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九熊)想到了更糟糕的事情:“父皇”的安危?大秦的安危?……
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移步跑到西野跟前,一把抓住西野的双臂不住摇晃,大声问道:“是不是我父皇出事了?我要救我父皇。”
西野不知如何回答九熊的问题,只好一个劲的劝说:“大公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情绪激动的九熊哪里听得进去,他已经忘记了肩负大秦的使命了,转身提剑,就往帐外飞跑,反常之举猝不及防。
西野正琢磨着:“这九熊入戏太深了点吧?”
九熊身影一晃,与西野擦肩而过。一时间贺剑南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九熊跑出帐外二三十步之远了。
西野见九熊莫名其妙地出了营帐,怕出岔子,赶紧追了上去。
此时地西野非常冷静,深知“太子”的举措关乎大秦的安危,容不得感情用事。死死拽紧住九熊的手道:“大公子冷静,陛下一定不会有事。”
九熊却心乱如麻,哭喊着问道:“你怎么知道?”
“阴谋者忌惮你我。”西野言简意赅。
九熊陡然明白过来了,平素狡黠、一脸阴气的胡亥面容从脑海里一闪而过:“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啊?只有十八弟才诡计多端!”
西野也是个聪明人,虽然是业余美术爱好者,也看过不少的军事历史经典书籍,怎能错过稳定九熊的大好时机。
他故意爽声问道:“公子是选择不明不白的死去,还是选择为大秦江山社稷而死?”
“大秦江山!”
“可公子您现在的情绪很让我担忧,我们若是置大秦江山社稷于不顾,你我即刻就可以奉旨拔剑自刎。否则必须复请,揭露阴谋者的行径,见到陛下,或许复请恰恰就是拯救我大秦江山、社稷于危难之中的唯一选择。”
“如何着手?”
“眼下第一件重要事情就是想办法对付使者。”
“但凭将军安排。”
“兵权之下方有皇权,当务之急是先稳定大军,然后迅速见到陛下核实。”二人便开始了一系列筹划安排,当夜整个幕府大帐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西野和九熊、罗籲经过一个时辰的商讨,周密的计划已经制定好了,最后由罗籲执笔写好并做了备忘。
午饭过后,九熊以太名义发布了三道重要的将令——
第一道:王离负责统领大军一个月,密切关注匈奴动向;
第二道:封锁陇西、北地和上郡通往关中的各道,只许从关中出来不许返回去;
第三道:将传旨天使拘押在中军大帐严加看管,不得与任何人接触。
发完将令后,西野和九熊秘密传令蒙恬心腹部将蒙信、蒙治、王蔚带领蒙氏族兵三百人从上郡出发,走小道绕过离石要塞进入上党地区,打探特殊消息,并负责执行临场处决的几大使命。
蒙信、蒙治为蒙恬家族的人,蒙信为蒙恬的堂弟,小蒙恬十多岁,稳重有韬略,对蒙恬崇拜且忠心耿耿。
蒙治为蒙恬的侄子,年龄和蒙信相仿,非常机灵,武艺高强力量惊人,常年担任蒙恬的护卫司马。
此次打探消息的领队是王蔚,王翦的堂弟,当年王翦灭楚的护卫,年龄和蒙恬相近,略懂兵事,富有谋略。
王蔚常年随王翦征战在外,立有军功,王翦临终前托蒙恬照顾他,故蒙恬格外看重他,留在身边做传令司马。私底下称其为兄长,常和他谈起上将军王翦的往事。
且说王蔚三人怀着西野的密令乔装打扮从上郡秘密出发,夜行晓宿,分成十队前后十天才绕过离石要塞进入上党地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皇撵已经通过沙丘稍微一西进就转道北上了,路人还提供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皇撵周围用车装了很多鲍鱼,沿途奇臭无比。
得到这个消息,蒙信和王蔚不禁忧虑起来,但是他们的心里想的却不一样,蒙信想到的是有重要人死掉了,尸首腐烂奇臭无比,但是不能让人知道,用鲍鱼的臭味掩盖。王蔚由于跟随王翦日久,考虑到政治的因素,他担忧起皇帝陛下的情况了。
蒙信思考了一会,当机立断:“我带人迅速去代郡,两位去雁门关往九原方向,遇到皇撵立马互相通知汇合。”
王蔚眼前一亮:“好!”可他觉得似乎不太妥当,顿了顿又道:“不过计划得改一改,我和蒙治去代郡。你直奔雁门关,沿途直接搜索去九原。”
蒙信一想,也觉得这样更为稳妥,自己单独行动比蒙治更为可靠,非常赞同王蔚的方案;稳重的王蔚配合莽撞的蒙治行动才是双保险,于是乎三人各自带上一百精兵,立刻往既定的方向出发了。
王蔚、蒙治一行人很快就追上皇撵了,皇撵就在近在眼前了,冲动的蒙治想靠近皇撵探勘究竟。
“蒙治,切勿打草惊蛇!”王蔚马上制止了蒙治。
为了不暴露行踪,王蔚决定先绕过皇撵,直接北上,在更前方提前潜伏,获取精准情报。他们分成多批次趁黑夜绕过了皇撵,直奔北边的代郡,沿途找合适的地方分开行动。
第二天刚刚天亮,当蒙治聚集手下人准备分配任务的时候,发现北边不远处忽然烟尘滚滚。素来机警的蒙治感觉不对劲,聚集了人立刻向北方狂奔而去。
王蔚也看到了同样的情景,手下人还报告说发现了蒙治一行的行踪。他心里非常着急了,担心蒙治节外生枝,只好再下令分散人马追了上去。
蒙治急行军了半天,隐隐看到了那股烟尘的马队就在前方了,大旗分明写着“蒙”字。
此时,蒙治晕头转向了,不知如何是好,赶紧下令返回去,找王蔚商量对策。正好王蔚的人马也赶上来了,看到满头大汗的蒙治,王蔚赶紧问:“发生什么事了?”
