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明禹开车带了陆浅浅上医院,这种节庆时候医院也是人满为患,他这算是个急诊,好不容易才找到张床位,给挂上了水。
医生看过说没有大碍,休息一晚就会好,就再没来看过。
应明禹纳闷她怎么还不醒,拉了凳子在床边坐下了,看她脸上被打过的地方慢慢浮现红肿,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
这丫头长得稚嫩,人又不高,看着小巧得很,这脸也是,还没他手掌大,这次可是遭了大罪了。
应明禹有些抱歉的意思,坐在床边守了一会,才回过神想起来,下楼去买了点饮料水果,怕她醒了口渴。
陆浅浅看人走了,才睁开眼,脸上又热又疼。她早醒了,应明禹停车后直接从后座把她抱进了医院,她一时没张开口,只好装睡装到了现在。
在车上她已经想明白了一半,谁替她穿上了衣服,谁帮她把裤子拉链拉好扣子扣上……更不该的是刚才,她清醒着让人给“轻薄”了一下。
人就是不该装假,她因不知道怎么面对应明禹,装了一回昏迷不醒,结果又多出了更多不知如何面对他的事情。
应明禹回来看她靠坐在床头想事,递了绿茶给她:“你没事吧?”
陆浅浅摇头想开饮料喝,天不遂人愿,她竟然拧不开。应明禹伸手又拿了回去给她拧开了,递回给她。
“…谢谢。”陆浅浅喝了一口就呛住了,应明禹倒不避嫌,还帮她顺了顺后背,陆浅浅更加止不住咳嗽了。
“你们抓住张大哥了吧?你不回去审他吗?”
“钉子他们在跟进,有我没我没大事。今天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当时就我一个人进去的,没人看见,他们不会往外说。”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陆浅浅更加是浑身臊得羞得慌,半句话憋不出来,最后钻进了被子里:“你快去查案吧,我睡了。”
“你睡吧,我看着吊瓶。”
等护士抽了针,应明禹还是坐在一边看着,陆浅浅浑身不舒服,睡不着也不敢醒。
凌晨三点时,应明禹来了电话,他出去接起来,丁原说那个张福同是个大滑头。
睡衣和台灯上的DNA检验出来了,证实都是张福同的,他们拿了结果进去审他,张福同竟然承认说,他是进去穿了睡衣嫁祸崔袅袅,但他进去时,那屋已经死了人,他没杀人,就只嫁祸而已。
他一口咬定是崔袅袅出门前就杀了人,还说得有理有据:“我还以为她是杀了人跑了,难怪她当时不搭理我,她那种女人,以前走哪不勾搭男人。我进门一看死了人,刚受了气才想着嫁祸她,也说不定不是嫁祸,人就是她杀的呢。”
他们也拿停在路上的车和烧毁的血衣问了他,张福同说爱是谁是谁,反正不是他,还问他们是不是有人眼见着是他了?
丁原一看形势不好,立刻拉了王队长出来先停一停,给应明禹去了电话。他们不是没遇到过这种皮的,因为物证不实,人证不明,往往让事情难办。
应明禹一听就知道不好,先夸了丁原一句:“这事急不来,你让包打听过来二医院这边,我回去跟王队长说。”
“好,我现在让他动身。”丁原感觉心里踏实多了。在别人的地方,没了队长在跟前,他总觉得心里没底。
应明禹又进去坐了会,等到包展来换班,他才走了,临走还嘱咐了包展好好看着,别出什么事。
包展知道老大更在意活着的人,虽然他当时没瞧实在,总归这丫头是遭了罪,他也不想出什么不愿意看见的事,乖乖坐在还热着的凳子上又守了后半夜。
应明禹回去先开了个小会,问:“鞋上的血迹还没跟他说吧?”
王队长点头:“就怕去问他,他说是他进屋去看时踩到了地上的血,那就是真的被他推干净了。”
应明禹看了看痕检那边的人:“血迹是在鞋面上采集到的吧?鞋底有吗?”
痕检的人把照片放出来,不太明白应明禹为什么这么问。王涛很快懂了:“鞋底没有,这下他没跑了。”
应明禹松了口气,喊了丁原跟他去审讯室。
“张福同,接下来的问题,请你想清楚再回答,否则会误导我们追查真凶。”应明禹一开口就给了张福同后路,大有相信他没有作案而只嫁祸的意思,“你进入郭家后,是否看到地上的凶器?”
“呃,有。”张福同一时想不明白他到底几个意思,谨慎作答。
“你看到凶器后是否就来到案发现场的房间门外,你有进入房间吗?”
张福同为难了,进去还是没进去:“我…好像……进去了……”
“你要想清楚,现场血迹很多,你进去了那应该踩到血了,是吗?”
“不,没有,我没有进去!看到里面死了人,我哪有那个胆子进去,我想起来了。”张福同似回忆起什么,很快改了口供。
“你要再想清楚,确定没有进去?”应明禹不慌不忙,一副非跟他确认不可的样子。
“我…记不太清了,不行吗?”张福同开始闪烁其词。
应明禹摇头:“你进没进房间你怎么能不记得,就像你说的那样,房里可是死了人,这么大的事你能遇上几回,这也能忘?”
“没进。”
“那你要怎么解释你的鞋面上出现了女死者的血迹?你大概不知道,普通的清洗并不能完全洗掉血液痕迹吧?”
