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最令人头痛的语言学结束了。按照往年的惯例,张文远帮姚瑶买了火车票,打算和几个老乡一起离校。
姚瑶这两天一有空就往盛天的住处跑,一是为了照顾点点,更主要的是等盛天。
从那天晚上盛天匆匆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来。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好像他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白马王子,现在梦醒了,美丽的泡沫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姚瑶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从小到大从没有一刻如此恐惧过。她拼命地,反复回忆盛天离开前对她说的话。
盛天只是交代她先睡觉,他可能回来的比较晚,没有任何的异常,还是自己太笨没有发现异常。
姚瑶抱着点点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耳边是电视节目聒噪的声音,即使如此聒噪的声音也掩盖不住像利剑一样直刺人心的话语。
“昨天我在飞机场碰见盛天和韩雨薇,当时人很多,他们已经在入站口准备登机了,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今天上午,姚瑶实在忍不住就去盛天导师那打听,希望能听到有关于盛天的消息。当时杨教授正在上大课,姚瑶就很识趣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等了一会。
有位师哥很好心地凑上来攀谈,交谈中说出了上面的话,并保证绝对没有看错。
当时姚瑶只觉得脑子一阵轰鸣,胸膛膨胀,仿佛血管随时都要崩溃。她努力让自己微笑,微笑,等出了那间教室,才发觉脸部肌肉的僵硬的难受。
盛天为什么会和韩雨薇一起离开了呢?公事吧,姚瑶悄悄安慰自己。
“姚瑶,明天晚上的火车票,跟我一起走吧。现在是春运,再过几天人更多,你一个人留在学校,我真不放心。再说你妈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啊。”张文远温言软语地说道。
“我真没事儿,就是担心点点。现在乘客这么多,动物肯定不允许带的,没人管它,它会饿死的。”姚瑶笑笑,故作轻松地说。
“真得是这样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帮点点找一个本地的同学家寄宿。她很喜欢小动物,点点这么可爱,她肯定愿意帮忙的。”
姚瑶低头沉默片刻,突然昂起头,冲张文远喊道:“张文远,我的事情,你别管行不行?”
“你非得这样嘛,……他如果在乎你,会不吭一声和韩雨薇回加拿大?”张文远努力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绪,声音竟有些发抖。
姚瑶转头望向天际,果断地说:“我那天手机坏了,也许他打了电话,我不知道呢。总之,不用你管我。” 说完,转身向宿舍跑去。
张文远望着姚瑶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一拳狠狠地轮在了树干上。
宿舍里只剩下孟娜和姚瑶,李贝贝和张丽娟今天一早就启程回家了。
其他宿舍的学生也陆陆续续地收拾行李离开。今年的春节对每个即将毕业的学子来说,都不会轻松,就业的强大压力令人窒息。在毕业即是失业的现况面前,谁也无法真正做到一笑而过,淡然处之。
放假前一个月,学校内外各大打印社里主要的业务,就是承包制作各种求职简历。从最简单的黑白简历到独具匠心地彩印简历,很多同学在简历设计方面下了很大的工夫。
针对不同的面试企业的特点设计了多种类型的简历,而且大多都是彩色打印。花费也从最初的几十元到几百元了,几场招聘会走下来,有些同学花费竟达千元。
还有些计算机系的同学趁机揽生意赚外快,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学业专长。替外系的学姐学哥们量身制作求职简历,按简历精美复杂程度收取费用。真正中了那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怀里抱着各种名目的求职简历和招聘材料的毕业生们,俨然成为大学校园里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美则美矣,亦足够惨烈。
今年回家的行李包里与往年不同的是,不再是各种名目的好吃好玩的,而是塞满了从图书馆里借来的各种论文材料书籍和厚厚的一沓求职简历,扛在肩上和心一样的沉重。
