干农活,学习拔尖,从不让人操心。
说着说着,奶奶就哭了,这孩子懂事却命苦。苦命的孩子在另一间屋做着作业,弱小的侧影让人心酸。
穷人家孩子早当家,文竹感慨万端。隔壁邻舍也时常救济,但形不成机制,俩人日子越过越若,好像没有尽头。曹文龙见奶奶年老体弱,准备辍学、打工、挣钱、养家糊口,这当然不是他本意,但生活的重担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他是家中唯一男人,必须担当。
贫穷有时就像那漆黑的夜,让人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希望。其实希望就在拐角处,经过两位老师的开导,叶婷婷给他又开了一扇光明的窗,他重拾梦想返回学堂,更加发愤图强。奶奶在文竹一行离开时,满脸的褶子像花一样开了。
如今曹文龙已是大三学生,爱心资助从未断过。每年寒暑假他都来成邦公司打工,挣些生活费。在校也常做义工,回报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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