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回来你倒是告我一声。”米筱竹俨然主顾,继续数落着“修理工”。
“就是的,我刚才推门进来吓一跳,里边猫着个大活人。”王梦晨也叱责道。
马凡抬起头,赔着谦卑的笑脸。
“咱刚才回来时,你俩在里屋关着门又蹦又笑的,咱也不敢搅乎你们高兴,就蔫不溜地进卫生间干活儿了。”
一直审视局面的老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买皮阀回来你没叫门啊,她们不开门你怎么进来的?”老米审问马凡。
“咱出去的时候把门虚掩着了。”马凡含糊应着。
卢玉婷更多的是为女儿的安全担心:“筱竹,你这么大意呢,门都不关好,这家里要是进来贼怎么办……”
戏已经演足,见好就收。
米筱竹催促道:“师傅,修好了吗,修好了赶紧走。”
“好了。不过大姐,咱给你说清楚了,咱进门时你把三十块钱上门费给了,可不包括换件的钱,这皮阀五块钱。”马凡一脸较真。
米筱竹赶紧找来钱包,递给马凡十元钞票。
“别找了,给你加五块钱跑腿费。”
老米检查一番“修好”的马桶,回头叫住欲走的马凡。
“你换下来的坏皮阀呢?我看看。”
“有什么看的,都没用了,快让他走吧。”米筱竹心虚地阻拦。
“我就得看看,万一他忽悠你花冤枉钱呢。”
马凡扯谎:“那皮阀我拿到五金店当样子对照着配件,然后随手就扔了。”
“你修马桶怎么还蹭了一脸泥?”米中文狐疑地问。
马凡抹了一把脸上的海藻泥:“就是的哈,一脸泥哈,哪儿蹭的?”
“对呀,我问你呢。”
米筱竹有点急了,埋怨父亲:“没完没了地审问人家干吗?”
老米盯着马凡。
马凡愈发憨厚,点头哈腰:“我解释,我给你们解释,我前边那个活儿是掏下水道,就是在那儿蹭的。”
老米冷笑一声,猛地提高了声调,犹如办案警察威慑犯罪嫌疑人。
“不说家乡话了,普通话很溜乎嘛,咱咱咱的也换成了我我我,不再装下去了?”
马凡愣住,一紧张他忘了自己是在扮演农村有志青年:“我、我会说普通话……进城打工好几年了,跟你们城里人学的……”
米筱竹二话不说,干脆推着马凡往门外走:“行啦行啦,别解释了。”
马凡被米筱竹推出单元门,不忘回身冲老米喊了一句:“国家推广普通话,我们年轻人要努力学习……”
米筱竹和父母来到饭馆。
总算蒙混过关,米筱竹拿着菜谱,过度热情地问候父母想吃什么,主要是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心虚。
“妈,给你点个木瓜雪蛤,润肤养颜;给老爸来道大菜佛跳墙,十全大补。”
“这么贵的菜,你爸这月不过了?让你爸点两个你爱吃的菜就行了。”卢玉婷夺过菜谱摆到前夫面前。
米筱竹笑道:“今天我请客。”
老米心疼地看着女儿:“你哪还有钱啊,不声不响的就把工作室开了,开工作室能没挑费吗?”
米筱竹嘻嘻笑。
老米叫来服务生,开始点单:“大拌菜,白斩鸡,八珍豆腐,水晶虾仁,再来一道鱼羹,够了。”
服务声离去,米筱竹夸张地抓住父亲的手。
“全是我的菜……暖爸啊,热泪盈眶点赞啊。”
卢玉婷轻叩桌子,和女儿谈正事。
“工作室你还是停了吧,去开发区和妈妈一起住,然后在那边找个公司应聘,妈妈还能帮你找找熟人。”
“天海市又不是我一个人独立创业,你们就不能向人家的父母看齐?”米筱竹撒娇道。
“你二十四岁了,要说我们是该放手了……”老米缓缓开口。
米筱竹怪声怪调,接下茬儿:“问题是——”
“问题是,你不跟我们说实话。”
“果然是俗套句式,没有一点新鲜创意。”米筱竹无奈状,“我一直在给你们认错啊,不带这么唠叨的,老爸,你是堂堂七尺男儿。”
老米皱起眉头,语气严厉:“你不要避重就轻!”
该来的一定会来,该说的一定会说,米筱竹心知肚明。
“刚才那个修马桶的年轻人一身疑点,关于他,你没有说实话,这比瞒报工作室的问题严重百倍。”
米筱竹梗着脖子顶撞:“偏要我承认他是我男朋友才行?”
前夫一语击中要害,卢玉婷这回是坚定地站在前夫一边。
“我们进屋之前明明听见了男人的说笑声,结果冒出个修马桶的小伙子,你和梦晨又都说不知道他在卫生间,那是谁在跟你们说话?”
