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起飞了,西野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不觉心潮澎湃。这次回S市,虽然矿泉水项目没有拿下,却得到了几份意外的收获。
一是收割了痘痘美女玉漱的“爱情麻辣烫”;二是将苗绣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紫萱打造的民族品牌成功收购;三是儿子西周有了一个非常优秀的监护人,多年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西敏、西捷多了一个哥哥,该高兴该庆祝才是。
邻座的男子斜戴着帽子,遮住了半边脸,看上去非常疲倦,一上飞机就呼呼大睡了。四十分钟过去了,男子才醒来。他微微睁开眼,看了一下身边的西野:“哥们,你也是飞广州白云机场的吗?”
“是的。兄弟贵姓?”西野问。
“免贵姓萧,叫我丁一就行。”男子回答,“敢问兄弟高姓大名?”
“幸会幸会,你就是S市的四大散文家之首萧丁一啊?”西野几乎要喊出声来了,“我嘛西野。西门豹的西,田野的野。”
“西野兄弟,萧某不敢以散文家自夸,都是别人给封的号。”萧丁一微微一笑,“我在文字方面是由诗歌起步的,曾在史志部门供职10年,旁涉S市文史、民族文化。闲时用镜头捕捉万象,以文字记录社会。天生我才无大用,青史留下小名字。”
“一哥,你过谦了。萧丁一的大名在S市如雷贯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拜读过你的散文集,清新脱俗,富有生活气息与个人特色。”
“兄弟是S市的吗?”
“嗯,黑山地区的。我在南粤十余年了,也喜欢写一点历史方面的小文章。”
“南粤有个族人才子叫陈剑族的,S市的,是广州作协会员,可认识?”
“不认得。作协的人我不与他们打交道的。”
“哦。S市的萧仁德——那个写《官运》一夜红遍大江南北的作家,听说没有?”
“略有耳闻。看过他的《官运》,也不怎么样,官场套路太深,文学水平不如一哥你。”
“人家可是文联副主席呢,有官衔的。我就S市一个作协秘书长,不可比拟的。”
“《官运》的主要人物是以我们S市某个县委书记周某某为原型的,讲述他如何从一个农机厂农科员爬到县委书记的,其中写到周某某的大哥违法乱纪被纪检部门给抓了。难道S市官场不久会有一场大地震?”
“兄弟,官场局中局,谁也不能保证一路官运亨通,不被双规。周某某在S市做三年县长、四年县委书记,结党营私,大搞形象工程,重复建设,从中大肆收取贿赂,中饱私囊,保守估计他的个人财产当在3000万以上了。他在中央党校学习培训时,认识了一个叫周顺的干爹,从此青云直上,已经做到市常委了。只要周顺不倒,周某某就不会倒……”萧丁一似乎对S市的官场甚为不满,“一个小小的农科员,能够混进市委大院,你说正常吗?”
“很正常呀。学历是铜牌,能力是银牌,人脉是金牌,善变思维是王牌。我悲伤而又骄傲,悲伤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理解我,骄傲的是我不需要别人的理解。”西野答非所问。
“兄弟如此感伤,何出此言?”
“我写了一本《花落花开杨家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搬上银幕。”
“啊?你就是南方杨家将的作者,久仰久仰。S市的杨家将研究协会个别人也太混蛋了,居然还说去京都请专业作家写《老杨家秘史》呢。”
“有这样的事情?新版杨家将我不是写出来了吗?”
“兄弟,就是因为你写出来了,他们有了凭据,才敢这样瞎折腾胡闹的。”
“不说了,空谈误国。一哥你今晚这是要去哪?”
“去省电视台参加一个公益组织的现场捐助活动,顺便写个新闻稿件。”
“你还是记者和慈善志愿者,身兼数职,厉害了我的哥,我谁都不服,S市就服一哥你了。”西野抱拳致敬。
“兄弟,那是你高抬萧某了。你这么说,我们S市的那些作家诗人会贻笑大方的。”萧丁一呵呵一笑。
“怕什么,哪天老弟我给你弄个南粤作协的会员证,到南粤来发展。在S市继续待下去,会埋没你这个大才的。”
“看情况而定,如果混不下去了,会来南粤找你的。”
“好吧。人各有志嘛,不好勉强。这是我的名片。”西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萧丁一。
“哇撒,丝路国际的公关部经理。”萧丁一肃然起敬。
“我这次回S市,本来是想投资黑山神泉的,没有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西野看着机舱顶叹气,“同学不靠谱啊。”
“你同学是谁啊?”
