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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别人的家事

总裁限爱100天 最酷的草莓糖 16665 2021-04-02 09:34

  “该不会是被许娟打的吧?我看王莹子突然变得很怕许娟的样子。那一巴掌可不轻,再怎么样也是个小孩,不该下这么重的手。我们今天这样阴她,她回去会不会又打孩子?”

  想到她妈昨晚的这番话,橙橙不免有些担心王莹子。

  虽然王莹子很讨厌,很可恶,但出于本能的同情心和正义感,橙橙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她,如果真是被打伤到住院的地步,她一定要帮王莹子报警。

  放学,是唐庭衍的助理易白来接她。

  她有看到短信,她外公找她爸妈有事,这正遂她所愿。

  “我先去一趟人民医院。”橙橙爬上车,想了想,补充道,“我同学受伤住院了,我要去看看她。”

  易白没说什么,开向医院。

  橙橙让易白在车里等她,她不知道王莹子的病房号,到咨询台去查,然后坐上电梯,到住院部六楼。

  她没有直接去找王莹子,而是去找王莹子的主治医生,女医生正埋头在案前写着东西,敲门声试探地响起。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她看向自己,冲她甜甜一笑。

  女医生放下手中的钢笔,微微一笑,“小朋友,有事吗?”

  橙橙走进去,还很细心地关上了门,椅子有些高,她爬得很吃力,气喘吁吁地坐上去了,这才试探地问医生,“姐姐,我是3号病房王莹子的朋友,她伤好些了吗?是因为什么受伤的呀?她现在睡着了,我没打扰她将她叫醒。”

  医生不疑有它,眼前的小女孩大眼睛清澈又明亮,长得特别好看,像是一个洋娃娃,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毛茸茸的脑袋,小女孩偏着头冲她乖巧地一笑。

  “没什么大碍,就是被蛇咬了好几口,幸好蛇是没毒的,否则这么晚来医治,早就没命了。”医生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真不知道她的家长在干什么,孩子被蛇咬了,没人发现,还是自己拖着伤腿从家里走到医院来的,真是可怜,我看着都心疼。”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和一个小孩子说这么多,她也听不懂,讪讪地没再说下去。橙橙震惊了半天,才找到声音跟医生道谢,离开办公室,发现自己双腿都在发抖,有些走不稳路了。

  橙橙震惊了半天,才找到声音跟医生道谢,离开办公室,发现自己双腿都在发抖,有些走不稳路了。

  她原本以为王莹子是被她妈打伤住院,原来不是,是被蛇咬的。想到被蛇咬的痛苦,橙橙心有余悸,不禁更加同情王莹子。

  她走向王莹子的病房,病房门是虚掩的,她正要推门进去,里面传来一道哭声,吓了她一跳。

  “爸爸,我爸爸呢?我要找我爸爸!”

  “你找他干什么?想跟他告状吗?”另一道没好气的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他现在连他亲生女儿都不搭理,整个被迷了心窍,还会理你?我告诉你,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在悉尼了,还能来B市过这光鲜亮丽的生活?你最好是乖乖听我的话,不要给我惹事,也不要出去乱说,否则我就送你去找你亲妈!”

  橙橙身体一颤,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房间里半晌没有动静,她小心翼翼地往前探近一点,冷不防听见脚步声朝着门口走来,吓得脸色苍白,猛地转身慌乱地往前跑。

  幸好安全通道就在不远处,她钻进去,拼命往楼下跑,不小心摔了一跤,连痛都感觉不到,爬起来继续跌跌撞撞往下跑。

  楼上很快便有急促的脚步声追下来,橙橙死死捂着嘴巴,仿佛身后有鬼追赶一般,楼梯橙橙绕绕,看不到尽头,而楼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里一阵绝望,莫名生起一股恐惧。

  好在终于看到了亮光,橙橙一口气冲到大厅,见到大厅里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这才松开了口气,拔腿跑出医院。

  易白在靠在车门边抽烟,看见橙橙失魂落魄地出来,连忙摁灭了烟头,拉开车门。

  “易叔叔,快开车!”橙橙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尖锐。

  易白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上车,发动车子。

  橙橙捂着狂跳的心口,气喘吁吁,一张脸憋得通红。从后视镜里看去,许娟冲出医院,正站在门口,一脸苍白地怔怔地望着她,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一对上,橙橙吓得膝盖发软,后背溢出一层冷汗。

  而许娟也同样是满心的害怕和慌乱,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被橙橙听去了多少,懊恼地揉了揉头发,转身朝着停车位走去。

  她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沮丧,深深的绝望将她笼罩。

  她的好形象全毁了,在许存康心里,她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虚伪的坏女人吧!想到自己那些消失的日记本,一股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

  昨天,她一时生气将王莹子扔在路边,后来也有些后悔,想回去找她,但被许存康的事闹得心烦,在爸妈家一觉就睡死了过去。今天手机一开机,就接王莹子打来的电话,不知道借的谁的手机,说自己昨天走回家,在家里被蛇咬了,她只记得她的电话,而她的手机关机,她只好一个人又走到医院去,医药费还没付。

  她当即关心的不是王莹子被蛇咬有没有事,而是立马赶回了家去。她的蛇在房间里锁着,怎么会跑出来咬伤王莹子?

