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城四月有微风拂过,今天的气温偏高,许笙穿了一件浅绿色的束腰长裙,头发简简单单地挽了上去,气质温婉。
她气得直鼓腮帮子,瞪了一眼一旁的小胡,小胡没有感应到她的怨气,反倒是说,“许小姐当年就是你们学校的校花,首长年轻那会儿可没少为了她搞出事情,小落啊,今儿可是个拉近和首长关系的好机会。”
小胡语气里的暗示她不是听不懂,她看许笙那一身浅绿色觉着刺眼,干脆就怼了回去,“我和南度关系挺好的。”谁需要和许笙打好关系?!她睨了小胡一眼。
小胡情商低,看着许笙这几年愈发风情万种的身影,叹了一口气,牧落说这话时,他也只当是小孩子童言童语,又说,“再好能有首长和许小姐好?两个人一起同窗,就上校的母亲也说过这姑娘好。”
她被气得倒吸一口冷气,小胡就像个绝缘体似的,忽略了她,上前几步特别礼貌地叫了一声,“许小姐,麻烦您了。”
牧落登时两眼一翻,差点被小胡气晕。
许笙微微对着小胡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而后看着她,“牧落,咱们又见面了。”
牧落笑得虚情假意,这么明显的倦怠许笙一个心理医生怎么能看不出来?这会儿没有和她计较,就当她还是个小孩子,于是继续笑着说,“难得见一次南度关心人,托你的福,见识了不少。”
她的话里刻意地提到了南度,让她放松了不少,牧落对南度的那点小九九,许笙全都看在眼里,不说有危机感,单凭她对南度一心一意这么多年,说带个孩子回来就回来了,丝毫不为自己的处境和前程想想,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叫人不能不芥蒂。
可说到底,她又在和一个孩子较量什么呢?!
许笙话里既有示好也有示威,她想要洞察自己,她也不动声色,回了句,“是吗?那可真稀奇。”
她避开了许笙想要搭过来的手往里走去,许笙的手一僵,最后无奈地收回。
牧落这个人其实很懒,懒到身为一个正值妙龄时期的女孩子却不爱打扮自己。要说打扮,盛乐陵就是一个楷模,成天上课的时候就对着一面小镜子摆弄着自己,穿的衣服也大多光鲜亮丽,代明洋作为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男生,时常有事无事地就能和盛乐陵来一场不分场合的互怼,可无论如何,也没怼过盛乐陵的穿着打扮。
牧落想,许笙的品味也很好,至少在满目琳琅的商品之间,她能一眼就瞧出最适合自己的衣服。
和许笙逛街算不上特别好也算不上特别坏,许笙生来就养成了一股大度的气质与修养,许多事情都不与她计较。
许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的风情万种之中难得地带了些江南女子的清婉温柔,又或许是因为从小出生于将门之家,行为处事之中又不可置否地透有一股刚硬的气息。一个大家闺秀能将这些元素汇率于一个人的身上,这实在是难得。
哪儿像她,小时候是个土匪,长大了还是个土匪。军匪向来是逢面就掐,难怪她和南度总是吵架多过于温情。
许笙时而问着她话,她便假笑着回答。
不能怪她为人虚伪,她和许笙,谁又不是笑得虚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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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送牧落回家时,她将车窗开到了最大,车后座一大堆今天买的东西,她转头就朝着小胡笑得一脸灿烂,“小胡同志。”
小胡方向盘一滑,赶紧稳住,“你说。”
“你给我讲讲南度当年的那些事儿吧。”
她今天几度提起南度许笙都是点到为止,她再想深问,许笙都会巧妙地把话题转移过去,她想要了解南度,倒成了困难。
事关上司的隐私,小胡当然不能胡说,这番看了牧落一眼,特别谨慎,“什么事儿?”
“就上学的那些事儿,我这不正上学呢嘛,多向南度学习学习,争取搏个前程不是?”
小胡果然上当,“哪能,首长当初就没个好!”
她故作满脸惊愕,“怎么没好了,人现在不还是个上校军衔的吗?”
小胡“嗬”地一声,“那是咱首长聪明机灵,一节课就那么长,咱首长就听课个十来分钟,照样考试能年级第一。你不知道,当初首长为了追那位许小姐,弄得整个大院的人都知道了,学校也是盛极一时……你想想,谁敢在当着全校师生领导升旗仪式时领着大家宣读誓言时告白的,谁又敢拉一条横幅明晃晃地挂在教学楼上整整一周的?那些老师头一天把那横幅取下来了,第二天就又有人给挂了上去,每天都不带重样儿的!”
“这类似的事儿可多了去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许小姐一直不肯答应,后来这事儿就随着各自步入大学渐渐平息了,首长考了军校后性子变了许多,同首长一个军区院里的那几个,出国的出国,创业的创业,也没以前那股子狂劲儿了。”
说着说着,小胡竟然莫名的感慨叹气,牧落稳稳地坐着,“小胡。”
“啊?”还未从往事里走出来的小胡颇有些茫然,这下转了头看见牧落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知道,南度是个军人,很多事情都得保密,你这么泄露上司的事情,按你们军规,该怎么处置?”
“……”
他竟着了一个小姑娘的道!
牧落下车的时候心情有些莫名其妙,提着一大包东西进了屋子,屋子里一室冷清,没有任何的烟火味道。
她累得直接倒在沙发上,东西散了一地她也不管,闭上了眼睛就睡死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无梦无境地,醒过来时,天色已晚,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一片漆黑。她头皮一阵发紧,赶紧走到门边按下了开关。
房子被灯光照亮,每个角落里都挤满了光明,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再抬起头时,一眼就看到了窗外的夜色,窗帘是灰黑两层布料的,平日里沉闷得发紧,前几个月还好,北京下着雪的寒冷天儿有道厚厚的窗帘儿遮住倒也显得暖和,可现在是四月了,这一层又一层的,整个屋子都显得厚重。
她蹙紧眉,又看着空空如也的单单只粉刷了的墙壁,看着毫无情趣的各种家具设备,精致之外稍显枯燥。
她摩挲着那一层厚厚的窗帘帘布,凉凉一笑。
第二天,她就直接让人小胡接着她去了家居中心。小胡以为她终于想开了,经过了昨天的事儿,总算是找到了突破口,刚拿出手机想要再给许笙打个电话,被牧落恶狠狠的眼神给生生逼得收了回去。
墙纸,窗帘,各种各样小巧细致的家具,她都一样不落地挑了最好的,小胡问她买这些做什么,她趾高气昂地把一张画框塞给小胡,“咱首长的房子太死气了,我给他改造改造。”
小胡深觉不妥,想了又想然后提醒他,“可是小落啊,这房子……是首长的。”
小胡好心地说,“我记得,首长这人最讨厌别人碰他的私人东西了,以前在院里养了一条军犬,来来往往下班路过的军人见了喜欢的都得上前逗逗,首长能当场就翻脸,后来那条军犬被养得好了就让南司令给送到训练营去了,首长那时候小,可没少闹。”
小胡想想,至今都记忆犹新,一条狗让南度培养出了“革命友谊”,为了防着那狗和别人也培养出“友谊”,非不让别人逗弄,后来好了,被送走了,本以为就此平息了,谁知道鬼机灵的南上校杀去训练营不成,成天就钻研着怎么弄回那条狗,一心一意地可怕。
牧落听后却是眉头一挑,语气轻松,“没关系,以前也没少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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