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程镶玉的灵堂设在了郊外别墅一楼的客厅里,宫立国想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只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公司的几个亲信,所以前来吊唁的人很少。
宫昊阳跪在灵堂前,看着程镶玉那张温婉贤淑的黑白照片,赤红的双眼里写满悲哀。阿黄已经把程镶玉被撞的经过跟警方做了笔录,宫立国豪华轿车的行车记录仪也被警方带走,裘春雷正在协助警方一起破案。可以肯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而真正的谋杀对象是徐可儿。
一想到徐可儿,宫昊阳心里就更加难受了。三天了,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把保镖派出去找了三天三夜仍然杳无音信,他想起了那天对她冷淡的态度就后悔不已。他能体凉程镶玉奋不顾身救她的原因,也听阿黄说了她对徐可儿说的最后一句话。
宫立国见了程镶玉的遗体后就晕倒了,宫昊阳第一次见他这样脆弱。直到现在他还躺在床上,大部分时间是昏睡着的,偶尔清醒也是目光空洞,一言不发。
这时,孙洪涛从三楼走了下来,看着宫昊阳那孤单寂寞的身影,心里一阵难受。走到他的身边停下,轻叹一口气,说道:“少爷,老爷想见你……”
宫昊阳这才把目光转向了孙洪涛,想到宫立国这三天来寥寥无几的话语,他快速站起身向三楼奔去,孙洪涛也紧跟其后。
推开卧室的门,两个医生和一个护工从里面走了出来,宫昊阳这才迈开步子向床边那个没有一丝生机的人走去。
在宫立国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之后,宫昊阳看着他那憔悴的侧颜,轻声叫道:“爸……”
宫立国很久才把视线从天花板上移开,他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儿子,目光里没有一丝严厉,这让宫昊阳更加难受。
“昊阳,我有件事求你……”他用干涩的嗓音说道。
宫昊阳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有生以来,他是第一次这样握着他的手,父子俩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地说会儿话。
“爸,你请说。”宫昊阳望着他,轻声说道。
宫立国再次把视线转向了天花板,接着,眼角有一行泪水流出,“不要再去找可儿了,我们家和她的缘分到此结束了……”
这话让宫昊阳久久说不出话来,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爸,可儿不见了,我想知道这事与你有没有关系?”这些日子,他最担心的就是宫立国会暗害她。
良久,宫立国疲惫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如果想让她死,上次就不会给她活的机会,既然已经让她活了下来,就不会再去害她……”
宫昊阳感激地点了点头,说道:“爸,谢谢你!”
宫立国再次转头看向了他,有些事尽管不愿意提及,但是又不得不说,“这次谋杀是针对可儿去的,我想这次与孙小雅也脱不了干系……”
这话确实说到了宫昊阳的心里,他也有这种想法,但是他又不愿意相信。在警方面前他也没有把孙小雅牵扯进来,就让警方自己去侦查吧,如果真的查到孙小雅的头上,那他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曾经去监狱看过孙启坤,他说……我会有报应,看来这话一点也不假,这么快就实现了……”宫立国继续说道,泪水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爸……”宫昊阳流着泪轻呼出声。
宫立国仍然老泪纵横,感慨道:“就算得到了孙启坤的产业又怎样?就算我的家业世界第一又怎样?我所失去的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我宁愿现在一家人开开心心地住在一个破房子里,没有钱,没有地位……我愿意用我的全部身家,换取你妹妹和你妈的平安,可是这一切我明白得太晚了……”
宫昊阳擦了一把眼泪,赤红的双眼更红了,“爸,你还有我,我就是你的一片天!失去的永远都不能回来,我们要把握当下。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守护住我们的家业,不枉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也不枉这么多员工和消费者的信任!”
宫立国流着泪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儿子,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昊阳,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骄傲。我之所以没有对你说过这句话,就是不想你骄傲……我骄傲了一辈子,但心里从来没有真正高兴过,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
“爸,谢谢你!”直到这时,宫昊阳才感受到宫立国的一片良苦用心,他的心里更加难受。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宫昊阳赶紧向门口奔去,敞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阿黄焦急的脸庞。宫昊阳知道他肯定有重要的话要跟他汇报,于是快速转过身跟宫立国告了别。
两人刚走到一楼客厅,宫昊阳便迫不及待地转过身看向阿黄。
“说,有什么事?”宫昊阳沉声问道。
阿黄脸色凝重地看向宫昊阳,小声说道:“阿星不见了,自从夫人出事那天就没见过他的人影。”
宫昊阳眉头蹙起,定神想了一会儿,感觉确实蹊跷。这时阿星又小心翼翼地道出一件事。
“先生,嗯,我曾经把夫人和可儿小姐去陈妈那里的消息告诉过阿星,他前些日子经常跟我打听可儿小姐的行踪……”
这话让宫昊阳的心纠了起来,想到上次徐可儿把他伤得不轻,他完全有理由报复回来。如果真是这样,但他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动手?而且还把这个事情做得这样明目张胆。
“把这个消息告诉裘春雷,让警方全城通缉阿星!”宫昊阳攥紧拳头厉声说道。
“是!”