  结果,她看见了被打开的房门,和不翼而飞的日记本,以及许存康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

  许娟瞬间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她不停地给许存康打电话,始终都是关机,她到处都找不到他,心里无比的不安。

  那些日记,足以将在她许存康心里彻底打入地狱,她真后悔自己有写日记的习惯。

  许娟烦躁地按了按喇叭,深呼吸一口气。她现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日记里没有写很严重的事情,只是一些自己的抱怨和吐槽,希望许存康看在她这么多年对他的一片痴情上,能够原谅她的伪装。她收起自己所有的脾气和性格,为他变成一个温婉贤惠的女人,这是爱他的表现啊,他一定能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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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白刚将橙橙送回家,唐庭衍和陆晚也回来了。

  “橙橙有点不对劲,你们快去看看她吧。”易白担心地说。

  橙橙缩在卧室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突然,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她抬起头,看见来人,起身几步扑进他怀里。

  “出什么事了?”唐庭衍抱着她起身,手指捋了捋她脸上的头发,嗓音温柔。

  橙橙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怀里,感觉到有一股力量缓缓流淌进自己心里,给了她安心和镇定。

  唐庭衍抱着她出去,厨房里,保姆正在做晚饭,香气在客厅里飘散,陆晚站在餐桌前,在倒牛奶,脚边蹲着懒洋洋的球球。

  她走过来,将温热的牛奶递进橙橙手中,摸了摸她的头。

  橙橙捧着杯子小小地喝了两口,父母在身边,心里那股莫名的阴影和恐惧减轻了许多。但提起医院里的事,她还是有些害怕,断断续续地将自己听见的和经历的都说了出来,手指始终紧紧抓着唐庭衍的手。

  陆晚越听,眉头皱得越近,渐渐的,眼中覆盖着一层怒气。她自从做了母亲以后,最听不得的就是小孩被打,被虐待之类的新闻,现在这类事件活生生发生在她身边,她真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冷血狠心的女人,既然不能好好对待人家,为什么要领养她?

  “她妈妈说气话而已,吓唬小孩子的。”唐庭衍轻描淡写地说,摩挲着橙橙的脸颊,“你去看会儿动画片,休息一下。”

  橙橙狐疑地看着他若无其事的眼眸,渐渐的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可能演戏演多了,将戏里那些狗血的东西也代入到了生活。她乖乖地点头,回书房去做作业,顺便顺走了茶几上的零食。

  等到橙橙上了楼,陆晚才靠过去,挽住唐庭衍的手臂,“我有点怀疑橙橙被蛇咬跟许娟有关系了。”

  她今天也看了许娟的那些日记,知道她小时候体弱多病,在蓉城住院疗养,她舅舅和舅妈在那边照顾她。她提到医院旁边有一家养蛇的宠物店,她被允许走出病房透气的时候,就总去那家宠物店玩。因为那个店里有一个和她差不多大年龄的男孩子,生病来医院住过一周院,两人认识以后,他是她唯一的朋友。

  后来那个男孩子还是因为生病去世了,许娟受了不小的打击。从那以后,她便开始喜欢养蛇,喜欢对着蛇说话,似乎是潜意识里看到蛇就想到那个朋友。

  其实养蛇也无可厚非,当今社会,养猴子养鳄鱼的人都有,但是联系到许娟教唆王莹子孤立橙橙,她便不得不阴暗地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唐庭衍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便响了,他看见上面的号码,皱了皱眉,随即拿着手机起身,“我接下电话。”

  陆晚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到他有些烦躁,一定又是工作上的事,最近他的公司似乎出了一点问题,婚礼在即,他两边都忙,她真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而自己怀着孕,能帮忙分担的很有限,不能再给他找麻烦了,调查橙橙被蛇咬的事,还是她自己来吧。

  …………

  没一会儿,唐庭衍从阳台走进来,脸上阴云密布。

  “我要回公司一趟,晚上也许不会回来,你记得锁好门窗。”他说着,取下衣架上的大衣一边穿一边往门外走。

  陆晚送他到玄关处,看了一眼餐桌上保姆正在布置的晚餐,“吃了晚饭再走吧?要不我给你装食盒里,你带去公司吃。”

  “不吃了。”唐庭衍捏了捏鼻梁,哑声道,“公司财务卷了一大笔钱跑了,消息我已经压下来了,不知道怎么又泄露了出去,目前情况有点棘手,我可能最近会比较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陆晚担忧地看着他,上前从背后轻轻拥抱了他一下,“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唐庭衍转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吻,而后推门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陆晚过了一周梦想中平淡简单的生活,每天接送孩子,和婆婆逛逛街买一些婚礼需要的小玩意,和许存康吃了两次饭,他最近被许娟的事闹得心烦,几日时间消瘦很多,神情憔悴。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断还是和难以果断抉择,她也不好给任何意见,闭口不提许娟。期间还和白多多一起吃了顿饭,她和刘然的感情出了问题,最近在闹离婚,她不想提刘然,陆晚也尊重她,没有主动问起过。另外,薛青来过一次B市,说好的住上两天,却在晚上的时候被找来的宋文嘉强行带了回去。两人拉拉扯扯,态度暧.昧,陆晚看在眼里心惊胆战,却又问不出口。

