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除了猜灯谜,你爸爸什么都比你妈妈强。”
“对,我也觉得爸爸厉害。”
我挽上他的胳膊走近人群,猛然看见亭子上挂着的一条横幅:华天律师事务所公益咨询。
我怔住了,爸爸道:“怎么不走了?”
“爸,那是法律咨询,我们就不过去了吧。”
“法律咨询啊,正好问问退房的事,房东扣着你交的房租不退,这不合理。”
“爸,你都觉得不合理了,干嘛还问律师啊,再说我们明天回家了。”
“我们要有理有据,让房东心服口服的把房租退给我们,明天下午才走,早上还有些时间跟他理论。”
说着我们已经走到咨询的摊位前,我草草望了一眼在座的几位律师,还好,都是我不认识的新面孔,爸爸坐到一位律师面前,我站在旁边等他。刚刚围着的一群人逐渐散去,两位闲下来的男律师在无聊的闲话。
“今天沈律师结婚,真会挑日子哈,听说新娘的家世了得。”
“还用听说,在酒店摆了一百五十桌,实在摆不下了,所以我们这些资历浅的连喝喜酒的资格都没有,刘主任怕我们尴尬,想出了晚上出来摆摊的主意,亏他想的出来,大晚上的,给鬼做咨询哈。”
“你小点声,被居民听见,不去也挺好,省下了份子钱,今晚这场合,没个千八百,你好意思进去。”
“你分析的有道理,反正新娘子也见过,漂亮又多金,说起沈律师的情史,那就是一部精益求精的奋斗史,第一个女朋友是大学里谈的,漂亮但没钱;第二个是所里的谢道韫律师,漂亮又有钱,但老了点;第三个是顾问单位的副总,有钱但不漂亮;第四个就是这位啦,年轻、漂亮、有钱,他倒是对人生伴侣把握的很精准。”
“聪明的男人跟女人一样,另一半是可以利用的资本,按他现在的业绩,不出四五年,他准能成为华天所最年轻的合伙人。不过听说他最喜欢的还是第一个女朋友,江大文学院的,现在在报社做记者。”
“男人挂在嘴边喜欢的,有几个会真正的去负责,那种喜欢,充其量是过意不去,沈律师野心多大啊,没钱没势的小姑娘能满足他。”
“行了,行了,我们两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家命好,羡慕不来的。”
“哎,你说谢律师会参加他的婚礼吗?”
“说不准哦,中年女人见过大风大浪,都无所谓的,他敢请她,她就敢来。”
……
我安静的听,竟随着他们的一唱一和发出轻微的笑声,内心毫无波澜,祝沈律师幸福吧。
“小书,律师讲是我们违约在先,我们要付房东违约金的,钱是要不回来了。”爸爸咨询好后,失望的对我说。
“爸,那就算了吧。”
“房租多贵啊,我正想问你呢,你哪来的钱付房租?”
“我的积蓄。”
“你有多少积蓄,全花光了吧?”
“我不马上回去上班了嘛,又开始挣钱了。”
“女孩子赚钱不易,更要爱惜身体,以后万事小心。”
我浅笑道:“知道了。”
隔日,我和父母回到米县,第一件事打算去何慕家道歉。过了正月十五,等于过完了年,年前没办妥的烦心事可以重新翻出来商议,不会惹人家厌烦。我们起了大早,先到隔壁跟花婶说明情况,虽然启齿艰难,但父母认为,我们对不起人家,这事是遮掩不住的。
花婶淳朴,听的瞠目结舌,竟努力表现出平静的样子,不停的安慰我,“大城市里坏男孩多,欺负你一个单身的女孩子,回家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以后花婶再给你介绍靠谱的。”
妈妈难为情的道:“花婶,千错万错全是我和老宁的错,教女无方,宁书让何慕帮忙,掺和进来欺骗我们和何先生,恐怕现在何先生仍然蒙在鼓里,他送来的钱和存折我们得还回去。”
花婶拍了拍大腿,如释重负般,“顾老师,你们不来找我,我正准备找你呢,你们没回米县过年,把我急的哦,何慕现在跟劳动局的一个小姑娘好上了,那小姑娘天天跑到何家做饭干活,老何搞不清楚情况,问过我好几次,我还担心是何慕负了宁书,现在全明白了,原来何慕在帮宁书,他跟宁书根本没缘份。”
我尴尬一笑,斜眼查看妈妈的脸,妈妈的神色黯淡,她是欣赏中意何慕的,嘴上只说:“是啊,可不能耽误小何,他是个好孩子。”
花婶道:“你们不好意思去何家,我替你们把钱送过去,没多大点事,等吹过这阵风,谁都不记得了。”
妈妈坚持着,“麻烦花婶亲自陪我们上门一趟吧,我们藏着躲着,不礼貌。”
花婶拉起妈妈的手,“你们做老师的规矩多,讲礼节,行,我跟老何联系一下,看他在不在家。”
她进屋去打电话,妈妈失落的嘀咕一句,“小何有女朋友了。”
我哭笑不得的喊了声,“妈。”
“小魏又去忙他的事业了,宁书,到了,你还是一个人。”
“妈,你在说什么呢,你不是不希望我立即找男朋友吗,怎么说过的话转眼就变了呢。”
“妈妈是心疼你,有个男孩子对你用心,我心里好受些。”
爸爸上了火,怒道:“成天哭,像小姑娘似的,小书嫁不出去,我们养着。”
花婶打完电话返回来,见我妈正伤心,忙哄她,“顾老师,我保证下次给宁书介绍个更好的,县城里的男孩子多,你别急啊。”
爸爸道:“花婶,你别管她,她缓过这劲就没事了,何先生在家吗?”
