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昊阳回到郊外别墅已经到了晚上九点钟,本来是想住在海边别墅的,但一想到恰逢新年,不想让家里的两个老人孤单又疲惫地赶了回来。
果不其然,程镶玉仍然等在客厅的沙发上,第一眼她就看到了他脸上的划痕,但是她没过问,只是想起了徐可儿。宫昊阳走过去陪她坐了一会儿后,便上了楼。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进了徐可儿的房间,他没有开灯,脱掉外套直接在她床上躺了下来,感受着她的气息。
四天了,这个丫头已经走掉四天了,不知道这两天她过得怎么样?拿出手机,他拨出了那串号码,不抱任何希望,他知道她那边信号很差。直到他听到断断续续的嘟嘟声,他激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离家不远一个半山腰上,徐可儿提着个昏暗的煤油灯,裹着个厚厚的军大衣,戴着他爹那个棉帽子,瑟瑟缩缩地蹲坐在这儿三个小时,凛冽的寒风吹着,她的整个身子差不多冻僵了。
今天中午和他爹到这里砍柴,看时间的时候,她发现手机竟然有微弱的信号。所以吃过晚饭她便不顾徐老冒的反对跑到了这里来,只为等那个人的电话,她不敢打过去,只能默默地等着。
当她的手机意外响起,尤其是他的来电时,徐可儿激动地竟然忘记了接听。就这样,四十多秒钟后,手机自动挂断。
紧接着,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她终于用她冻僵的小手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接听键。接着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声。
“可儿,是你吗?”宫昊阳抬高声音问着,他听到手机里传来嘈杂的风声,他知道她此刻肯定在外面。
“宫昊阳,你说话声音大点,我听不清!”徐可儿把手机调到了免提,微弱的手机信号只能断断续续地听清几个字。
宫昊阳手机里的嘈杂声更大了,刚才徐可儿那句话,他只是听明白了意思。虽然条件很简陋,但能听到她的声音,他感到很知足。
“快回家吧,外面冷!”宫昊阳对着手机大声喊道。
这话徐可儿听清了,而且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她感觉鼻子酸酸的。
“黑老大怎么样了?有没有饿肚子呀?”徐可儿岔开了话题,她有些想念这个小东西了。
虽然她的声音很大,但他只是听清了“黑老大”这三个字,仔细琢磨琢磨,他也明白她的意思。想到她一心只想着黑老大,宫昊阳的心里就来气。
“他没死,还活着!”他生气地回答着。
紧接着宫昊阳又听到了她叽里呱啦一段话,尽管听不清,但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她肯定是在骂他,他无奈地笑了。也就只有她的责骂,能让他笑得这么开心。
“过年好!”宫昊阳再次对着手机大声说道,他尽量说最简短的语言,他发现这样比较容易听清楚。
徐可儿听着过年好这三个字,心里还是感触颇深的。这个新年她过得确实挺开心的,想到她当着全村人的面点燃了那个烟花时,她的骄傲就跟那个烟花一样窜得老高老高。
“过年好!”徐可儿同样大声问候着,她发现她的身子渐渐暖和了起来。
宫昊阳听到手机里传来的那三个字,喜上眉梢,他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开心。但又听到手机里传来嘈杂的风声,不禁有些心疼。
“回家吧!外面冷!”他重复着刚开始说的那句话。
“不冷!”徐可儿大声回答着。
宫昊阳无奈地笑了,“有没有想我们啊?”
这句话徐可儿听得很清楚,她转动了一下小眼珠,大声说道:“想,除了你!”
这时,徐可儿突然看见远处有一团火光闪现。她站起酸痛的身体向远处眺望一下,不用想肯定是徐老冒来寻人了。
她只好对着手机大声喊道:“我走啦,挂啦!”
当她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手机里又传来他急促的几个字,“我想你!”
徐可儿默默地挂断了电话,轻轻地说了句,“我也想你……”
看着挂断的手机,宫昊阳沉默了很久。这时房间的门开了,接着灯也亮了,程镶玉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妈……”宫昊阳坐到了床边轻叫出声。
程镶玉走上前来坐到了他的身边,眼睛温柔地望着他寻找着答案,“刚才是和可儿通电话吗?”
刚才他说话声很大,相信她都听见了,他坦诚地点了点头。
程镶玉握住了他一只手,笑着说道:“你也很想可儿,对吗?”
宫昊阳看着她那双温柔的眼睛,再次点了点头。
程镶玉看着已经三十一岁的儿子,稳重又帅气,心里很知足,“告诉妈妈,你是不是爱上了可儿?”
宫昊阳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想到了孙小雅,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妈,我跟她没有缘分……”
程镶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缘分这东西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人这一辈子能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才不算白活。妈妈以后也不会强迫你,只希望你能把一切处理好。”
宫昊阳感激地把她揽在了怀里,“妈,谢谢你……”
这个夜晚,无数人又要失眠了,就像此时的孙启坤。
一间低矮的平房里,穿着一身破旧衣服的孙启坤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屋内坐着几个人都愁眉不展。
“刘总,你得给我个说法,两亿块钱就这样没了,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呀?”孙启坤走到那个合作了无数次的男人身边,愁眉苦脸地讨要说法。
刘海龙作为黑势力走私毒品的老大,心里同样窝着一把火。年前那天晚上,本来货已经过了海关,却在进入中国境内,突然间冲出二百号缉毒警察和武警携枪围堵,就这样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场买卖落空了,而且押送这批货的十几个兄弟也集体被捕。现在他也像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不敢露面。
刘海龙砰的一声摔碎了手里的茶碗,愤恨地说道:“奶奶的,真是小瞧那些警察了,让爷爷我吃了这么大的亏!”