  唯一的遗憾,是唐庭衍早出晚归,她已经一周没有见过他了,橙橙每天都问她,唐庭衍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她好不容易接受了他,很怕他再离开。

  这天睡得迷迷糊糊,做了一个噩梦,她不记得梦见了什么,惊醒之后便有些睡不着了。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卧室的门被人打开了,他没有开灯,走到床前站立了一会儿,便准备去浴室洗漱。

  陆晚终于忍不住睁开眼,拉住他的手,然后趁他回头,扑过去抱住了他。

  唐庭衍顺势将她搂进怀里,手指拂开她眼前的头发,目光温柔而宠溺,带着疲惫的笑意,“还没睡?”

  她装睡,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思念,缠着他聊天和缠绵,而理智又告诉她,他很累,需要休息,她不能打扰他。

  “事情解决得如何了?”她还是忍不住问。

  唐庭衍搂着她,坐在床头,身上是她所思念眷恋的气息,陆晚闭了闭眼,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这些天来一直空荡荡的心里逐渐被填满。

  唐庭衍握着她的手,放在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脑袋在她脖颈间微蹭,薄唇摩挲着她的耳畔,柔声说,“有点棘手。唐氏的股票因为消息的泄露有些动荡,这倒不算什么,棘手的是,最近在趁乱大力买进唐氏股票压低股价的人,是孟琳。”

  陆晚愣了愣,从他怀里抬起头,两人的脸距离不过几厘米,呼吸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他幽深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忽而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狠狠吮.吸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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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晚呆住,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腰际便是一凉,睡衣的衣摆被他揭开,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小腹。

  他欺身压下,两人倒在床上,热烈而动情的深吻让她渐渐有些迷失,不过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最后时刻及时收敛,双臂撑在她的两侧,染着异样情绪的眼眸深深盯着她,胸膛压抑地起伏。

  最后,他也只是叹息一声,手掌拍了拍她,无奈又有些郁闷地起身,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漱冷静。

  想到还有漫长的几个月时间要煎熬挠心,陆晚也有些无奈,靠在床头,手指揪着被子,调整着呼吸。等到唐庭衍从浴室出来,她也已经平静了心情,主动掀开被子,等着他过来。

  两人往被子一躺,她便贴过去,腻歪地搂着他,小脸在他手臂上蹭了蹭,满足地闭上眼睛,“睡吧。”

  “过两天就是爸的生日,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唐庭衍冷不防地说。

  陆晚一愣,睁开眼,“爸的生日,为什么要给我送礼物?”

  唐庭衍笑吟吟的,没再说什么,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发端。

  “睡觉。”

  陆晚十分好奇,想着他要送自己什么礼物,有些失眠了。耳边是他很快均匀的呼吸,她盯着黑暗里他模糊的脸部轮廓只是一团黑影,连翻身都不敢,生怕打扰到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她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唐庭衍已经走了,身边的位置早已经凉了下去,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上午在家陪橙橙背台本,休息的时候两人一起看了会儿电视,无意看到了一条新闻,正在报道说唐庭衍和江氏银行合作,已经成功解决了唐氏最近的问题,陆晚松了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总算是度过了难关,这些天她真替唐庭衍担心,若不是怀孕了,他非要她在家里修养,她一定会去他身边帮忙。

  日子在慵懒的生活里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唐父的生日。

  这天下午,一家三口去渝北的一家玉器店里取东西,是早些日子在这里订制的一盘玉棋。唐父不主张过大张旗鼓的生日,所以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顿便饭而已,他邀请了许存康,不过许存康去了外地,要晚上才能赶回来。

  唐宁母亲一家人也来了,唐飞带来了女朋友,经历了唐宁的事,唐宁母亲如今对儿女的婚事看得很开,已经没有门户之见,不再阻止唐飞和他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了。

  唐瑶刚生了孩子,在国外和董继的父母住在一块,两位老人帮忙照顾着她,董继也过去了。

  唐飞带来的女孩子很羞涩,说话声音都不敢大声,橙橙叫了她一声小婶,小姑娘羞得一脸通红,嚅嚅地应了一声,不自主地往唐飞身后躲。唐飞很照顾她,吃饭的时候不停给她夹菜,陆晚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女孩子。

  吃饭的时候,唐宁母亲问起最近关于唐氏那点新闻,唐庭衍正在给陆晚剥虾,眼皮也没抬一下,轻描淡写地说,“一点小问题,已经解决了。”

  “我听说,是和孟琳有关?”

