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望着那个陌生的号码出神,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她主动打过来的。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复,于峰就敲门进来了。
“还不走?”于峰看着他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手里拿着手机,正兀自出神。
“走吧。”陈崇将手机揣了起来,连外套也没有穿就那样满腹心事的下楼了。他和杨欢约好了要一起吃饭的。可突然间他就不想去了。坐在车里,他又拿出手机,看着手机未接来电那醒目的红色沉思着。杨欢的微信进来,他看着她那期盼的语气,脑中嗡嗡作响,头一次他放了鸽子。
“临时有事,可能过不去了。”发出这样的话后,他的心反倒更加的烦躁了。
“那你忙吧,不用管我。”她回复的很快,也很体贴。有那么一刻,他希望她不要那么体贴,只要她有一点犹豫,他可能都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于峰开着车,他并没有通知他停车,调转方向。就这样到了目的地,灯火辉煌的餐厅,屋内热闹的氛围,与他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她刚刚是不是就坐在窗前等着他的到来,置身喧闹的人群中,心却始终如一。
于峰催着他下车,他忽的说,“回去吧。”
于峰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又开着车将他送回了住处。陈崇的反常于峰看在眼里,却也不能问。直觉是和杨欢吵架了。一向八卦的他特意给杨欢发了信息,“在哪呢?”
杨欢收到于峰的信息的时候正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陈崇说有事不能过来了,她也没多想。他事情本来就多,她倒是可以理解的。
“在车上啊,还在忙?”
于峰并没有直接回答转移了话题“注意安全。”
“恩,忙完了早点回去休息。”
于峰揣摩着她话里的意思也不知道说的陈崇,还是对他说的。总之她的情绪还是不错的。那今日的陈崇又是怎么了呢。
陈崇回到家后,一直忘不掉那通未接来电。他的心起伏不定,对什么都失了兴致。那一串的电话号码就像偷粮的老鼠,时不时的撕咬一下,感受不到,却在一点点的变化。
他还是拨了过去,鬼使神差一般,电话接通的时候,他的心也一点点的绷紧。
“喂,”那端清晰的声音的传来,好像隔了久远的年代一样,震着他的耳膜,也让他的心砰砰乱跳。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繁星点点,皓月当空,缓缓的说“我是陈崇。”
那面也明显的静默片刻,耳边是彼此的呼吸声,陌生的,却又熟悉的。“打扰到你了?”苏玉桢正陪着奶奶看电视,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奶奶还说是不是郑俊,她磨蹭着不想接。
可那铃声又那么急切,她耐着性子起身去拿电话。看到那一串熟悉的号码时她的心狂跳。之前确实是不该那么冲动的打给他。
冷静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接通了要说什么呢,说她回来了?她去了从前的学校,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庆幸的是他没有接。
而如今他打了过来,她倒是开始忐忑起来。
“刚才在开会.....”他犹豫着措辞,“你.....还好吗?是不是有事?”他打来电话,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她遇到困难了。
“挺好的,我.....”她犹豫着还是下定决心告诉了他,“在我奶奶家。”
“哦,你回农安了?”他也顿了一下,想问什么,却没有问出口。
“恩,......”她还要说什么却被奶奶打断了,“是郑俊吗,你告诉他,他寄来的东西我收到了很好用的.....”
