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睁开眼睛多久了,被蒙着眼睛的她,只能紧紧的蜷缩在墙角的最角落里,倚靠着潮湿而冰凉的墙面,外边的雨依然在下,只不过,雨势小了不少,她不知道,屋外是否已经天亮,模模糊糊,透过的那丝浅明色彩,还被眼前的黑布,浸染上了一片灰蒙,她也不知道,没有找到她的姜迟,此时是何种光景。
“谁?”长久不开声的锁涩,劈沙了唐蜜的嗓音。
也许这是眼睛失明后,开启的另一项,谋求活下去的能力,所以,即使桑晚仅仅挪动一下发麻的脚,就被刚刚醒来,恢复清明的唐蜜听个正着。
“唐......蜜?”桑晚不怎么相信,自己会听到唐蜜的声音,她怎么会在这儿?这些人不该都是冲她来的?难道又是自己牵累了唐蜜?一连串的疑惑,将桑晚仅有的那么一点勇气击溃。
“桑晚?”唐蜜同样不可置信的将头移到桑晚所在的方向。
“罗雅!”两人同时叫出罗雅的名字,在屏息数秒后,终于舒了一口气,至少那最经不得碰的罗雅不在,这也是目前二人,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二人又同时问了出来。
桑晚是提前知晓了,做的准备也不少,对于心理的承受能力,自然还是要比唐蜜强的,所以,最后,由唐蜜先开了口。
“我给别人送东西,醒来就在这儿了。”唐蜜说的很慢,想的过程中,总觉得有些地方存在疑点,但她并不能想出个理所然来。
“送东西?”
唐蜜自然听的出桑晚的震惊,急忙解释了句:“因为就在门口,没想那么多。”
是了,今晚她突然接到电话,说是那位又失眠了,让她去来着,可她怎么能去呢,外边的雨那么大,只能绕着弯子,告知小月自己不能去,结果方先生,她可以给个手帕,起码先应付过今晚,说完不等她回答,对方就挂了电话,再有,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后,冯家的司机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出门送到他那就好,而那时天色已晚,唐爸爸早已经先行睡了,她也就一人出去见那人,谁知醒来就到了这儿。
“那......”
就在桑晚继续要问下去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错杂的脚步声,不知身处何地的桑晚和唐蜜,只能急忙闭口不言,装作晕睡。
“那俩臭娘们儿,长得可真叫俊,尤其是那个右眼下方,有一点泪痣的娘们,那叫一个媚俏,巴心巴肝的,挠的我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痒,瞧瞧,光是想想她的样子,老子他妈的就硬了,骚娘们,可着劲骚。”
“长成她那副模样,指不定被多少人玩过,才能玩出那副见人就勾的模样,要我看,还是我绑来的那个娘们带劲,清纯的够味,这要是在床上,和我浪荡起来,那才叫美,就好像,一下玩了两个她。”
“哈哈......”相视一笑的老男人,脸上挂着相同的垂涎色魔像,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胡子拉碴的下颌上方就是一口黄牙,以及不修边幅带来的酸汗臭味,亏得他们二人能够忍受彼此,想来是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闻的多了,就被同化了。
一口黄色浓状絮絮断断的老痰,从黄牙的牙缝里喷出,出来的,黏在了脱落的差不多的墙面上,一团一团的贴着墙面,带着流脓般的色彩,往下坠,那没吐出口的,又被那站在前方,挠大腿根的男人,嚼吧嚼吧,咽了回去,因吞咽的抖动的喉咙,接连咽了数次,才最终将其,咽了下去。
不堪入目的淫词浪语,声声钻入桑晚,唐蜜二人的耳朵里,引来面红耳赤羞恼的同时,也将那说出恶心对话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也只能在心里舒缓一下恨意,现实里,二人除了咬紧牙关,忍耐以外,除此再无它法,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
二人缩靠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谁也不敢乱动一下,那渐渐靠近的脚步声,越发沉重的声响,裹挟着湿漉漉的霉味,爬满颤巍巍的心脏,徒留娇弱纤细的两具身体,颤成一团。
“我先爽,还是你先爽?”
