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握着手机,心里有点后悔打这个自作多情的电话了,人家过得很好,哪会因为他的不出现就饿肚子。
他自嘲地扯动嘴角,重新走进喧闹的包厢。灯红酒绿,白腿酥胸,烟雾缭绕,男男女女的叫嚣声乱作一团。就像歌词里唱得越堕落越快乐,靡靡之音如三月春风拂动岸边垂柳,挠得人心痒痒。
此刻,盛天只觉得耳朵发麻,脑袋涨得难受。他坐到游戏的外围,闭上眼睛稍作休息。这时,一位美女伺机缠了过来,盛天睁眼的瞬间,人家已轻车熟路地把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搁在了盛天腿上。 胳膊柔弱无骨地搭在他脖颈上,妖媚的眼神滴溜溜地瞅着他,欲望疯狂地流淌。
盛天斜睨了美女一眼,嘴角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轻声说:“小姐,该减肥了,你的美腿压得我无法动弹。”
美女窘的不行,讪讪地搬下放在盛天身上的腿,悻悻而去。
几个哥们招呼盛天过去玩牌,盛天站起身,突然趣味索然,没了兴致。籍了个借口,先走了。
走出夜总会,外面依旧灯火通明,霓虹闪烁,繁华的街道上,行人若织。 盛天扶住车门,落寞地站在原地,望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熟悉的笑容,急匆匆赶赴那个最温暖的地方——家。而自己的家又在哪里?
盛天打了个酒嗝,坐进去车里,顿了片刻儿,驾车离去。
真是个小女孩儿,为看别人胡诌八扯的故事连饭都不吃。想到这儿,盛天心里一阵暖流袭过,在黑暗中干笑了两声,令他欣慰的是生活中总还有点可乐的事儿。
盛天拎着肯德基全家桶,踱步到图书馆楼下。本想给姚瑶打个电话,可想到她出来后看到美食,一定很惊喜吧。或许还会兴奋地抱住他转两圈呢,就忍住了没打。
很快姚瑶出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还有张文远。两人有说有笑地向校外走去,根本没留意到阴影处的盛天。
盛天盯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竟有些失落。出乎意料,猝不及防,如一股飓风嗖地从他心底刮过,空洞得难受。
盛天随手把肯德基全家桶丢进垃圾桶,驾车离去。在幽静的夜空下兜兜转转,霓虹灯下纵横交错的柏油马路令人眼花缭乱,他却不知哪条路是自己想要的。索性,一打方向盘上了立交桥,重回夜总会,那里的喧闹和酒精更适合他。
午餐时间,同学们从教学楼狂奔而出,直奔餐厅。几乎是一瞬间,各个窗口外摆起了长龙,姚瑶裹挟在人群里。她前后左右观望了一番,才发现站着排队的绝大多数是男生。他们的女朋友此时正坐在餐桌旁翘着兰花指,和近旁的女生闲聊,不时地用眼神褒奖一下正在为肉包子浴血奋战的男仆们。
果然如孟娜所说,有个男朋友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张免费的粮票和劳动力。 姚瑶第一次在心里狠狠地羡慕了一把。
姚瑶踮起脚尖,遥望了一下前面黑压压的头皮,这么多人。腰好累啊,真怕有命买,没命吃啊。
这时排在姚瑶后面的瘦高个男生,不时地和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姚瑶有一句没一句的应承着。这个男生挺风趣的,也很热情,说着说着就要伸手夺姚瑶的托盘,让她到旁边歇着去,自己帮忙买。
两人正推让着,这时姚瑶的头顶上方响起了盛天的声音,“不麻烦你了,同学, 谢谢。”
盛天低首含笑,温柔的声音吹拂在姚瑶耳边,“让你等我嘛,你非得自己先来,快去找个座位休息一会,我来排队。”
姚瑶被突如其来的幸福镇住了,呆呆地杵在那,好像没听见盛天的话。同时她眼角的余光更敏锐地觉察到四周投来万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刚刚那位风趣幽默的男同学在盛天英气逼人的光芒下立马蔫了,收起巧舌如簧的舌头,老老实实地捧着托盘跟在后面。
“快去啊.....听话。”盛天轻轻地推了推姚瑶。
“听话”这两个字,盛天说的很轻,几乎是耳语。在听到的一瞬,姚瑶不由地打了个冷战,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大白天不许这么瘆人!
姚瑶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向就餐区走去。惯性地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她实在受不了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
盛天买好饭,端着托盘,缓缓地走向姚瑶。不时地有人向他打招呼,或点头或挥手,即使在拥挤的人潮中,他的一举一动还是那么无药可救的帅气从容,更无药可救的是那些从始至终贪婪地盯着他看的女人们,不时地和女伴碰碰胳膊肘,递个眼神,窃笑私语,好像在说“这盘肘子味道真不错,你说呢”“看着就好吃,真想轻轻地咬上一口”。
这些女人,她们在干嘛,明目张胆地出轨吗?!真可怜那些还在满腔热情地为女友排队的男生们。
姚瑶斜睨一眼,呜呼哀哉,真是男色天下的时代。
盛天端着托盘向姚瑶走过来,发现中间很多位置没人坐,可是姚瑶偏偏躲到最南面的角落位置,就那么讨厌和他在一起吃饭嘛。只要他不主动打电话,她就一个人照旧吃得不亦说乎,不由地有些气恼,“干嘛喜欢躲在角落里,你是蟑螂吗?”
