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的。她抱着他说,她只是他的,虽然心知肚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萧笙仍旧忍不住心动,他这一生所有的意外似乎都被楚欢青包揽了,除却她,这世上在没有人能够让他惊喜。所以,他要了她。订婚,结婚,洞房花烛,清晨醒来的时候,看着怀里睡的并不是很安稳的容颜,萧笙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可是,楚欢青给人的惊喜总是不断的,当一年入冬的时候,楚欢青靠在他怀里低声说:“萧笙,我怀孕了。”萧笙的身体瞬间呆掉。过了好半天,他才能用正常的意识问:“你是说,我们即将有自己的孩子?”
“嗯,你要做爸爸了。”欢青抬起头,眼角眉梢都是盈盈笑意,继而补充道:“当然,我也要做妈妈了。”因为天开始寒冷,身体越来越差劲的萧笙,因为一个新生命,在一瞬间觉得好了很多,仿佛又多了一些支撑下去的力量。
医生说他恐怕撑不过这年冬天,可是,到第二年秋天的时候,萧笙还能够陪着欢青在山道上,缓缓散步,欢青的肚子已经8个月大,走路很慢也很辛苦,可是,她很开心。因为身边这个男人与她一起,一天天看着小小的生命在她身体里孕育,她终于能够给他最完整的人生,没有负了自己的承诺。
萧笙这么个冷漠残酷的人,在婚后对她几乎宠溺到无所不可的地步,尤其是她怀孕后,公司所有事情都不准她碰,只要求她专心阳台,可是,很奇怪的,他居然还有很多时间来陪她,有时候欢青会忍不住问他,两个家族的公司需要他来忙,哪里来这么时间?萧笙只是浅浅微笑,不肯告诉她,等到她日后知道真相的时候,会忍不住恨这个男人的细心与大度。
“最近两天身体怎么样?”欢青扶着腰低声问,夜里他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激烈,令她的心揪得越来越紧,生怕哪一天就忽然失去他。
“没关系。”萧笙的回答一如既往,可是,没走几步,他便又剧烈的咳起来,欢青慌忙去扶他,慌乱之中没有注意脚下,不小心踩到小石子,还未扶稳萧笙,她自己却先滑到,幸好萧笙眼疾手快,及时拉住她,才避免她顺着斜坡滚下去。
可是,腹中胎儿却已受到严重影响。萧笙看到暗红的血顺着她的腿流下来,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这个一生都沉稳冷静,波澜不惊的男人,在抱着她的时候,居然会微微颤抖。欢青很想安慰他,可是,身体的疼痛却逐渐吞没了她的意识。
孩子早产,并且险些要了母亲的命,萧笙在手术室外面一直守了6个小时,等到医生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他们的孩子一眼,他便似耗尽所有精力,毫无预兆的陷入昏迷。
产后是应当安心休养的,可是,欢青却每天都守在他病床边,萧笙一直不醒,她的心便越来越绝望,这一次,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他惊喜,让他撑下来,看着他几乎连要呼吸都没有的脸,楚欢青终于被迫承认,她是要失去他了。这个将一生所有爱恋都给了她的男人,这个在她最苦最痛的时候,不离不弃守在她身边的男人,这个总是淡然从容,给予她足够指引与守护的男人,这个在遇见她之前,孤独一人每天陪着死亡生活的男人,她终于要失去他。
两天后的清晨,萧笙忽然醒过来,她就爬在他枕边,微微打瞌睡的时候,他毫无预警的睁开眼,看着她淡淡微笑,伸手抚摸她的脸,看见她睁开眼,便温柔的笑说:“欢青,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他看见她的眼泪在一瞬间聚集到眼眶,便轻声说:“欢青,让我安心一些,不要哭。”咬着唇,欢青把泪逼回去。萧笙满意的望着她:“欢青,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好,你想去哪儿?”欢青将脸埋在他的掌心,声音淡然沉静。
沉思片刻,萧笙清淡的声音让她微微一怔:“我想去坐旋转木马,想听《有何不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她的记忆已经模糊的时候,他却一直念念不忘,并且作为最后的留恋。欢青的眼睛该死的又湿润,可是,她记得他要安心,便笑着说:“好,我陪你去。”