“那俩娘们,今晚一整夜,都是咱们的,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给脸的,一个一个爽,不给脸,两人凑到一起,伺候咱们二人一起爽,也不是什么打紧事,左右不空,想怎么摸就怎么摸,到还省的,咱俩腰下太用劲,给她们顶死,两人也能换换,喘口气不是?”
“好啊,你小子,平时是不是这样弄多了,瞧瞧,经验可真足,要是真给咱们折腾死了,确实难以交代,这换着一起爽,倒是个好主意,奶奶的,想想就硬的发疼。”
“老孙,你这部位,可真黑。”
“放你娘的,熊瞎子屁,这是光荣,和那些红绿灯口,拉皮条的骚娘们一个样,干事干多了,自然这个色,跟那膝盖颜色一个理。”
“还看?难不成打算,顶破裤裆,撞那俩娘们爽快?”说完,那个被叫做老孙的黄牙猥琐男,抬起一脚,踹了他后边那人一脚。
“我这裤子与你那裤子可不一样,有拉链,不用脱。”被踹了一脚的另一个邋里邋遢模样的老男人,提着裤子,上下拉给对方看。
“滚,滚,滚,一看就没见过好货色,里边那两个,也是以前你遇到的那些货色能比的?那面皮,嫩的都能啜出水来,咱们干干净净的朝上一滚,软的都能给咱陷进去,到时怎么磨蹭不行?就你这样,方便个屁,要是阻了爷爷我快感,指不定当场就踹下去,那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话音刚落,就将身上唯一一件的底裤,踢落脚边,撅着肥垮的臀部,往关的死死的房门走去,另一个同伙儿,哪能不知道对方的意思,本来想要显摆显摆的心思也没有了,三两下就将自己回归最原始状态,抖着物件,往已经敞开的房里跑去。
天地间,渐渐响起一道道越来越密集的惊雷,震的浅亮的天空,宛若裂开了一条严密的缝。
不住翻飞的窗纱,仿佛还残留着那人的气息,她骗了他,满身是血的姜迟,失神的坐在敞开的窗沿上,鲜血顺着洁白的墙壁,夹杂着刺骨的雨水,蜿蜒而下,断了的手臂,悬垂在半空中,他恨她,从未这般恨过,明亮的闪电,将他浅浅的笑意,照的有些渗人,屋内屋外,慢慢响起猫的叫声,由起初的低缓迷茫,逐渐转变成急躁凄惨。
姜迟从窗沿上,滚了下来,小白懵懵懂懂的跑过去,舔了他的手一口,却被鲜血呛的直打喷嚏,只是这喷嚏还未打完,它就被狠狠的掐住了脖子。
“你是她的同谋?你怎么敢,怎么敢......”
被掐住脖子的小白,难受的抓咬着姜迟,奈何,就算此时的姜迟,再不济,也能轻易将其弄死。
喵!
一声凄厉的惨叫,让上下翻飞的窗纱,带来连绵不绝的水汽,撩湿姜迟看不见丝毫颜色的眼睛,将绵长短促的呼吸,顺延至幽深的瞳孔内,虏获雷鸣的低吼,一道紫蓝色的闪电,就那么明晃晃的划开了他那双被鲜血覆盖的虹膜。
慌乱间,他看到了,他手上的小白,腆着肚子,伸出苍白的舌头,舔舐他的虎口,猛然一震的手腕,下意识就将手里快要死掉的猫,扔了出去,在空中翻滚数次的小白,最后砸在墙壁上,停了下来,滚落地面时,空中遗留些许,低沉沉的闷哼,再来便是那一瘸一拐小身影,沿着敞开的门缝,爬了出去。
“是姜迟上校吗?我是方书宇的弟弟,方书雷,要是方便的话,冯先生就在屋外等您。”
“冯上校?”毫无血色可言的脸庞,对着大敞的房门,讥讽的笑着。
“嗯,先生说了,要是救桑小姐,也不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是吗?可我并不需要他。”
他来这里只不过是存着一丝丝侥幸,可惜那人终究还是骗了他,不过,没关系,他从来都没指望过,命运会站在他这边,所以,他的后手,也永远不止一个,断手也罢,断脚也好,被折磨的非人,更是无所谓,只要罪恶滔天的那人,还给她留着一口气,今生的她,除了死在他身边,别无去处。
“上校,此话说的未免太早。”方书雷的语气依然十分恭敬。
“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方书宇难道没通知你?可真是个好哥哥!”