  唐飞问了一句,唐宁母亲立马在桌下踢了踢他,瞪了他一眼。

  唐庭衍倒是大大方方地说了,“我们公司去年来的财务,也是孟西顾介绍过来的。人倒是挺靠得住的人,做事能力也很强,他喜欢孟琳,大家也都知道,但是低估了他喜欢孟琳的程度。这次是我疏忽了。”

  “人无完人,你又不是神,哪里能永远不出错,永远不栽跟头的?”唐母难得严肃,语重心长地说,“不过那孟琳做得也太过分了,嘴上说着喜欢你,却要害你。”

  “小女孩子,得不到就因爱生恨。”唐父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

  唐庭衍将他杯里的酒填满,接着他的话茬说,“爸说得对。这次多亏了爸提供的意见,唐氏才能平安度过难关,爸,来,我敬你三杯。”

  “大舅酒量不行,二哥你少跟他喝点。”唐飞在一旁提醒道。

  一听这话,唐父立马不乐意了,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就仰脖子干掉了杯里的酒,然后又接连喝了两杯,没好气地说,“我酒量不行?我年轻的时候可以一人喝趴一个团!”

  唐飞撇撇嘴,“我不信。”

  “不信,那我们来喝喝看啊!”唐父立马动手倒酒,旁人拦都拦不住。

  唐庭衍笑吟吟的,配合地和他喝了好几杯,唐飞也不停地给他敬酒,眼看着唐父的脸开始泛红了,他还是来者不拒地喝着酒。

  橙橙看他俩都在敬酒,犹豫了一下,也端起酒杯想敬酒,被陆晚一把端走了。

  她讪讪地继续啃自己的鸡腿,那边,唐飞已经拉着唐父转去花园里‘饮酒赏月’了。

  都是成年男人,又是在自个家里,唐母和唐宁母亲也没拦着。陆晚没有忘记唐庭衍说的今天要送自己一份大礼,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先带橙橙上楼洗漱,哄她睡觉。

  花园里,唐父已经彻底被唐飞灌醉,脑袋不停地往下拽,唐飞也好不到哪里去,站起身,摇摇晃晃,快要站不稳脚。

  “二哥,我已经帮你将大舅灌醉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啊!”唐飞舌头打结地说完,挥挥手,朝着屋里摇摇晃晃走去。

  唐庭衍嘴角含笑,目光清明,他瞥了一眼面前趴在桌上闭着眼睛,嘴里不知道在嘟哝着什么的唐父,不疾不徐地在他面前坐下。

  “爸。”唐庭衍摇了摇他的手臂,温和的嗓音,“你喝醉了?”

  “胡说八道!”唐父一下子跳起来,而后双腿一软,往地上栽去,唐庭衍连忙扶住了他,扶着他坐下来。

  “真的没喝醉?”他无奈地问。

  “没有!”唐父瞪着眼睛,努力表现出清醒的样子。

  唐庭衍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不信。”

  唐父又气又急,“那要我怎么样你才信?”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能想起来,清楚地回答,我就信你没喝醉。”

  唐父毫不犹豫地点头,“行,你……你要问啥,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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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庭衍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嘴角的笑意隐去,目光淡淡,“你还记得许娟吗?为什么你让我不要去招惹她?”

  唐父愣了愣,似乎有些迷糊,皱起眉头,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唐庭衍耐心地等着他,端起酒杯摇晃了一下,慢慢地轻饮。

  “许娟啊,我当然记得!”唐父一拍桌子,打了个酒嗝,而后口吃有些不清地开口,“那个女人,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啊!给自己的亲妹妹下药,安排男人去强.奸她,害得人家被父母捉奸在床赶出家门,和男朋友分手,抑郁自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女人?”

  唐庭衍怔了怔,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很多事,剥丝抽茧般,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你怎么知道,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唐庭衍平静地说。

  “我唐父一辈子不骗人,行的端做得正!”他似乎被侮辱了一般,气得脸涨红,而后说,“我和许家那老头子打过交道,认识他两个女儿。那次,是我一个多年没见的老战友介绍过来的小子非要请我吃饭,想来我们部队找一个清闲的差事。碍于战友的面子,我去了。那个小子一开始也没啥毛病,就是喝多了之后开始乱说话。我送他回去,刚好在走廊里碰见许老头子的小女儿许西,那小子拉着人家不停问,那天晚上爽不爽,要不就从了他做他的女人之类的话,被许西一同过来的那男人往死里打了一顿。最后他招架不住,说是她姐姐和他做了交易,他上了她妹妹,她保证他平安无事,并且给他一千万感谢费,人缺钱的时候恶向胆边生,他是无辜的,全是她姐姐的主意。”

  唐父虽然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思路却是非常清晰的,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事,感慨地叹息,端起手边的酒又喝了两口。

  “不知道许西是接受不了自己被强.奸过的事曝光在人前,还是接受不了自己的亲姐姐这样对自己,过了没多久就生下了肚子里的孩子,然后自杀了。”

  唐庭衍握紧手中的酒杯,眼中有暗潮涌动。不远处的院门口,伫立着一道黑影,他朝着那道模糊的黑影看了一眼,而后语气平平地继续问自己的父亲,“既然你知道真相,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说出来?”

  “我没说?我怎么没说?”唐父的声音徒然变大了一些,语气激动,忿忿不平,透着一丝无奈,“但人家说了,她已经没有一个女儿了,不能再失去另一个。我还能说什么?”

