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欢看着那几个字“有点事想和你谈一下,”愣住了。
她果断回复了“好”字,觉得还不够又加了几个字,“马上下来。”
陈崇掐断了烟,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倚在车窗外等她。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来,他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杨欢穿着大衣飞奔而来,气喘吁吁的叫声“崇哥。”
陈崇微笑着,“跑过来的?”声音异常的温柔。
杨欢抓抓头发,不好意思起来。“恩,怕你有急事。”
“哦,倒是我的疏忽了,没什么大事,吃过饭了?”
杨欢点头,她岂止是饭吃过了,澡都洗了,走的急,头发也没来得及扎,这么散着她有点不适应。
“那去喝杯咖啡吧。”陈崇说着替她开了车门。
杨欢觉得,今日的陈崇非常的绅士,虽然平日也是温和有礼的,但明显今日有些不同。
上了车,杨欢见到了副驾驶坐上放着的报刊,拿了起来。看了封面,他又打量着陈崇。他却只是微笑着。
她不说,他也没提。她揉捏着那本报刊,卷上又打开。如此反复,陈崇想着她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这本报刊就要报废了。
她低着头,头发披散着,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她身上有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可能来之前正打算睡觉了,他就这样将人叫了出来。
他还是打破了沉默。“那个.....指了指她手上的书,我看过了。”
“哦,”杨欢小声应着。她好想问问写的怎么样,可又觉得有点难为情,而且她居然还自作主张的将他的照片,发表了出去。他不会来兴师问罪的吧,她在心里琢磨着。
她还在想着,车突然间就停了下来。他说到了。她才后知后觉的,摸索着安全带的卡扣,可她失手了,居然没摸到,她有点狼狈,不得不转身看了眼,他正笑着看她。她按了下,安全带才松了,她慌忙跳下车。
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她也不知去哪啊,便回了头,等着他。他还是笑容满面的,走在前面给她带路。
他要的拿铁,她也附和着。咖啡上来的时候他示意她。她只是抿了一小口。她似乎有点紧张。
他就一本正经开门见山“谢谢你,杨欢。”
杨欢诧异,“啊?”
他指了指那本被她揉的不成样子的书。
她就笑了,掖了下头发,别在耳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把我看到的想到的都写出来了。”
“也是间接帮我做了宣传。这样算的话我应该付你宣传费的。”陈崇说的认真。
“那可不用。”杨欢摆手拒绝。“我还怕你说我侵犯你肖像权呢。”
陈崇顿了下意识到她的意思后抿嘴笑了。“话说回来,那张照片你是在哪弄的?”
“我偷拍的。”咳,咳,咳.....杨欢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掩饰性的咳了起来,他以为她被呛到了,关心起来。
“没事,没事。”杨欢摇头。清了清嗓子“是我和小峰哥一起偷拍的。”
哦,陈崇并没有说什么。
提起于峰,杨欢到想起他了,“怎么不见小峰哥。”
“我放了他几天假,出去度假了。”
“那他一定乐坏了。”杨欢想着于峰那手舞足蹈夸张的样子就想笑。
“他乐坏了,我倒忙的和陀螺似的。”陈崇也吐槽着。
“那太辛苦了,等他回来一定要他请客。”杨欢附和着。
两人难得的找到了共同话题,提起于峰来杨欢也侃侃而谈,不似刚才的小心翼翼。
“还在那打工吗?”陈崇询问杨欢。
“恩,今天站了四个小时。”杨欢伸出手指示意。
“很累吧。”现在的孩子可比不得他们那会儿,娇生惯养的,哪吃得了这种苦。
“不会,在那里可以学到很到东西。”似又想到什么一般。“对了崇哥,那本报刊你是怎么发现的?”
陈崇没想到她突然问了这样的问题,她到真是发散思维。
“一个朋友发现了,告诉我的。”
“ 哦,那他们怎么说?”杨欢试探着问。
“恩,”陈崇犹豫着,又见她一副期待的眼神。
“谢谢你把我写的那么伟大。”
杨欢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而且说的是那么认真。她有点难为情。
这时候,恰巧咖啡厅又有人进来。三三两两的,杨欢正低着头,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
“师妹。”
杨欢抬头,一个陌生的人站在他和陈崇的面前,叫着她,她一副我们认识的表情吗。
“三师兄。”
哦,杨欢记起来了,是微博上一直和她互动的人。她叫了声“师兄,好巧。”
师兄又看了眼陈崇,陈崇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年轻,阳光,健谈,还是年轻好,陈崇由衷感叹。
陈崇最后将杨欢送到学校,他才回了家。到家后洗了澡,刚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着,电话就响了几声。他拿起来,是杨欢发来的微信消息,他点开。
“崇哥,到家了吗?”
