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明知没路了,却还在前行,因为习惯了。有些事,明知是错的,也要去坚持,因为不甘心。只要他认定了是对的事情,他不会因为那些权威的存在而屈服的。
既然总编接单了,指定自己负责全盘,上纲上线了,就不能中途退出,否则对公司造成的负面影响不可估量,已经没有退路了,西野必须勇者无惧,挑战自我。
花楼拜那家伙正在为高利贷的事情犯愁,他真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被苏雨整得那么惨,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还厚着脸皮去了苏雨的书屋转悠。他戴上一顶太阳帽,将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个脸,还架了一副墨镜,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一进书屋,一双小眼睛不时盯梢苏雨的服务台,生意还算不错,收钱都忙不过来。路欣则在书架的过道里来回走动,热情地为顾客推介新上市的书本,和超市里面能说会道的导购员可以比肩了。
花楼拜*地翻开了一本《睡美人》,装模作样的阅读起来,其实他只是看看序言而已,至于书中那个老男人和六个女人上床的情节,根本就没有兴趣,他来的目的是借钱。
路欣没有认出花楼拜,误以为花楼拜想买这本书,很专业的向花楼拜介绍《睡美人》的卖点:
“《睡美人》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川端康成经典名篇,在东方乃至全球享有盛誉,三岛由纪夫评价《睡美人》是一部毫无疑问的杰作,保有形式上的无瑕之美,同时也散发着果实熟透之后的腐败芬芳。”
“小说体现了川端康成以东方文化传统对人生哲理的独特思考,全篇充满禅理,通过主人公的人性自我完善,表现了人性升华的美。小说以丑为题材,但能化丑为美,它展示的是从丑恶堆中复活出来的人性之美。”
听路欣这么一说,花楼拜对这本充满荒诞内容的小说倒是有点心动了,他将书拿着手里,用闽南语问道:“几减钱(多少钱)?”
路欣不懂闽南语,不知道花楼拜说啥,只好说:“这位先生,请您说普通话。”
花楼拜精明得很,看看书背面的定价,又重复了一句:“几减钱?”
负责收钱的苏雨早就注意到花楼拜了,她在服务台喊道:“路欣,你让他到我这里就是。”
“好的,您有请——”路欣微笑着说。
“谢谢。我给钱就是。”花楼拜突然用粤语说道,从书架上一共拿了三本,拽在手中,自个往苏雨那里走去。
到了柜台班,苏雨看清花楼拜的腿走路有点不便,已经断定此人就是花花啊萝卜无疑,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位大哥,我们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顾客付款的时候需要摘下眼镜,麻烦您把眼镜摘下来,非常感谢你的配合。”苏雨单刀直入。
花楼拜意识到自己被认出来了,并没有立即摘下眼镜,掏出一张100元的,放在了服务台上:“不用找了。”夹着书正想转身离去。
“花花啊萝卜。”苏雨叫住了花楼拜,“今天你是来复仇的,还是有事?”
花楼拜这才想起他是来想苏雨借钱的,放下了书本,慢慢地摘下了眼镜:“苏雨,我就服你。我就是弄不明白,你怎么认出了我?”
苏雨指了指花楼拜的腿:“你的脚出卖了你,笨蛋。”
“好眼力,我走得这么慢,还是被你识破了。”花楼拜讪笑。
“你有什么事,快说,待会顾客多了我就没有空了。”
“我来就只有两句话要说,一、笑笑和西野没有戏了;这第二嘛......我想问你借点钱。”
“西野怎么啦?他和笑笑不是好好的吗?”苏雨对笑笑的事特别上心。
“好什么好,西野和他们公司的总编在一起了。”花楼拜比划着。
“也没有什么啊。”苏雨淡淡一笑。
“跟你说不清。笑笑再不努力,西野就和总编同居了。”花楼拜急得不得了。
“同居又怎么了,笑笑是西野的什么人?我说呀,笑笑嫁给西野是不可能的,他没车没房,薪水也就那么一点,怎么养活我们的大美女兼才女笑笑妹妹。”
“这么说,笑笑和西野是不可能的了?”
“我想是这样的。不会你对我们笑笑有那个意思吧?”
“没有。我有女朋友的,小美——”
“哦,那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西野就是一个好利之徒,好色之徒。我是替笑笑可惜呀。”
“没有开始,就没有剧终。你最近是不是穷疯了,跑我这里来借钱?”