  …………

  许存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唐家的。

  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兜转,深夜空旷的三环路,冷风从车窗外灌进来,将他的心吹得一片冰冷。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似乎是被冻得麻木了,竟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不知不觉,竟将车开到了B中,这所百年名校,时过境迁,很多建筑已经修建得和当年不一样了,连街边的小店也没有一家是认识的。

  许存康迷茫地走在校园里,他记得操场后面有一个湖,湖水是和护城河连在一起的,上学那会儿,很多小情侣在这里约会,那时候,男生的校服,右手边的反光条会在黑暗里发蓝色的荧光,而女生的校服,会在黑暗里发红色的荧光,正是为了提防那些晚上在湖边约会的小情侣。

  许存康记得,大冬天的,他和许西将校服扔在教室里,跑来湖边聊天,两人双双冻感冒,之后说什么也不肯脱校服了,和其他情侣一样,冒险穿着校服出来。

  保安的哨子一吹,草丛里一片红蓝色的光,像是萤火虫四处乱蹿,他俩手牵着手,一路笑着逃亡,恶作剧般的雀跃。

  遥远的记忆,一点点清晰地涌上脑海,许存康呆呆地坐在湖边,刺骨的冷风吹在身上。

  他一直以为许西和他分手,是因为喜欢上了许存康,分手时,她一脸冷漠地和他说的那番狠话,他之后很多年午夜梦回都会想起,无论过去多少年,依然会让他痛苦。

  许西生下孩子自杀,他一直以为是为了许存康,直到后来知道陆晚是许西和他的女儿,他又以为是她不肯原谅自己娶了许娟,对他的报复。今天亲耳听到唐父的那番话,将可笑的真相赤.裸地呈现在他面前,他才明白许西有多爱他。

  心仿佛被撕开了一条口子,冷风终于灌了进去,心脏里的血液被冻得逐渐停止流动,尖锐的疼痛一点点强烈起来,仿佛要窒息一般。

  许存康痛苦不堪地闭上眼睛,从未有过的万念俱灰,他睁开眼,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一种想要追随许西而去的冲动。他想去另一个世界找她,跟她说一声对不起,跟她说,如果有来生,我依然会爱你。

  可他在湖边呆坐了一夜,最终也没有选择跳下去,而是拖着灌了铅似的沉重的双腿离开,开车驶离学校。

  他有很多事没有做完,对女儿的亏欠,想要为许西讨回的公道,这些事没有做完之前,他绝不会去死。

  …………

  许娟还没起床,便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小娟,快起来!存康来接你回去了!”门外是母亲欣慰的声音。

  许娟一下子清醒,坐起身,雀跃又有些紧张,飞快地穿上睡衣,光着脚跑了两步,感觉到脚底有些凉,连忙折回去穿上鞋,然后匆匆忙忙跑出去。

  楼下的沙发上,许存康正襟危坐,面前的茶杯冒着热气。

  许娟小心翼翼地走近,这些天,她正愁要如何去补救和许存康的感情,如何让他原谅自己,没想到他竟主动上门来接她了,看来两人几十年的感情,不是不深厚的。

  “存康。”许娟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拉住他的手。

  许存康的手很凉,浑身都散发着寒气,冻得她哆嗦了一下,他缓缓抬眼看向她,脸上也是胡子拉碴的,疲惫又颓废。

  许娟吓了一跳,伸手探向他的脸,“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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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存康一向是很讲究的人,在她的记忆里,除了和许西有关的事,从未让他这样颓废h脏乱过。

  脑海里许西的名字一闪过,许娟便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手指还没碰到他的脸,许存康便起身避开了。

  “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一件事。”许存康淡淡的口吻,听不出喜怒,许娟抬头看向他,看见他眸色深得可怕的眼睛,心跳没由来的漏了一拍,不安油然升起。

  许存康转身将沙发上的文件袋打开,拿出一份似乎是文件的东西,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他没再说话,许娟看向那份文件,看见“离婚协议”四个字,瞳孔猛地一缩,手指不由得攥紧。

  她刷的一下站起来,直勾勾地望向许存康,嘴唇颤抖,声音也是颤抖得厉害。

  “你什么意思?”

  许存康淡淡地望向她,目光仿佛在透过她看向其他的什么东西,仿佛可以看穿她的内心。许娟莫名有些害怕,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嘴唇也被自己咬破了,口腔里一片血腥的味道。

  “我们离婚吧。”许存康终于还是说出了她最害怕听到的五个字,这是她想过最坏的结果,但她始终不愿意相信许存康会这么狠心,所以这些天虽然担忧,也最多是以为他会责怪自己,会生气。

  她不过是让王莹子在班上带领同学孤立橙橙而已,就这么一件事,他至于和自己离婚吗?

  许娟不服气地望向他,目含怒气,“不是因为橙橙的事吧?那件事,我已经跟你道歉过,也跟陆晚和橙橙道歉过,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你说过要原谅我的。”

  许存康抿了抿嘴角,事到如今,她竟还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看他不说话,许娟上前一步,情绪激动地问,“不是因为橙橙,那是因为许西吧?你看了我的日记,看到我说讨厌许西,你生我的气?”

