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喂，萱萱啊。”薛楚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提着一大袋杂物，挤在地铁纷乱的人群中。

　　“你怎么还没回来，买个菜买到外国去了？”利萱在电话那头气喘吁吁，正和顽皮的小家伙做斗争。

　　“去市场了，翩翩不是吵着喝鱼汤嘛，她又不听话了是不是？”薛楚露出一丝温柔神色，将披肩的长卷发甩到脑后。

　　“你快回来救我吧，你们家那个小魔星我是搞不定了。”她哇哇乱叫着，夹杂着小女娃清脆的笑声。

　　“你叫她听，我来和她说。”薛楚费力地将电话和购物袋交换了一下，甩了甩发酸的右手，此时，她正像个夹心饼干似的，动都不能动。

　　“喂喂喂喂～妈咪妈咪～”那边传来一叠声的呼唤，女儿糯糯的嗓音顿时柔化了薛楚的面部线条，她轻咳一声，“小坏蛋，你又折腾干妈了，是不是？”

　　“没有哇，翩翩在骑马马。”三岁半的小女娃，发音都还是模糊不清的，可她爱笑爱说话，时常嘟嘟囔囔说一堆她听不懂的话，还调皮得不得了。

　　“你又把干妈当马马了？”她好笑地问。

　　“嗯嗯，妈咪快回来，翩翩饿了。”

　　“好，妈妈马上就回来。”这小家伙最近学电视里面叫妈咪，经常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得亲热极了。

　　下了地铁，离家还有五分钟路程，自从她搬出以前的家，就一直和利萱一起住，两人索性合租了一间更大点的房子，也方便她不在家的时候，有人看着翩翩。

　　薛楚一进门，小人儿就飞快地扑了上来，手臂吊在她脖子上不肯放，“妈咪妈咪，翩翩要吃鱼鱼。”

　　“哎哟，你越来越重了，小坏蛋。”薛楚把购物袋放在地上，两只手拍了下她的小屁股，“不听话的孩子没有鱼鱼吃，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要听干妈的话。”

　　“呜呜，翩翩听话。”她扁了扁嘴，凑上来在薛楚脸上香了一口，嘻嘻笑道：“我要香香。”

　　薛楚笑了笑，也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吻，“好，香香，这样行了吧？”

　　这孩子粘人得紧，每次薛楚出门去，她都得哭闹好一阵子，害得她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带着她上班的，可是医院那地方细菌多，她为此头疼了好久，直到给翩翩买了一只小狗，才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丸子呢？”薛楚问。

　　利萱瘫在沙发上，指了指身后：“被翩翩给关进柜子了，她说要和丸子躲猫猫。”

　　薛楚轻轻拧了拧她的小耳朵，佯怒道：“不许欺负丸子，听到没。”

　　“哇哇哇，痛痛！”翩翩小嘴一撅，捂着自己的耳朵，眼眶开始发红。

　　“别装蒜，我根本没用力。”薛楚好笑地瞪她一眼，这演技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真有遗传这一说？想到这里，她笑容不禁淡了些，将小家伙放到地上，提着购物袋进厨房去了。

　　“楚楚，我今天去中介打听了一下，你们家那层楼，市值又涨了。”利萱又开始老生常谈，“我看还是卖了得了，收租也收不了多少，还得每个月上门去要，多累啊。”

　　“反正又不缺钱，留着呗。”薛楚背对着她，专心地清理着鱼内脏。

　　“你该不会还想还给纪子臣吧，他都给你了，不要白不要。”利萱拿过一边的青菜，开始冲洗。

　　薛楚瞥了她一眼，笑道：“我有那么傻吗，这是赡养费，况且翩翩将来读书还得花钱，我留着到时候再卖。”

　　利萱拿手指弹了弹，将水珠溅她一脸，“你真这么想就好，我说你没打算找他多要点翩翩的抚养费吗？”

　　她笑容僵在唇边，摇了摇头：“我不想他知道。”

　　“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将来翩翩大了，问谁是她爸爸，你怎么说？”

　　“到时候再说呗。”

　　“楚楚，就算他对不起你，好歹也有权利知道女儿的存在。”

　　薛楚停下手里的活计，朝利萱看了一眼，无奈道：“你就这么想翩翩认祖归宗？”

　　“我是看她这么小就没有爸爸，觉得可怜，她昨天还问我，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呢。”

　　薛楚微微一颤，“真的？她问你了？”

　　利萱点了点头：“我跟她说，她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回不来。”

　　“唉，说来说去，还是我对不起她。”薛楚低了头，“要是我听你的话，随便找个人嫁了，说不定对翩翩更好。”

　　“我明白，你是不可能再轻易接受别人了，看你受委屈我也不愿意啊。”利萱轻轻拍了拍她背脊，这几年来，她们都成长了不少，女人过了三十岁，有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就算没有男人又怎样，她们一样可以很好。

　　“萱萱，你怎么不找一个？还忘不了林舜？”

　　利萱呵呵一笑：“贫尼已经看破红尘，打算皈依佛门了。”

　　“哈，师太，你还是早点从了贫僧吧。”薛楚举起手里的鱼，朝她挥舞两下，吓得她立马躲了出去，翩翩探了个小脑袋进来，问道：“什么是师太？”

　　薛楚失笑道：“你这个小家伙，一边儿玩去，别偷听大人说话。”

　　利萱一把抱起她，在空中飞了两圈，“坐飞机咯。”然后用力将她甩上了肩膀。

　　翩翩叽叽地笑起来，像个小鸟，摆动着肥呼呼的手臂，嘴里还念念有词：“左边，右边，高一点哇。”

　　“好了，你们两个出去玩。”薛楚忍不住赶人，再不做饭，晚上吃什么？

　　“起飞～”翩翩呼叫着，在利萱的肩膀上左摇右晃的。

　　薛楚看着女儿小小的背影，眼眶禁不住潮湿起来，这个孩子真是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幸亏当初她坚持要把翩翩生下来，要不然现在又哪有这样的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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