“前方有一队马队,大旗写着‘蒙’字!”
“赶紧上去迎接。”
“这……”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是蒙毅大人到来了。”
“真的!”蒙治变得兴奋起来,“那我赶紧上去拜见叔叔。”
“且慢,你们先躲起来,我一个人上去,如果有特殊情况,你们再返回去禀报大将军。”
“诺。”
王蔚手持当年王翦给的令牌,朝马队走去。
马队的骑士看到一个人迎面而来,赶紧勒紧缰绳,互相唤停马匹:“吁——”
跑在最前面的一个武士问道:“何人挡道?”
“奉上将军之命,拜见蒙大人!”王蔚手举令牌喊道。
“上将军?”武士一阵疑惑,上将军王翦已故之后陛下何时又册封了上将军?但有令牌在也得遵命,于是回道:“请稍等。”
武士转身小跑向蒙毅回报:“禀报上卿大人,有人持令牌来说是奉上将军将令来拜见大人。”
蒙毅也是一愣:上将军?犹豫一闪即逝:“快快有请——”
“诺。”
很快,王蔚下马到了蒙毅的马前,然后掏出令牌给蒙毅查看。蒙毅很认真地看了一眼,然后问道:“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王蔚环视了一下左右,并不说话。蒙毅瞬间明白,示意让左右随从散开,到足够远的距离警戒。
王蔚扑通跪下,泪眼婆娑。蒙毅见状大吃一惊,赶紧扶起来急问:“将军,您这是为何?”
地上的王蔚没有站起来,长跪着将上郡的情况详说了一遍,并把皇撵周围看到的情景也描述了一遍。
蒙毅是一位足智多谋的内臣,当听到皇撵周围满是鲍鱼的时候,心里不由发毛,惊恐不已。
随即,他陷入沉思自言自语道:“莫非始皇帝陛下遇到了不测?”
尽管声音很小,王蔚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嗖”地站起来了。蒙毅随即一惊,马上回过神来,问道:“将军有何见解?”
王蔚用沉重的语气说道:“末将随蒙大将军征战匈奴多年,斩杀匈奴首级五十余万。阴山周围的尸臭十多年未曾消散,和鲍鱼的气味大体相似。”
蒙毅听后,震惊不已:“咸阳来的诏令是奸臣假传?难道皇帝陛下已经驾崩多日?现在四处尸臭弥漫,奸人此刻正用鲍鱼覆盖作为掩盖……”听完蒙毅的分析,王蔚不知所措,额头冷汗涔涔,颤抖地询问道:“上卿大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蒙毅乃智谋卓越之士,临阵不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小声吩咐王蔚道:“如此如此……”
王蔚心领神会,“唰”地拨出袖中的匕首,架在蒙毅的脖子上,假装挟持了蒙毅,极力配合的蒙毅高呼:“有奸细,快救我——”。
在不远处警戒的武士们见状,吃惊不已,立刻呼喊着咆哮冲了过来,想要解救蒙毅。
这时,王蔚转到蒙毅身后,朝武士们叫道:“备一匹快马,所有人让开,否则我就杀了他。”
说完他就把匕首收紧了一下,蒙毅的脖子立刻渗出了血迹。蒙毅示意手下照办,很快就有一匹马被牵了过来。
王蔚喝道:“所有人退出两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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