  “既然你这么讨厌她,为什么总是装出一副和她姐妹情深的样子?”许存康忍不住问,语气带着压抑的情绪,“她将你当做很重要的人,她很在乎你,甚至你说喜欢,她连我都想过让给你。”

  许娟讥讽地笑起来,“她在乎还来破坏我的家庭?我们都结婚了,她还和你偷.情,甚至怀了孩子,她就是这样在乎我的?”

  许存康握紧拳头,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冷声道,“是你一开始破坏的我们!我和许西门当户对,互相深爱,本来可以幸福到老,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上天安排,命运弄人,你怎么能怪我?”许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角泪光闪烁,颤声说,“是你喝醉了和我发生关系,我怀了你的孩子,没有抱怨一句,甚至承受着世人的辱骂和鄙夷,也没将孩子的父亲是谁说出来,我这样保护你,后来是你自己说要娶我,到头来,你却说是我的错?我做错了什么?错在不该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还傻傻的陪伴了这么多年,奢求你会放下许西,看到我的好!”

  “你做错了什么?要我告诉你吗?” 许存康眼睛通红,上前一步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许娟,许娟一脸惊恐,用力掰着他的手,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倒映的自己恐惧的面孔。她丝毫不怀疑,下一秒他的手就有可能拧断自己的脖子。

  窒息的痛苦,也比不上心里的痛苦,许娟突然很想笑。

  就因为她讨厌许西,他便也讨厌她,甚至想要掐死她。几十年的夫妻感情在他心中根本不算什么,恐怕连许西一根毫毛都比不上。他竟是这样爱许西,自己竟低估了他对许西的感情。只是他越爱许西,就显得她这么多年的付出越可笑,你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在他眼里却什么也不是。

  “许存康!你这是在干什么?”张老太太从楼上闻声赶下来,吓得脸都白了。她将客厅留给他们夫妻二人,原本以为他是来接许娟回家的,她想让他俩好好说说话,化解了之间的不愉快,却不料听到楼下一阵吵闹。

  张老太太慌忙上前去掰他的手臂,厉声道,“许存康你疯了吗!”

  许秋平不在家,她一个人拗不动许存康的手臂,又气又急。

  好在,许存康并没有真的将许娟掐死,松了手,狠狠将她甩到沙发上。

  许娟如同破败的玩偶,跌坐下去,整个人都是呆滞无措的。

  她捂着自己胀痛的脖子,大口大口喘息。

  张老太太一巴掌朝着许存康的脸上挥去,被许存康伸手拦住了。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许存康冷冷地看向许娟,而后将目光投向张老太太,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你不记得了,我想妈妈应该不会忘记,毕竟,那也是她的女儿,就算偏心,也好歹是自己的女儿。”

  张老太太闻言,脸上的怒意瞬间僵住。她没听懂许存康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他此刻深痛恶绝的表情是因为什么,但心里莫名涌起一阵不安,她下意识攥紧手指,而后用力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许存康直勾勾地盯着她,靠近一步,淡淡的语气格外的平静。

  “妈妈,你帮她回忆一下,当年她是如何害自己的妹妹,找人强.奸她,令她被赶出家门,最后抑郁自杀的?”

  张老太太猛地僵住,如同一道闷雷打在自己头上,将那些她最不愿意回想的,可耻的不堪的记忆都打醒。

  许存康冷眼看着两人均是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眼前的老妇人已是七八十岁的年龄,头发都已花白,不知道许西死后的这些年,她有没有梦到过她?有没有梦到她质问自己——妈妈,为什么你要包庇她?

  被噩梦缠绕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这种滋味,他也体会了几十年。

  “你……”许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仿佛是石子在喉间磨动。她极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拼命强装镇定,指甲都将掌心掐出了血,可眼中的惊慌还是出卖了她。

  “你听谁说的?谁这么恨我,要这样污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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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件事只有家里几个人知道,就连她爸妈也是后来听唐父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头子说的,过去这么多年了,许存康怎么会知道?

  除了唐父,她想不到其他人,心里充满了恨意,等她处理好和许存康之间的事,一定会报复那个老头,让他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就算他说了又怎么样?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只要她不承认,谁能将她怎么着?许娟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心里镇定了许多,安抚地拍了拍张老太太的背,眼泪汪汪,委屈地说,“妈,你别生气,存康一定是被谁欺骗利用了,不知道是谁这么坏,非要让我家庭破散才开心?”

  她的话虽没有明说,但字语之间的意思,都是指向陆晚,许存康又怎么会听不懂?如同一桶油浇在他的怒火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许娟,到了这一刻,她还死不承认,甚至想要倒打一耙,挑拨他和晚晚的关系?她当他是傻子吗?

  是啊,他是傻,才会被她装出来的温婉表面所欺骗,才会与狼共枕了这么多年!