阿黄走后,宫昊阳感觉头一阵发晕,他踉跄地扶紧墙壁,对徐可儿的安危更加担心起来。他派人查看过徐可儿从医院离开后的监控录像,瘦小的身影在雨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能感觉到她当时的绝望,他最后悔的是没有派人跟着她……
随着头越来越痛,他的眼睛渐渐睁不开,直到面前一片昏黑,他晕倒在地……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晚上,睁开眼的瞬间,他发现这是他二楼的房间,只感觉床边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等看清了床边站的人时,他噌地坐起了身,这让他的头再一次痛起来,他捂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
“裘春雷……有什么话,快说!”宫昊阳看着神情凝重的裘春雷艰难开口道。
裘春雷看着面无血色的宫昊阳,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阿星已经找到了……”
宫昊阳闭上了眼睛,咬紧下唇厉声喝道:“把话全部说完!”
裘春雷低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昨天警方把通缉令发布到网上之后,很快就接到了一家医院的报警电话。警方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阿星已经交代了所有的作案过程……”
“作案过程……”宫昊阳低声重复着那四个字,他心痛得无法呼吸,他抓紧了床单,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不敢再继续问下去。
裘春雷知道他迟早会知道这件事,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把最后的结果说了出来。
“先生,可儿小姐她……坠崖了……”
这话一出,宫昊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他捂住双眼低声说道。
裘春雷慢慢退了出去,宫昊阳松开手后,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悲痛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他从来没有这样不安过,知道她坠崖,就是不敢问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如果她死了,他就是一下子失去了两个至亲至爱的人。头痛再次袭来,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宫昊阳醒来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这几天接连不断的打击,让他的脸颊深陷进去,想到还有偌大的家业,他只能强迫自己坚强起来,但是一颗心早已没有温度。
两天没有吃饭的他,下楼后直接来到了厨房,看到两个佣人正在忙活着,他便来到了就餐间。
没过多久,一个佣人便端着个盘子走了进来,只听砰的一声,他听到了盘子落地的声音。宫昊阳厉眼望去,瞬间脾气暴躁。
“毛手毛脚的还能干什么?干不了就给我走人!”宫昊阳大声训斥道,额头又传来一阵刺痛。
只见那佣人哆哆嗦嗦地指着宫昊阳的头,紧张地说道:“少爷,少爷,您的头发……”
正说着,另一个佣人也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当看到宫昊阳的头发时,他也差点打翻了盘子。
“少爷,您的头发怎么白了?”
宫昊阳这才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狐疑地站起身往一楼的洗手间走去。当他来到镜子前,看到原先乌黑的头发一半以上都变成了白发时,他也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坦然笑了,黑发也好,白发也罢,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离开洗手间再次来到就餐间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虽然饭菜很丰盛,但他感觉食之无味,只是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这时他想到了徐可儿吃饭时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他含着泪再次拿起筷子学着她的样子,把肚子填了个饱……
再次放下筷子,他趴在餐桌上哭了起来。想到几天前,围着这个餐桌的还是四个人,而如今就只剩下了他自己,他的心就像刀割一般疼痛……
吃过午饭,他就来到了宫立国的房间,对于他的一头白发,宫立国心疼不已。他已经听孙洪涛说了他晕倒的事,还有徐可儿的事,他没想到徐可儿能带给他这么大的冲击。
看着宫立国心疼的样子,宫昊阳急忙安慰道:“爸,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心里都明白,我一定会坚强的!”
宫立国默默点了点头,再次看向他的白发时,眼泪流了下来……
想到公司里还有一些棘手事情需要处理,宫昊阳急忙站起身,说道:“爸,我现在要回公司上班了,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宫立国再次点了点头……
宫昊阳穿着笔挺的西装现身宫氏总部大楼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来,尤其是他那一头白发。了解情况的股东们无不暗暗叹息,正是花样年华却白了头发,这是遭受了多大的冲击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豪华办公室里,史俊面对一头白发的宫昊阳也是怔了很久。
宫昊阳无视他诧异的眼神,拿起桌上的一个文件看了起来,看完后快速合上,沉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说一下这几天公司的情况。”
史俊对于他一成不变的敬业口吻感到欣慰,他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只是史俊永远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有多痛……
“我们宫氏这边效益非常好,资金链这块可以放心了。孙氏那边我已经把你的警告传达过去了,几个闹事的股东也消停了,正在重整旗鼓,相信不久也会步入正轨。”史俊不苟言笑地说着,对公司的未来满怀希望。
宫昊阳点了点头,说道:“好,还有一件事得麻烦你……”
史俊走上前去,问道:“宫总请说!”
宫昊阳沉默了很久,说道:“找裘春雷,把阿星的笔录给我一份……”
“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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