“在,在,老何和何慕都在家,说等我们过去。”
半路上,爸爸拐到水果店买了些水果,我们如同走亲戚,一行四人来到何慕家。他家住在普通的单元楼里,有个小院子,种着一棵梧桐树,树下放了折叠桌椅,此时,何慕和他父亲,黄欣妍正着喝茶嗑瓜子。
何慕的父亲热情招呼我们坐,黄欣妍格外开朗,跑进跑出端茶拿糖果,仿佛她是这家的女主人。何慕微笑着同我点头,那笑里全是客气,我们的关系终归回不到无话不谈的从前了。
花婶充当说客,含糊其辞的一带而过,将钱和存折摆到桌上,何慕的父亲倒没说什么,始终笑着看忙碌的黄欣妍。他们在谈他们的,我和何慕仿若局外人。
大概气氛过于沉闷,他将座椅挪到我旁边,随口问:“孩子还好吗?”
“流产了。”
“唔。”他低头剥手里的瓜子,用尖细的指甲把仁一个个抠出来,却不吃,许久后,再次抬头望我,“做手术了?”
“自然流掉的。”
“他知道吗?”
“早不联系了。”
“我听欣妍说,魏无涯去江城了?”
“嗯,然后他去花都了,他说要在花都办律师事务所,觉得米县没前途。”
“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干什么都有启动资金,不像我和欣妍,我们在机关里混混日子,怎么过都是一辈子。”
我局促的拉扯衣襟,阳光里夹杂着清新的迎春花香气,树叶沙沙的响,春天到了,花草比人兴奋。
“你和欣妍谈朋友了?”
“谈了,我跟你闹的不愉快后,一个人回到米县,欣妍夜夜陪我喝酒,然后我喜欢上她了,我突然发现她的江湖义气和大大咧咧很迷人。”
“你爱上的是她这个人。”
何慕将剥好的瓜子仁一把塞进嘴里,“她的家庭也挺好,挺和气。”
我慢慢拨弄手指甲,点点头,“那挺好的。”
父母和花婶站了起来,这事彻底了结了,何家的三人将我们送到门口,妈妈道:“小何有空了来家里玩啊。”
何慕道:“有空一定来,我和欣妍两人去看您,欣妍的厨艺还行,但不及您,让她给您打下手,多学学。”
黄欣妍旁若无人的拍了一下何慕的头,挽起何慕的胳膊,娇羞的说:“天天吃我烧的饭,还嫌不好吃,白眼狼。”
我们都应景的笑了,笑的各怀心思。
之后,我继续在米县的报社上班,生活恢复了正轨,安静的小城,清闲的工作。听说了我意外流产的同事们对我甚是关心,邀请我去参加各种活动,打羽毛球,跳拉丁舞,K歌,包括搓麻将。
渐渐的,对米县的人际关系,除了之前抱有偏见的拉帮结派,我有了一些新的看法,人们在坚守传统的生活方式,同时受到了外来观念的大量冲击,而我,一个身处其中的报社记者,每时每刻都在亲历着这种变化。
为何不写下来呢,有天我坐在办公室里突发奇想,于是在征得了韩社长的同意后,我在网上注册了一个叫“品米粥”的微博,虽然刚开始关注的人不多,但我乐意去做这件事,每周花大量的时间跑采访,和身边的农民、工人,贫困家庭做交流,将无法印刷成铅字的新闻稿,在网页上淋漓尽致的流淌,生活丰富而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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