  “存康。”许娟抬眸看向他,眼泪簌簌掉落,红着眼睛溢满背悲伤,“我是你的妻子,你不相信我,却要相信别人的话吗?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接触了这么久还感觉不到吗?是,我是嫉妒小西,嫉妒她拥有健康的身体,从小在爸爸妈妈的身边长大,拥有漂亮的外表,大家都喜欢她,甚至我最爱的男人也对她痴心一片,眼里完全看不到我。但我只是在日记里偷偷抱怨而已,换做任何人,设身处地站在我的立场,都会抱怨,抱怨不代表我会真的伤害她!我做过的事,我会承认,比如教唆莹子不和橙橙玩,但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绝不会认!我心里是很爱小西的,她可是我的亲妹妹!”

  许存康气得发抖,他从没发现许娟竟是这样的伶牙俐齿,一改平时唯唯诺诺跟在他身边唯他的话是从的模样。她的一番厚颜无耻的狡辩,他争论不赢,但是非公道,孰是孰非,不是被她一张巧嘴就能颠倒黑白的。许存康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张老太太,“事实究竟如何,您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没有必要再多说。小西善良,在天之灵大概也不会怪您,我也不会怪您,只希望来世,她不要再做您的女儿。”

  张老太太膝盖一软,瘫坐在地。

  许存康目不斜视地走向许娟,将那份离婚协议递到她面前,将笔也递了过去,语气平静,“我今天过来,目的不是要逼你承认你当年做过的事情。你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早就没有良心了,又怎能奢望你现在能悔过?”

  许娟脸色一白,正要争辩,许存康打断了她,“把字签了吧,我们好聚好散,今后老死不相往来。”

  他的话虽没有愤怒的语气,却字字如同针刺进她耳中。

  许娟死死攥紧手指,盯着眼前的离婚协议,不肯去接他的笔。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哀哀地说,“存康,我们夫妻多年,一直幸福恩爱,家庭和谐。我为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你真要这么绝情狠心吗?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是有人陷害我,想要破坏我们的家庭。你想想萧萧,想想这些年我有多爱你,你忍心抛弃我们母子吗?”

  许存康的表情没有半分松动,无论许娟表现得有多可怜,这一次,他都没有再心软。

  “你的爱太自私,太可怕,我要不起。”他冷冷地说完,将离婚协议往她再次推近了一些,“萧萧已经大了,不存在抚养权的问题,她会理解我的决定。”

  记忆里,许存康从未有过这么绝情的时刻,以前,只要她哭一哭他就会心软,他是个老好人,也见不得女人的眼泪。

  怔怔地望着他冰冷的面孔,眼中的嫌恶和压抑的仇恨刺痛了她的心。

  许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到头来,却只得到他的恨。

  “香港的房产全给你,另外,我会再给你三千万的赡养费。”

  许存康说完,朝着门外走去,他已经不想再多看她一眼,具体的事项,他会让律师来和她谈。

  “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身后响起一道冷然的声音。

  许存康脚步一顿,转过身,对上许娟平静坚定的眼眸。她已经停止了哭泣,脸上没有半分之前的柔弱无助。

  她拿起面前的离婚协议,撕了个粉碎,然*在手心,将那些碎片紧握成团。

  “我陪伴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尽心尽力操持着这个家,你现在要为了一个死人和我离婚?我不会同意的,要离婚,分居两年后你再去起诉吧。”

  她说完,看也没看许存康一眼,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

  许存康被气得够呛,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直到张老太太的哭声响起,他才回过神,僵硬地转身离开许家。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

  背后,张老太太自责懊悔的声音渐渐远去。

  许存康回到酒店,刚坐下,门铃便响了,竟然是陆晚。

  “你怎么来了?”许存康定了定心绪,让她进来坐。

  “你没事吧?”陆晚淡淡地问了一句,目光难掩担忧。

  许存康抿了抿嘴角,转身走进屋里,倒了杯水递给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沉默地喝着。

  他自然想得到,昨晚的一切都是唐庭衍安排好的,故意灌醉唐父,故意让他听见那些话。

  “我听说——”

  “没事。”许存康笑了笑,放下水杯,“吃晚饭没?出去吃饭吧。”

  陆晚从身后拉住他的衣袖。

  许存康回头看向她,陆晚神情犹疑,欲言又止,半晌才开口道,“你这样住在酒店里也不是办法,我和唐庭衍跟家里商量过了,你搬来唐家住段时间吧,家里客房很多,等你找到新房子,再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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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许存康拒绝,她便转身走向衣柜,从角落里拿出他的行李箱,开始替他收拾行李,“唐庭衍和橙橙在车里等我们,爸妈还在等我们回去吃饭。”

  许存康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闪烁了一下,终是没有拒绝她。他也想多点时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这些年来欠这个女儿的实在太多了。当萧萧穿着漂亮衣服,背着新书包,接受着最好的教育,睡着公主床的时候,他的小女儿却在乡下粗茶淡饭。后来去了陆家,甚至还不如在乡下,至少在乡下有人疼爱,不会受欺负和打压。

  “走吧。”陆晚拖着行李箱,越过他往外走。

  他的东西很少,行李箱和衣服都是新买的,两三下就收拾好了。

  等电梯的时候,陆晚目不斜视地看着楼层跳动的数字,冷不防说了一句,“我妈不会怪你的,你也别内疚了。今后要好好的。”