父母们往往比孩子还要紧张,稍有能力的早就开始施展十八般武艺,找人托关系为孩子的工作忙活了。比如隔壁宿舍的张蕊,依仗有本事儿的老爸,早就内定进一家有名的外企担任要职。
还有姚瑶本班的苏景华根本不屑于弄简历这些东西,毕业对他来说就是放假。休养生息,出国游学,都只是消耗时间的手段。只待玩够了玩累了,进自己家公司当太子爷就是了。
张丽娟临回家前的那个晚上,忙着收拾东西,本来挺大的一个行李包很快就塞满了。
姚瑶上来帮忙按住包的两边,张丽娟用腿压住,双手一使劲,拉链砰地一声弹了出去,裂开一个大口子,包里鼓鼓囊囊的东西争先恐后地掉了出来。
张丽娟颓然地坐在床上,伸脚踹在了已经千疮百孔的行李包上。愤怒地抱怨道:“像张蕊那种人,她会什么呀,也就会说个Thank you,How do you do,不就是仗着有个贪官污吏的爹吗?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十年寒窗辛苦学习,还不如人家一句话呢?!太不公平了。”
在姚瑶的记忆中,大一开学那天张丽娟扛着编织袋最后一个到达宿舍。爽朗的笑声,倔强的眼神,婉言谢绝了姚瑶的帮忙。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利落地收拾好了床铺。
这个默默无闻,其貌不扬的农村女孩一直低调勤俭勤奋。大一寒假期末考试以年级第一名的成绩让曾经轻视或企图轻视她的人刮目相看。
也就是在那年的寒假前,她们一行人跑到东桥批发市场购物。张丽娟用奖学金买了属于她的第一个包,尽管只有35块钱,却陪着她度过了整个大学。
张丽娟把包捡回来,拿出针线慢慢地缝着,一针一线格外细致,整个房间静的瘆人。
孟娜开始打圆场,说:“你和她叫什么劲,同人不同命呗。你考研肯定没问题的,不用和我们争抢这么一小块薄饼了。”
“考试也许没问题,但是……如果有好的工作我还是会选择先就业的。”张丽娟叹了口气,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任谁也要低下高贵的头颅。
张丽娟真得很留念大学生活,毕竟在这里还有单纯的公正,她的努力会看到回报。当她们走出校门,进入职场,除了个人的努力外,躲在黑暗处的强大暗流波涛汹涌,你随时有被吞没的危险。
张丽娟恨恨地说,只要你想出头,谁也别想干净。 这句话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自己。
姚瑶爬到上铺,漫无目的地望向窗外,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却好像看得格外专注。
耳边继续是她们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孟娜大爆家乡环境闭塞。连个电影院都没有,逛街没几个**店,想想要在那样的环境下过一辈子,太恐怖了。高呼宁愿在大城市刷盘子,睡立交桥,也不愿意回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孟娜从小的愿望就是在大都市里生活, 夜晚的霓虹灯在她眼里是最美丽的风景。
“我要为之努力奋斗。”孟娜气势高昂,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李贝贝嘴里嚼着方便面,不屑地撇撇嘴,一粒方便面渣儿顺着嘴角滚了下来。在她眼里,大城市有大城市的魅力,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实惠。
比如房价还没高得吓死人,消费水平相对比较低。买不起轿车,咱骑自行车也不错,反正地方小嘛,去哪都很方便。
再说想留在大城市的毕业生实在太多了,就业岗位就那些,好点儿的工作早就被本地有关系的人占去了,剩下的残羹冷炙也要拼上老命去疯抢。
李贝贝声称自己每每念及招聘会血雨腥风的场面,就吃不下睡不着,还是留条命儿回老家得了。她打算进学校或者是考公务员吧。
“姚瑶,你呢?有什么打算,这两天怎么了,呆头呆脑的”孟娜抬头望向姚瑶,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儿,只是有点头疼,好困,我先睡了。如果明早我起不来,就不送你俩了啊。”姚瑶说完,扯过被子盖住了头。
姚瑶对生活要求不高,对爱情要求很高,对事业不算热衷,对爱情无比认真。
盛天走了,把她的心和魂儿也一并带走了,她哪还有心情考虑就业的问题。现在对她来说,盛天就是她最大的人生目标。
姚瑶不记得第二天一早张丽娟和李贝贝几点离开的宿舍,只朦胧地记得李贝贝毫不留情地在她脸上掐了一把。等自己醒过来已是晌午了,而且右手挂着点滴,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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