“发改委主任图龙。”
“哦。他有一个情人是银行的副行长,叫李虞,负责黑山地区的扶贫开发。李虞是离异的女人,长得很漂亮,领养了一个孩子……”萧丁一细说了图龙做了发改委主任的点点滴滴。
西野听后,不由心里一怔,图龙啊图龙,乱搞男女关系,许小乔要是知道了,闹到纪检委,小心你的官位不保。如果在S市闹得满城风雨了,被请去喝茶,我也帮不了你了的。怪不得派李虞来机场接机,幸亏我没有中计。为了自己的仕途顺利,不择手段,图龙真的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兄弟,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飞机上传来了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各位乘客请注意,黄花机场到了,请下机的乘客做好下机准备。”随后飞机降落了。
“兄弟,我要下飞机了,后会有期。”萧丁一解开了安全带,紧紧地握住西野的手。
“再见。兄弟。”西野挥挥手。不一会,萧丁一下去了,座位上就剩西野一个人了。
这次在飞机上遇见萧丁一,听说了图龙的风流韵事,西野彻底改变了对图龙的看法,决定不再投资矿泉水项目了,S市的投资环境和人脉关系让他寒心了,俗话说“漂亮的女人迷死男人、有钱的女人玩死男人”一点不假。
经过中途转机,西野到达白云机场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一落地就给笑笑打电话,打爆了手机都没有接,他在机场等得不耐烦了,直接打的回家了。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龙笑笑和蒙力承驱车去了山口良斌(萧良斌)的音乐酒吧。一进宴会厅,一眼就能够看到萧良斌。
这个假洋鬼子被一群人一群人簇拥着,穿着黑色西装,黑色衬衫,右手拿着红酒,左手插在裤兜里,和一些人高兴地交谈着,时而爆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都他妈的虚伪。”龙笑笑在心里骂道,站在那里的人一个个看起来笑逐颜开,侃侃而谈,谁不是为了巴结萧良斌?谁都可能是敌人,谁可能是朋友。在变幻莫测的商场,不你,就是我亡,竞争太残酷了。
突然萧良斌一回头,一看就扫到了龙笑笑和蒙力承,他强装笑意,轻松愉快说道:“贵客来了!”
于是所有人都扭头过来,齐刷刷地看着刚进宴会厅大门的龙笑笑两个。全场立时鸦雀无声,众人屏息打量着他们。
不知道谁率先尖叫起来:“那不是军医大学的蒙力承蒙医生么?”
一下子,所有人都窃窃私语,开始咬耳朵了。
“天啦,那个……是不是西野的老婆?”
“一个医生也来参加这么高级的商业宴会,简直逆天了。”
“难道华舜集团就没有人了吗!”
“那个西总怎么不来?”……
宴会大厅里顿时炸开了锅。
一脸冷笑的萧良斌一边点头验证:“没错,就是他们。”一边迈大步走了过来:“龙小姐,蒙先生。”
龙笑笑轻微点点头,显然是不想和他说话,蒙力承和他和萧良斌客套了两句,也不再吭声。只有那个萧良斌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龙笑笑偶尔应和两句,萧良斌矢口不提西野是否到来了。
龙笑笑是绝对不会相信萧良斌会放弃攻击西野的机会的,虽然他现在闭口不谈,说明萧良斌还留有别的进攻方案。龙笑笑一瞬间觉得自己也是那么的虚伪,内心很厌恶山口良斌,却又在这里装出很开心的样子。
山口良斌安顿好了他们之后,就看到主持人上台了。他撇撇嘴,很是无奈:“哎,又快轮到我上台了。”一边说,一边朝龙笑笑使了一个眼色,那阴冷的眼神很是可怕,龙笑笑还是淡笑地点点头。
山口良斌也回以微笑,向台子那边去了,在转身的瞬间,脸上温柔的笑意尽失,一脸黯晦:最近蒙力承在调查蒙主任的死因,难道已经怀疑到我了?可是他们也没有采取什么大动作啊。山口良斌想到这里,瞳孔一阵收缩。
“别慌,他们未必知道事情的真相。”山口良斌安慰自己,拿出手机,迅速按下一个号码,“他们调查的方向已经很明显了,我们的计划不但要提前,而且还要尽可能残忍些。你最好做一些应急措施,伺机而动。”
他打电话时,脸上依然是明媚的笑意,那贴了紫膜的眼眸,好似发出一道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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