“嗯。我想和小美结婚,钱不够......”
“难得啊。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对你有帮助。”
“行啊。”
“一个女人的鞋坏了,给三个人发了短信。第一位说,注意别着凉。第二位说,快去商场里买一双吧, 她顿时感觉温暖多了。
可迟迟不见第三位回复,就在她失望时,收到短信是第三位的,只有短短几个字:出来换鞋。”
“苏雨,这个故事一点也不好笑。你是在告诉如何做人是不?”
“说的完美不如做的实在。无论人生,爱情还是友情,都需要一个做,而不是只会说的人。珍惜身边为你说到做到的人,而不是给你画饼充饥的人。”
花楼拜愣了一会,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苏雨,你话里有话。你打算借钱给我了?”
苏雨也不回答,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万,塞给花楼拜:“这一万,是我们这半月赚的。虽然少了点,希望能够帮上你。”
花楼拜颤抖着接过了钱,内心很是愧疚:“苏雨,你是个大好人。刚才我欺骗了你,我是欠了2万高利贷被逼得走投无路,根本就不是什么结婚。”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骗不骗不是最重要的,这钱你先拿着,自己想想办法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翻倍。”
花楼拜感动的稀里糊涂:“苏雨,要不从今儿起我帮你看书店,我不要钱的。”
苏雨摇摇头:“等你把高利贷搞定了再说吧,我帮你是因为我曾经伤害过你,没有别的。”
“我早就不记恨,那是我活该。世上还是好人多呀!”花楼拜莫名有点喜欢上恶作剧的苏雨了。
书屋内的顾客又多了起来,苏雨又得忙碌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花楼拜出了书屋,街上的路灯依稀亮了起来,他抬头望天空,繁星满天。心情不错的他经不住哼起了小曲:抬头的一片,是男儿的一片天。曾经在满天的星光下,做梦的少年......
等他回到出租屋,一辆标致小车停在了门口。车内坐着一个美艳无比的女子,借着微弱的小车灯光,花楼拜算是看清了女子的面目,她就是盛艺传媒的总编。
“咦,她来做什么?”花楼拜脑子飞快的运转,“糟了,西野——”
花楼拜冲进了屋内,所有的灯都是开着的,西野提着一个编织袋出来了,一身鲜亮的站在客厅中间,若有所思。
“大哥,你这是——”花楼拜的目光扫向了不是很充实的编织袋。
“你终于回来了。明天起,我们就不再是兄弟。这是我几个月来欠你的房租,给你加了点利息。”西野指了指桌上的一沓钱。
花楼拜急急忙忙的抓起了钱,数了数,有好几千,可是他怎么高兴不起来,抓住西野的臂膀:“这钱哪来的?”
西野不想看花楼拜的嘴脸,掰开了他的手:“你管我哪来的,感谢你几个月来对我的照顾。”
花楼拜不甘心:“这不够呀......大哥,我们的兄弟之情就这样玩完了?”
“还想怎么着?”西野反问。
“笑笑你就不顾了?”
“我顾不了那多了。她一个独生女,家里条件优越,倒插门没有独立自主权,我是不会去的。”
“都什么时代了,你可以两顾的呀——”
“不了,两顾笑笑死活不会同意的。一个男人,要有尊严的活着,你懂吗,尊严?”
总编可能是等得不耐烦了,在屋外摁了几下喇叭催促了。西野没有时间和花楼拜耗下去了,他很淡定说了一句:“花楼拜,如果你当自己还是个男子汉的话,不要心存幻想,有时候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大哥,你不帮我,我不怨你。不过哪一天你想我了,你就回来看看。”花楼拜很清楚自己犯下的愚蠢错误,失去了患难与共的兄弟。
“我会的——”西野说完,拎着行李出来出租屋,上车的时候又看了看门口的花楼拜几眼,似乎有点不舍。
胡群子启动了马达:“西野,一切结束了。我们走——”
“嗯。一切又将开始。”西野系好了安全带。
花楼拜对着车子无力挥了挥手:“大哥,祝你好运!”
车子缓缓的开动了,西野没有再回头看那间出租屋,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花楼拜,你好之为之吧,下次和你见面的时候希望你好好的,别再是乞丐就行。
胡群子边开车边问:“亲爱的,选择了我,你后悔不?”
西野想了足足一分钟,也没有直接回答总编的问题:“群子,可以播放一曲叶倩文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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