姜迟一瘸一拐的与挡在门口的方书雷,错开身子,向着雷电交加的雨幕里淌去。
“告诉他,永远别拿自己的真心做赌注,他输不起。”就像他那可怜的父亲。
姜迟在方书雷的注视下,踏着一步又一步的血印消失不见。
楼栋的另一个出口处,佟彪不耐烦的抽着烟,看得出来,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否则脚下的香烟蒂,也不会扔的到处都是。
浓郁的烟味,在白茫茫雾气的荼蘼下,猖狂而缭绕,只是不敢跨进,青白色的雨夜里。
佟彪猛的吸了一口,烟灰瞬间燃烧至两指之间,堕落的猩红色火星,被他走来走去的脚底,捻灭。
一把黑色的伞,自头顶撑起,佟彪快步向着那个黑影走去,走到一半,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回头,在车上一通好找,最后在最舒适的角落里,他看到了拿把老式却半新的伞,带上它后,佟彪再次向着那个黑影走去。
“上校,你的身体不能再淋雨了,金......金阳走前嘱咐我的。”
姜迟看着佟彪手上的那把伞,片刻怔愣,淡然的接过,摩挲的指尖,透着他的喜爱之情。
“方书宇那边,还是联系不上?”
“联系不上。”
被雨水彻彻底底冲刷过的姜迟,身上不再有血腥的味道,仿佛先前,浴血之人不是他一般,而事实,却也真的不是他,早在他被打的筋疲力竭的时候,雨水就已经将他身上的伤口,漂洗殆尽。
“我妈呢?”
佟彪震惊的看着一眼走在他前方一点远处的姜迟,要是夫人知道了,她应该是会非常开心的,只是那代价,太过庞大,超出生命之重。
“李婶说不太好,她对不起夫人。”
“是吗,姜首长满意了吧?”
“上校,您不该怎样想他,他也是......”
“他那样的爱,活该永远得不到,呵呵!”他不会再犯下他的错误,一双透过雨的眼睛,让他和冯唐的视线相交,随后,蜻蜓点水般,相触即离。
“上校!”方书雷与佟彪的同时提醒,并没有让这两个曾经的好兄弟,在今夜的相遇下,和好。
“开车!”共同的命令,让二人的车,各站一边,直至拐角,彻底分开。
车窗被雨洗刷的一层不染,姜迟的耳根,从未如此喧闹,
佟彪瞥了姜迟一眼,他并不知道现在要去哪里,朱强和金阳,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发过来,在走之前,就连朱强也再三叮嘱他,只要车子行驶起来,就不要停下,如果你不想让那人发疯的话。
与此相反的是,冯唐很明确自己需要去哪,但是,他并不着急,倒是方书雷,先一步开口问道:“上校,在你失眠没治好之前,唐蜜小姐,不应该犯险。”更准确的说,她被当成了诱饵,可那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要是喜欢她,大可不必顾忌我。”
方书雷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上校多虑了。”
“我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到时,我会亲自跟老爷子说。”
说完此话的冯唐,再次闭上了眼睛,近日的他,又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就在方书雷打算送冯唐回去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终于响了,皱眉的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冯唐。
“接吧,那人如此自信,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想知道,这盘棋,在哪里开始出错的。”
高傲上位者的姿态,他从未缺乏过,赢得起,自然也输得起,但怎么也得输的,明明白白才是,他讨厌这般云里雾里,就已经输了的挫败感,这让他莫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感,好像是付出自己的东西,去交换另一件东西的时候,他居然两物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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