老米跟着质问:“屋里再没有别的男孩了吧,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福尔摩斯和华生啊,所以你们两头堵门抓现场?”米筱竹生气了。
老米努力压下火气。
“好,我先实话实说,和你妈两头堵门是我的主意,我就想见见这个男孩,担心他从另一个门走掉。”
米筱竹不吭声。
“你爸没有恶意,出了吴毅这件事,他对所有的男孩都多了戒备,要是你交了新男友他得帮你把关。”卢玉婷对女儿说,“你不知道你爸有多心疼你,心疼得他都掉眼泪了,我们离婚时他满脸带笑……”
“现在谈女儿的问题,说离婚干什么,不知轻重缓急呢。”米中文甚是心烦,每次三个人谈任何事情,卢玉婷最后总能把矛头引到他身上。
趁着父母舌战之际,米筱竹迅速想好说辞。
“你们听见的男孩说笑声,是我和梦晨走猫步时放的RAP,说唱音乐,爸,这你懂,就这么简单。”
“谁唱的?”老米穷追猛打。
“欧阳靖,说了你也不知道。”
老米还要再问,米筱竹发公主脾气:“我什么也不解释了,你们累不累呀,咱们一家三口安安静静吃顿饭行吗?”
米筱竹沉下脸,拿出手机刷朋友圈。
老米和卢玉婷对视,无语。
菜上桌了。
转天,米筱竹离家出走了。
机场候机厅,米筱竹给父母发微信——“我不是小孩了,你们无微不至的呵护,让我喘不过气来。我离家出走,浪迹天涯,做个庸庸碌碌无所作为的人。爸妈保重,尽快复婚,十年后再见。”
摁完发送,米筱竹得意地微笑,等待回复。
良久,手机却没有动静。
米筱竹悻悻地拉起旅行箱,走向安检通道。
米筱竹抵达上海,已是中午,住进宾馆。
在新秘培训处报完到,下午就开始上课。傍晚下课后,洪大姐和几个新秘同学邀米筱竹去逛外滩,米筱竹说累了,不想动。
回到客房,米筱竹把自己扔到床上,愣神。
片刻后,手机响起来:“帅哥老米要唠叨,帅哥老米要唠叨……”
“有本事别给我打电话。”米筱竹一边咕哝一边急不可待地接听。
“米老爸,我已经流浪到金三角了,露宿原始森林,到处都是小强,看见了吗看见了吗,那边一群眼镜蛇过来了,好怕怕啊……”
老米在群艺馆加班,工作台上铺满了摄影作品,他吃着桶面在打手机。
“好了好了,宝贝女儿,出外散散心爸爸一百个支持,要不要我给你打点儿赞助费……哎呦,什么金三角啊,偷渡也不会这么快就溜过去了,这会儿是在阳朔还是在大理了,重点提防找你瞎搭讪的小痞子就是了……不是成心不回你电话,一天忙着摄影展布展身边都是人,我就想了,清静下来我得和女儿窃窃私语,从容地谈……开工作室的事,我们这几天没再说什么吧,你还真和我们呕气啊……”
父女二人聊了十几分钟。
米筱竹叮嘱老爸要保持光荣传统,不许骄傲,不许退步。
老米一一答应。
米筱竹嚷嚷着要给老妈打电话,到现在老妈都不关心她的生死,她要打电话声讨!
老米得意,还是他关心女儿。
卢玉婷接到女儿电话时,正在饭店当班。
“你还浪迹天涯了,是在天涯海角的三亚还是风花雪月的丽江了……十年,玩十天你就给我回来……你这么任性说走就走,还不许我生气,我要是也跟你任性,这个电话我还不接了呢……离家出走离家出走的,从上高中起你就拿这个威胁我们,狼来了、狼来了、狼来了,你喊得太多了……”
米筱竹躺在浴缸里,泡泡浴。
“可我这次真的离家出走了,不信你们去报警,让警察卫星定位我的手机是不是没在天海市……我都沦落街头了,你还不相信,太让我挫败了,太没成就感了……你和我爸的口吻如出一辙,我就奇怪了,你们共同语言这么多,怎么会离婚呢……”
卢玉婷那边似乎很忙,没工夫闲聊。
“看在你还稍微惦记我的份上,实话告诉你吧,我来上海参加新秘培训,是婚庆行业委员会主办的,培训合格颁发职业资格认证书……谁脑瓜发热了?马凡提醒我,在台湾拿的结业证不管用……啊,马凡,就是、就是个一般的朋友,你们不认识他……是男孩怎么了,我认识的异性朋友多了去了,你们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米筱竹说走了嘴,极力掩饰着,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挂断电话,米筱竹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张嘴闭嘴就是马凡,总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难道说,马凡已经走进自己心里,赶都赶不走了……想到这里,米筱竹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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