“因为你的瓦数太高了,会闪瞎众多狗眼的。”
盛天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埋头吃饭。孔夫子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果然是真理。盛天认为和姚瑶抬杠只会把自己气成内伤,而人家却浑然不觉。
姚瑶支起胳膊,用手挡脸,窃语道:“不信的话,你看看右边那几个女生, 一直往你这看。”
盛天假装没听道,从容地夹菜吃饭,不为所动。
“快看看呀,真的,可以说对你垂涎三尺。”姚瑶还不放弃,边说边用脚碰碰盛天的脚。
盛天瞪了姚瑶一眼,看来不按她吩咐地做,别想清净地吃完这顿饭。
盛天无奈地侧首瞥了一眼,冷酷的眼神却引来几位女生的雀跃低叫,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
“对吧对吧.......你可真能招蜂引蝶。” 姚瑶似嘲似嗔地说道,用不屑地狠狠地剜了盛天一眼。
盛天抬起头回瞪姚瑶,“饭不好吃吗?红烧排骨还不能让你闭嘴 。招蜂引蝶的另有其人吧.......幸亏,我今天来的及时。姚瑶同学,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现在的男朋友,你要遵守游戏规则。”
“那你呢?”姚瑶不甘示弱。
“我怎么了?作为男朋友,我没帮你打饭吗?是你不等我的,你就不会先给我发个短信。就想着能省一顿是一顿……我没说错吧。”盛天狡黠地一扬眉。
我有吗?真能看出来,我的小心思藏得挺深的,姚瑶暗自腹诽。
姚瑶避重就轻,开始耍赖,“你,你公然勾引有夫之妇。”
“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吃醋吗?”盛天故作深情地凝视着姚瑶。
“我不爱吃醋,爱吃排骨。”姚瑶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排骨,放在自己碗里。
拜托,不要这么看着我,你不知道自己的杀伤力有多强吗?你只看到我嘲笑别人,又有谁知道我的小心脏也被狠狠地 电到了。你满足了一个女孩子最骄傲的虚荣心,也唤起了我心底深处的自卑感。 平凡如尘土的我,又怎能配得上蔚蓝天空的悠悠白云呢?所谓的云泥之别,大抵如此吧。
那些女孩看我的眼神,我岂能不懂。
你我之间的距离也许,可能,注定只是3500元。
餐厅的某个位置,韩雨薇的目光越过众人黑色的头顶,定格在盛天和姚瑶身上。其实从盛天走进餐厅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无法从他身上挪开,紧紧地追随,追随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竟然为一个女生在学校食堂排队买饭,在韩雨薇的记忆中这简直匪夷所思,就如太阳从西边升起东边落下,不正常。
韩雨薇的心震撼之余,剩下的就是满满的嫉妒和恨。也就在此刻,她更加肯定了对盛天的爱,不惜一切代价的爱,她追随了多年的猎物,岂能让一个横空而来的傻丫头插了队。
韩雨薇收回心神,优雅地走过去打招呼,“天哥,你也在这儿吃饭。”
盛天放下筷子,看是韩雨薇,表情略显尴尬,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一闪而过,不为人察觉。有时你突然在熟悉的人面前做了一件从来不屑做的事儿,会有那么点别扭,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做了回被自己嘲笑过的蠢人。
曾经韩雨薇不止一次地央求盛天陪她来学校食堂吃饭,当然不是因为食堂的饭菜美味,而是因为这里有爱的味道。两人挤在一张小小的餐桌上,几乎头抵头就餐的亲密,是一场最朴实无华的爱情见证。
当然,韩雨薇的小心思是不会告诉盛天的,她是个理智的女孩儿,没把握的前提下贸然告白,万一被拒绝,只会让彼此的关系没了转圜的余地。
盛天总是推说不喜欢食堂的吵闹,或者他太忙,哪有时间到那种地方凑热闹。看来这都不是理由,韩雨薇愤懑地想着,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盛天看韩雨薇双肩包好像很沉的样子,拍拍旁边的位置,让她坐下,打趣说,里面装了什么宝贝。
韩雨薇不答反问,你猜?
盛天摇摇头,说:“你的心思我向来猜不准的。”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用心去猜。”韩雨薇浅笑,嗔怪道。
姚瑶不得不承认, 韩雨薇是个漂亮自信的女孩子。高挑的身材,优雅的气质,很像芭蕾舞蹈演员,具有一种.......一种掌控一切的高贵气场。
韩雨薇侧头看向姚瑶,说这不是那位.......努力回忆中。
盛天接过话来,说:“不用想了,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姚瑶。”
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还以为你们聊得太忘情,早把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忘了呢,姚瑶偷偷撇嘴。
“你的脚好了吗?”韩雨薇关切的问道。
“没事了,谢谢,那你们聊吧,我先回宿舍了。”姚瑶起身欲走,韩雨薇突然叫住她。
“姚瑶,今天是盛天哥的生日,我们晚上有一个party,你也来玩吧”韩雨薇明媚的双眸闪着快乐的光芒。
姚瑶这才想起来,前几天盛天好像提过,自己怎么给忘了。
姚瑶正犹豫不决,听见韩雨薇把话递给了盛天,“你说呢,天哥。”
盛天睥睨着姚瑶,好像在说,就知道你会忘记,小气鬼,现在知道了吧,记得准备生日礼物哦。
“想去就去吧,晚上我来接你。”盛天扔下这句话,大步向餐厅外走去。
韩雨薇点头微笑,说了声再见,快走几步跟上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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