他正擦头发的手顿住,回复:“到家了,还没睡?”
“恩,特意等你的。”
陈崇看着这几个字愣住了,不一会儿又有消息过来。
“你先送我回来的,我要是先睡了,那也太不够意思了。”
哦,他松了一口气。“晚安。”
她也回复了晚安的表情。
杨欢写的那条关于崇信的文章还是在小范围内引起了轰动。苗广平看了报纸上的报道后给陈崇去了电话。
“崇子,要请客啊。”
“你酒品不好,不去。”陈崇拒绝的如此彻底,苗广平也不意外。
“不去就不去,下次出来把梅子给你介绍的女朋友带出来......。”
陈崇挂断了电话,苗广平这人坏就坏在一张嘴上。
崇信的微信公众号也推送了这篇文章,马冬梅看了后给陈崇留言。
“下次相亲就照相片上的穿,显年轻。”
陈崇噗一声笑了,到都学会打趣他了。
时至今日,大家都看到了陈崇辉煌的一面,又有多少人知道曾历经的磨难。他的前半生起起伏伏的,好像自打出生以来就三灾八难的。
陈崇属于超生,为了躲避计划办的人,他是在亲戚家的仓房出生的,出生后便跟着母亲一直住在大姨家里。
四五个月的时候,回到了村里,家里是土炕,母亲不在家,父亲便在奶奶家对付一口,屋里子也不常生火,这么一来而去,灶台就不好烧了。直冒烟,母亲在外房前屋后的忙着,没注意,也不知过了多久,想着进屋喂喂孩子,可一打开门,一屋子的烟,灰腾腾的。
母亲吓坏了,冲进屋子里,将陈崇从炕上抱起来,吸了烟的陈崇不哭不闹,眼睛已经有了白眼仁。
母亲嚎啕大哭,哭喊着陈崇的名字,惊动了左邻又舍,找回了陈崇的父亲,父亲牵着陈俐和陈娣的手,从奶奶家回来,两个孩子见母亲光着脚,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也吓哭了。
陈母怒气冲冲的冲到陈父面前,”这个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俩就离婚。”这是陈母自嫁到陈家以来说的最硬气的一句话。
陈父张罗着去医院,忙去邻居家借马车,套车的时候手都打着颤,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为了要这个孩子,他们吃了多少苦。
而,这孩子在陈母心中的分量又与众不同,有了这个儿子她才有了和陈家几房嫂子,平起平坐的资本。
邻居们见孩子翻着白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十有八九是够呛了。有人又告诉陈母,快拍后背,一直拍会好一些。
也不知是她拍后背起了作用,还是老天眷顾,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幸好及时。所幸陈崇脱离了危险。
陈母提着一口气,瞬间放松下来。后来陈母带着陈崇从医院回来,邻居们来探望,都说陈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真是那样倒也是极好的,陈崇四岁那年,在大姨家吃中午饭,父亲看着他,他不老实,伸手去够桌子上的暖水壶,父亲没注意到,暖水壶撒了,陈崇的手背被烫伤了,所幸只是烫伤了手背。至此,那个伤疤一直伴随着他。就在他的右手上。现在还是很明显。
二姨直到现在也和陈母念叨着,费劲巴拉的奔着要个小子,可看看孩子糟了多少罪。
是啊,陈崇六岁那年秋天,父亲用一把烂斧子砍柴,那会儿6岁的孩子满地跑了,又是小男孩,不止调皮,又对许多事物产生了好奇之感。见父亲砍材,便在一边看着,父亲赶他,他也不走。无奈之下,父亲便让他在旁边看着,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动手。陈崇倒是很听话没动手,可在父亲没注意的情况下,跑到了父亲的前面,那把斧子本就是把烂的,头和杆的位置很容易断掉的。
或许命中注定,又冥冥中自有定数,斧子飞出去了,直奔陈崇,陈父吓得魂飞魄散。
血,大滴的血流了下来,陈父抬眼看去,陈崇的嘴唇被划了一道口子。所幸没有伤及到眼睛,脸蛋。可,嘴唇也了不得了。
陈崇痛哭出声。陈母闻声出来,看到满地的血,儿子嘴上,身上全是血吓的差点昏过去。
陈父又赶忙套车去医院。那会儿陈家已经有了自己的马。路上,陈母给儿子擦着血,轻声安慰。陈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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