一路上车开的很沉稳很慢,萧笙有些迫不及待,仿佛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撑不下去。提前已经通知游乐场清场,做好准备,所以他们到地方,一路畅通无阻到旋转木马那里,仍旧是那个少年阳光温暖的声音,述说一种固执守护的爱。欢青靠在他怀里,随着缓慢的旋转,低声笑说:“我们的儿子还没有名字。”
身后的沉思片刻,淡淡说:“清尘吧,希望他能继续清扫这世间的尘埃,继续给更多人安稳公平的生活。”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忽而低声自我调笑:“欢青,我这一生都在做清洁工的工作。”
“你做的很好,我会让我们的儿子做的更好。”
“谢谢你,欢青,谢谢有你。”萧笙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吃力的说:“欢青,答应我,回到顾简宁身边去。”欢青身体一僵,却沉默不语。
“欢青,向我承诺,回到顾简宁身边,否则我会死不瞑目。”萧笙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请求,飘渺的如同随时会随风消散。
“我答应你。”欢青沉沉应声,可是,她知道,这一生,她的心已经彻底挖空,即便是顾简宁,事隔多年,也难再拯救她。萧笙微微叹息一生,不再说话,搂在她腰上的手,开始一点点慢慢下滑,欢青伸手抓住,让他继续保持抱着她的姿势,耳朵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一直到她再也感觉不到。旋转仍旧在继续,太阳很温暖和煦,可是,身后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冰冷下去。
“萧笙,我爱你。”她轻轻的对空气说,“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这三个字对不对?现在说晚不晚?你的灵魂是否在等着我?”她浅浅微笑,“萧笙,等我将儿子培养成人,便去找你,在奈何桥上等着我好不好?”这样的天,连风都没有,只有许嵩的声音:“天凉就别穿短裙,别再那么淘气……”
从清晨一直到晚上,他们就保持那样的姿态不变。外围守着的工作人员,一个个急的火烧火燎,却都不敢靠近,很明显是出了事,可是,他们的少奶奶却像整个人僵硬了一般。她还在坐月子,再这么下去,会出事的。可是,该怎么办?没有命令,谁也不敢靠近他们。
“打电话给顾先生。”已经来过数次的游乐场经理,迫不得已终于下令,少爷在几天前,便以吩咐过来,若是少奶奶出了什么问题,通知顾简宁就好。
当顾简宁赶到的时候,满脸焦虑,大致了解一下情况,心中一惊,这一天到底是来了,让他担心了数年的事情,终是降临,那个男人,用自己所有的心思与爱,用自己的命,掏空他的欢青。
独自走过去,不由分说关了旋转木马的开关,顾简宁看着那个毫无反应的女子,心中万般滋味纠结,原本该在他身边安安稳稳长大的孩子,因为他的躲避与懦弱,竟将她逼至如此地步。
“欢青。”他到她身边低声唤她,极低极轻的声音,仿佛怕惊吓到她。欢青死死抓着萧笙的手,眼神呆滞,对于他的声音充耳不闻。无奈,顾简宁只好强硬的把他们两个人一同拉下来,几乎是同时,两个人缓缓倒下。顾简宁抱住欢青,一手吃力的扶住萧笙,有眼尖的手下已经赶紧跑过来接过萧笙。
萧笙离去,欢青身体大大受损,因为是在月子里不注意保养,想养回来都很难,医生对顾简宁说:“她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寿命也将大大折损。”
顾简宁在这段时间也加倍的繁忙,萧笙在半年多以前,便开始将萧家与楚家事情逐渐往他手中转移,他说,我走后,欢青必定会崩溃,顾简宁,全靠你来守着她,我将她交回你手中,很抱歉,我会伤害到她。
只是料事如神如萧笙,也万万想不到,6年的朝夕相处,他对楚欢青的影响会如此之大。宁可背起誓约,她也拒绝回到顾简宁身边,整颗心完全闭锁,身体恢复之后,整日便是安心处理两家事物,甚至不再让顾简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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