“我记错了,我可能当时头昏脑胀进去过,记错了不犯法吧?”
“记错不犯法,但你说了,你当时头昏脑胀进去,为什么鞋底没有踩到一点血迹?”应明禹不等他反驳就接着说,“那是因为人是你杀的,你站的地方不会有血,而你离开时非常小心谨慎,就怕留下脚印所以避开了所有血迹。”
“可是杀人时的血液喷溅到你的全身包括你的鞋上,因此你的鞋面有血迹而鞋底却没有。张福同,你还不认罪吗?”
张福同有些傻眼,原来他回答哪个答案都是错,进没进都是一个结果。
应明禹故意这样问他,是为了给他心理压力,他急于脱罪,就会不停回想案发时的情况,他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他的心理壁垒彻底被击溃了。
“没错,人是我杀的。”说出来之后,张福同泄了气,而后又换了咬牙切齿的口气,“不能怪我,要怪也该怪那个贱人!”
松了口的张福同很快招了供。
从崔袅袅前一年十月嫁进来,他就看上了她,毕竟村里面哪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又会打扮。他们两家离得近,崔袅袅装修完房间后,他就常在窗口往对过看,不过那时候夫妻俩没呆多久就走了,他也回了城里上班。
过年时候他看得多了崔袅袅晚上在对面拉窗帘开关台灯,心里幻想出许多那是崔袅袅在跟他道晚安的美好故事。他感觉他已经坠入爱河,而崔袅袅也喜欢着他。今年崔袅袅回乡下常住,他原先是不知道的,他妈刻意瞒着他。
后来是村里和他在一个厂里打工的人,回村之后听说了,说给了他听。张福同立刻就想到了五一长假,他提前请了一天假,对家里说是要和同事开车出去玩不回家了,实际上却租了车回乡,想接崔袅袅出去玩。
他满心里以为崔袅袅是为了他才回村常住,那天一下车猫着腰绕到郭家门口就看到正要出门的崔袅袅。他一腔热血,却换了崔袅袅白眼以对,不仅不搭理他,还骂了他几句难听的。张福同脑子里的血开始聚集,他猜想崔袅袅一定是嫌弃他没读过大学,看不起他。
但张福同这时还没想到杀人,他跟上了崔袅袅,想看看她去哪,是不是有机会带她走。就是这一跟,他看到了崔袅袅跟庄俊在竹林里见面说话,怒火一下子烧燃了整颗心。在他脑子里,是崔袅袅背叛了他,居然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都不跟他,他越发生气。
张福同想过要去杀了这对狗男女,但他跟庄俊差不多的身高,可能壮实了那么一点,可那是两个人,他怕他会吃亏。一个想法在他脑子里成型,他避着人快速回到了郭家,乡下地方又不太锁门,他一路畅行无阻进去了。
他在客厅随手捡了个废弃的塑料袋,套手上后抓起水果刀就进了主卧室。陈雪梅回头看他拿了刀进来,没来得及站起身,才想问他干什么,就被一刀割断了颈动脉,血喷了张福同一身,他的狠劲却不减。床上的郭大爷吓得不轻,来不及做什么,他又是两刀结果了这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的老人家。
杀完人张福同开始实施他的第二套措施,他小心翼翼退出房间,扔掉刀脱掉衣服。进了次卧穿了崔袅袅的睡衣,去床边开台灯时,因为他从没用过,按了开关后不小心挂到了电线,他心急去接,结果玻璃外罩摔得粉碎,好在灯泡没破。
张福同穿不进崔袅袅的睡衣袖子所以是光着膀子,当时他刚杀了人浑身发麻,也没察觉到碎片割破了小臂,就这样站在窗边跟他妈照了个面。确定他妈看到他了他就往外跑,睡衣就掉落在次卧门口,他抱了血衣和塑料袋光着身子趁着夜色跑进了车里。
好在他本就打算出去玩,车里有准备好的替换衣服,他换了一身没开灯就开了车悄悄离村。开到足够远之后,他找了个地方把血衣烧掉,而后一口气开车回了市里,还了租车行的车,找了个旅馆住了一晚。心里放着这么大的事他也没法睡,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回了家打听情况,才晓得他妈去省里帮忙画图了。
张福同当时心里就存了疑,他妈做了证,为什么还要去画图?难道警察不相信崔袅袅是凶手?他找他爸一问,就清楚了,当时抓人时,崔袅袅就说了,她七点跟庄俊在一起。张福同没想到这个婊/子连偷汉子的事都敢说出来作证,但他已经在给自己想后路。
鞋子他原先还真没想起来,他妈回来看到了说怪脏的,要帮他洗,他还自己发了次假勤快去洗了。张福同以为一切都万无一失,谁知道二号一早警局就上门说要采集DNA,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但他妈帮了他大忙。
直到晚上陆浅浅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张福同以为陆浅浅也是警察,肯定是怀疑上他了,加上陆浅浅之前穿着崔袅袅衣服站在窗前那一幕,张福同对崔袅袅的又爱又恨立刻转移到了这个刚见面的人身上。所以他出门时挟持了陆浅浅,把她带去了茅草屋,想的是就算死也要先得偿所愿。
“看来我还推断错了一点,你是预谋杀人嫁祸,而非冲动杀人。”应明禹听完他的招供,补充说,“关于你侵害他人人身自由并意图强奸,这一项我们也会一并起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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