  许存康朝她看去,电梯门却在此时打开了,陆晚走了进去。

  两人保持着距离站在电梯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虽然已经和解,但要一下子变成亲密的父女关系,谈何容易?更何况,许存康是不善表达的人,陆晚更是个慢热的女人。

  电梯在四楼餐厅打开,呼啦啦一下子涌进来一群人,陆晚被迫往许存康身边靠了靠,两人被人群挤得越来越近。

  陆晚皱了皱眉,她担心被挤到肚子,正准备伸手护住,许存康已经双臂一伸,撑在她的头两侧,将她护在臂弯和墙壁之间,给了她一个小小的空间。

  周围的人再拥挤,也无法靠近她,陆晚不自在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别扭得厉害,心里却涌起一阵暖意。

  办了退房手续,走出酒店,唐庭衍的车招摇地停在路边,他又将他那车牌号张扬的车开了出来,陆晚发现周围有好几个记者在躲着偷偷拍照。唐庭衍不可能没发觉,却若无其事地在帮橙橙组装手工玩具,车窗打开着,任由那些人拍照,不知道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外公。”橙橙放下手工玩具,往许存康怀里腻,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地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上次那个冰雪世界啊?”

  许存康摸了摸她的头,“周末带你去。”

  橙橙眼睛一亮,捂着嘴偷笑几声,开心地将脑袋靠在许存康肩上。

  路上,唐庭衍接了一个电话,他接电话向来是听得多说得少,陆晚只听见他嗯了两声,等他挂了电话,朝他看了一眼。

  唐庭衍目不斜视,没说什么,要么是不方便说,要么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她便也没问。

  下车,许存康抱着橙橙站在一边等他俩,橙橙跟个小猴子似的挂在他身上。看来自己的决定没错,在唐家,一大家人热热闹闹的,还有橙橙陪着他,他根本没时间去想不开心的事。时间会冲淡一切烦恼,好过他一个人在一边伤春悲秋钻牛角尖。

  唐庭衍将后备箱里的行李箱拿出去,陆晚伸手去接他另一只手上提着的袋子,唐庭衍揽着她的腰,没将袋子递给她,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我将你外公叫来了。”

  陆晚立刻警惕地看向他,“你又想干什么?”

  昨晚的‘大礼’真是有惊无喜,她和唐母出去叫他俩进来吃宵夜,不巧刚好听到那番话。虽然一直都不喜欢许娟,但她压根没想到她是这样表里不一的锦里毒蝎,听到父母那些往事,心里真不是滋味。

  “易白刚打电话说,许萧萧回来了。”唐庭衍只说了这么一句,陆晚便默契地瞬间会意了他的计划。

  “我外公身体不好,别让他知道这些事。”陆晚坚决不同意他‘借刀杀人’,许娟做的那些事,张老太太一直瞒着许秋平,就是怕许秋平受刺激。

  唐庭衍不予置否,“既然要离婚,知道是早晚的事。我已经跟医生咨询过了,你外公现在的身体,这点打击还是承受得起的。我叫他过来,家里人多,七嘴八舌的总能说些话安慰到他,而他现在回去看到许娟和你外婆那模样,恐怕受的刺激会更大吧?”

  陆晚不做声,他说得有道理,但她心里还是很不安,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决定替母亲讨回公道是否做错了?人都没了,还要什么说法?闹到许家和许家都鸡飞狗跳……

  唐庭衍看出了她的心思,揽紧了她的肩膀。

  陆晚深呼吸一口气,冲他微微一笑,算是回答了他。

  她不可以再优柔寡断,不可以再同情鳄鱼,有些事可以不计较,但有些事,分毫必争。

  唐父没给唐庭衍好脸色看。

  酒醒之后,从唐母嘴里知道自己昨晚说了些什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那混小子算计了。

  竟然连自己的亲爸都坑,这个卖爹求荣的东西!

  “到我书房来。”饭吃到一半,唐父终于忍不住推开面前吃了一半的米饭,板着脸转身朝楼上走去。

  唐庭衍面色如常,将橙橙碗中的山药夹走,夹进陆晚碗中,“小孩子要多吃鸡肉补充蛋白质。”

  橙橙翻了个白眼,恨恨地咬了一口鸡腿。谁不知道是因为她妈喜欢吃山药,他恨不得将一整盘山药都护在她妈面前让她一个人吃,自己夹一片都不行!

  唐庭衍跟在唐父身后,慢吞吞地走进书房,门还没合上,一个砚台朝着他的脑袋砸来。

  唐庭衍早有准备地躲开,脸色都没变一下,笑吟吟地走过去,“爸,生气对身体不好啊。”

  “你可不就是想将我气死?我要真气死了你才开心吧!”唐父胸膛直起伏,脸色铁青,瞪着唐庭衍,“人家好好的一个家,都被你给拆散了,你不觉得自己很缺德?”

  唐庭衍收敛了笑容,目光浅淡,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

  他看向唐父,一本正经地问,“和害死自己心爱女人的人在一起,算是家?”

  “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至少她对她丈夫是一心一意,夫妻俩恩爱幸福,别人的家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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