“奶奶不是他的。”苏玉桢捂着电话,陈崇却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
“那不打扰你了.....”他想着哪天来长春给我打电话,同学们可以聚一下。可这样的话就是没能说出口。
在他说了“不打扰后”,她说“好,”两个人就挂了电话。 还是她先挂的,其实是他等着她的,以前她就一定要他等着她的电话挂断后他才可以挂断的。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记得的。
苏玉桢拿着电话出神,刚才她是有意等着他先挂断的,可他却一直在等她先挂。就这样在无声的世界里,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她说不出那种感觉。
结婚后,每次和郑俊通电话,她还没说完,他就挂了。渐渐的她就习惯了被挂断,而她早就忘了,曾经不是这样的,她也那个最先挂断电话的人。
陈崇挂了电话久久不能平复,他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两口,没有不适,他就坐在那,愣愣的坐着。他知道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要不他真的怕,他会冲动的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盘旋,他又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烟。也不知是吸了多少颗,感觉到嗓子的不适,他才停下来。烟灰缸里已经满满的烟蒂。不知道是不是呛到了,眼睛火辣辣的难受,她说她在奶奶家,是要告诉他她回来了吗? 曾经,她不顾一切和他断了联系。他疯了一样满世界的找她,她说她要结婚了,什么都没和他说,她就将自己交给了别的男人。那是他的心尖儿啊,他怎么能允许她成为别人的新娘。
后来,他知道一切不可挽回,他选择祝福,不能忘记就只能怀念。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杯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送别亲爱的女孩。
这么多年来的电话号码一直没舍得丢,他就是希望某一天她需要的时候能够想起他,他还在那等她。
念及此处,他连外套也没来得及穿,拿起车钥匙冲了出去。夜晚的街市零星的车辆,寂静的夜空诉说着人世间的繁华,他很快的驶离了主城区,直奔高速。
“是郑俊吗,他寄的东西我收到了,告诉他很好用。”“奶奶不是他。”这样的话又钻进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盘旋。
他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疯狂的举动后,有多可笑,便刹了车。调转车头,又驶回了城区。一路畅通无阻,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杨欢的学校。
他坐在车里,拿出手机。有她之前发的微信。她说“忙完了吗,要早点休息。 ”
看着这几个字他突然的就很感动,他意识到他刚刚的冲动有可能就伤害了她,他就庆幸自己及时清醒了过来。
“有点想你了。”现在他的心里全是她,想到她,他才能平静。
杨欢正趴在被窝里看小说,不想这个时候还能收到信息,划开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忍不住春心荡漾。
这样的话她真的很受用,她捂着被角,羞涩的心里却甜甜的。
“我要是长翅膀就好了,还能飞过去。”杨欢开着玩笑。
“我就在你寝室楼下。”
杨欢嗷了一声,不可置信一般。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忙 捂住嘴巴。她撩开窗帘却看不真切。
她打了一堆问号,他真的是太让她琢磨不透了。
“能出来吗,和你说几句话”
一定要今晚说吗,他都来了,杨欢穿上外衣,头发随意的披散着。穿着拖鞋就悄悄的跑出了寝室。
所幸楼道的大门没有上锁,她蹑手蹑脚的从宿管阿姨的门前经过,小心翼翼的。
她跑出来,远远的就看见他站在路灯下,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就很想抱一抱她,可走近了,她还没那么干,他就将她搂进怀里,猝不及防的。
他的身上有烟草的味道,她想着他肯定是吸烟了,她很少见他吸烟的,如今看他的样子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她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抱的有点紧,虽然她也贪恋他的怀抱,可这样她会窒息的。他就松开了她。
她微微一笑,“真的有这么想?”带着撒娇的语气。
他点点头,很坚定。“今晚对不起。”对 不起那样放了她的鸽子,对不起对她的隐瞒,对不起他的心不在焉。他就是很想说抱歉的话。
她没料到他会道歉,她也没有在意,这是很平常的事,她能理解的。
她轻轻的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很轻轻,“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啦.....”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的唇就印在了她的唇上。余下的话,都咽在了肚子里。
她怔愣着,睁着眼睛瞪着他,他吻了她,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木讷的,扯着他的衣裳,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他没有穿外衣,一件衬衫,被她揉的不成了样子。
他将她的手圈在他的腰上,月色朦胧,她看到了他沉醉的摸样,他轻咬了一下她,似是在埋怨她的心不在焉。她才闭着眼睛他的舌滑进了她的。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是唇齿相依。
有了窒息的感觉,他放开了她,将她搂进怀里,她听着他的心跳声。那样的有力。
微风吹过,带来阵阵的花香。是那竞相开放的白玉兰。今夜他似乎有很多话要和她说,可最后两个人就只是这样的抱在一起,静静的,听风吹着花瓣的声响,听彼此的心跳声。柔情蜜意,沉浸在月色中。 他没有说,可她觉得他好像什么都说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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