孙启坤并没有参加他们的行动,只是负责出钱,由于亏损太重,他的脑子也胡思乱想起来。他抓着刘海龙的胳膊,睁大眼睛说道:“刘总,你是不是私吞了我的钱?你可不能那么做……”
刘海龙被他这句话激怒了,站起身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领,“你脑子进尿了,我如果私吞了你的钱,我还用东躲西藏吗?”
孙启坤颤抖着摇着头,此时的他感到后悔了,“不行,你得赔我的损失,以后我们散伙,我不跟你们干了……”
这是刘海龙瞪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睛,掏出了枪,直指孙启坤的脑门,“你吃的利润还少吗?再说我就毙了你!”
孙启坤就差尿裤子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其余的几个人忙过来拉住刘海龙。
“龙哥,先不要生气,这人还有用,最起码他有钱!”一个叫大熊的男人快速趴在他耳边说道。
刘海龙这才缓慢的收起了枪,冷笑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孙启坤,“还想散伙呀,你这辈子都甭想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警察应该在四处找你吧,你尽管走出去试试,看你的命是待在我这儿活的时间长,还是待在监狱里活的时间长?”
孙启坤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他浑身抽搐起来,他的嘴巴里全是疮,舌头上也逐渐褪皮,身体上多处皮肤溃烂,体重下降了二十斤。他明知道这就是毒品的危害,但是无论怎样都控制不住自己,而且越来越严重,越来越上瘾。
“我的药,快……给我药……”他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嘴巴卖力地说着,眼睛里像死一样的空洞。
刘海龙嘲讽地大笑起来,接着狠狠踢了他一脚,说道:“就这样还想散伙,见阎王去吧!”
“龙哥,给不给他吃?”一个叫耗子的人上前问道。
刘海龙蔑视地看着他,“不是挺有能耐吗?让他受一晚上试试!”
刘海龙爬上前抓住了他的裤管,哀求道:“刘总,不要……求求你,给点药……”
刘海龙一脚踢开了他,这时耗子急忙走上前来,在耳边轻声说道:“龙哥,这样会闹出人命的!”
刘海龙权衡了一下,垂眸看了他一眼,“算你走运,给他一支!走!”
两个人扔下一只盛着药的针管,走了出去,锁上了房门。
孙启坤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快速爬向那只针管,哆嗦着撸起了袖子,找到那个已经发硬的针眼儿,迫不及待地刺了进去,接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小雅,爸爸对不起你……”他悔恨的泪水流了出来。
已经凌晨了,司明义公寓里却是灯火通明,大左和大右倚在客厅的沙发上疲惫地睡去,房间里孙小雅内心焦灼地看着眼前人,恐惧,无奈充斥着头脑。
“戒毒?雪茄烟?”她重复着从司明义嘴里听到的那两个词,想到孙启坤眼里全是泪。她那么骄傲,那么苛求完美的一个人,竟然与毒品扯上了关系,对她来说是天大的讽刺。
司明义还是选择告诉她真相,他要从心理上对她进行疏导,从她自制力的控制上可以看出她的吸食程度还不是很深,最起码她还能冷静地分析问题。
司明义握住了她被固定住的一只手,鼓励地说道:“你要相信我,配合我,我一定让你戒毒成功!”
孙小雅看着他那坚定的眼神,恍惚间这个人让她感到很安全。他是医生,著名的心理学和临床医学博士,他的每句话都是良药。
“我很想知道这毒瘾多长时间能戒掉?”孙小雅轻声问道。
“最少也得一个月,前三天最难熬,后面会越来越轻。”他坦率的回答着。
孙小雅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接着她不再看他,极力控制着内心的焦躁,轻轻闭上了眼睛,说道:“我想知道我跟宫昊阳订婚那天,你跟我爸说了什么?”
司明义眼神飘过一丝凌乱,但很快又平静下来,笑着说道:“我告诉他我喜欢你,你这辈子嫁的人只能是我……”
“难道不想说点别的吗?”孙小雅接着问道。
司明义摇了摇头笑了,“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孙小雅也笑了,“那你说说你的故事吧,我想听……”
他知道她肯定调查过他,也知道她肯定查不到他的过去。
“很多年前,我爸爸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他供我到国外学习医学,希望我能够为天下的病人解除病痛。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顺利地取得医学博士学位,而且在国外医学界也有很好的声誉。可是我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治好他的心病,后来因为公司破产,他也跟着去了……”
司明义慢慢地说着,不知不觉脸上有两行泪水滑落,他想到了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再看看眼前已经睡着的人儿,希望一切就这样止于平静,不要再起任何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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